“崔閣老家裡沒有小孩幾，那你剛才說另一個人……什麼丞相，他家裡有麼？”

“郡主問的，是蔡丞相？”

“對，就是他。”

睡睡可算問到了正題上了。

曹太監猶豫了一會兒，似乎不好開口，但最終還是說：“可能馬上就有了。”

睡睡一聽，整個小身子都僵住了！

不是說姓蔡的遭了報應，在京都娶了高門貴女後生不出孩子麼，怎麼突然就有孫子了！

“什麼叫可能馬上就有了吖？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孃親教過我的。”

曹太監打了下腹稿，才回道：“奴才奉旨出京的時候，宮裡剛傳出五公主有孕的訊息，五公主招了蔡丞相的獨子為駙馬，如果此訊息屬實，明年蔡丞相家裡就添孫兒了。”

睡睡又被“獨子”兩個字給刺激到了，她記得奶奶說過，五叔六叔是在同一地點同一時間出的事，如果京中那位“獨子”真的是他們其中一個，那另一個恐怕凶多吉少！

“你們京都裡，當大官的都生不出小孩幾麼？蔡丞相幾有一個孩子，崔閣老連一個孩幾都沒有，家裡肯定一點也不好玩。”睡睡故作天真地這樣說。

曹太監聽了，都忍不住啞然失笑，想著郡主果然是小孩子，關注點和大人太不一樣了。

“這京都中的大官，家裡孩子多的也很多，崔閣老和蔡丞相家的情形才算是少見。”

這時候，秦筠之突然插話問：“可是有什麼隱秘？”

曹太監立馬不說話了，因為她問得實在太直白。

秦筠之是故意這麼問的，說：“翻過年，我就要帶著郡主進京了，我們一家都沒去過京都，更沒見過什麼達官顯貴，怕進了京之後犯了貴人的忌諱，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所以還請公公提點一二，能多與我們說說最好。”

曹太監不知道容家底細，心想大虞國除了京都那幾位，最顯貴的就是老雲王和顧家了，容家夫人這話說得實在謙虛，但如今京都形勢複雜，容夫人的擔心也在情理之中，這時候賣容家一個好，對他沒有壞處。

“忌諱倒是有，可蔡丞相的傢俬閒話，奴才不敢妄議。”

秦筠之早有準備，從袖中掏出一袋銀子，讓大師傅送過去，說：“這是銀子，也是人情，邊境十六州在大虞官員眼裡是個是非虎狼之地，能被聖上派來傳旨的，在宮裡應該混得不怎麼樣。”

最後那兩句話，是在明晃晃地往幾個太監臉上抽嘴巴子。

曹太監臉皮再厚，也感覺到了幾分難堪。

秦筠之緊接著說：“聖上讓你們來雲州傳旨，還要召新封的郡主進京謝恩，你們應該很清楚，郡主去，你們才有命回，如果郡主不去或者王爺不讓郡主去，你們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既然來的時候就知道可能有來無回，現成的活路就擺在眼前，為什麼不試著走一走呢，難不成回了京都不僅有活路，還有富貴路等著你們？”

這話，可謂是把幾個太監的底褲都扒了。

曹太監比誰都清楚，他們確實是來雲州送人頭的，就算不辱聖上使命帶著郡主回了京都，以雲王爺的老謀深算，不會讓郡主白白進京去當人質，如果半路或者在京都出了事，他們這群太監，就是聖上和雲王的第一個出氣筒。

富貴路？京都哪裡還有富貴路？

對他們這種命賤的奴才來說，哪裡都是死路。

“容夫人，既然您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了，奴才也不藏著掖著，奴才等人想求的也就是個活路。”

秦筠之懂他們的身不由己，也願意給聰明人活路，說：“你想要什麼活路，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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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太監瞥了和他一起從京都裡出來的小太監們一眼，求道：“容夫人，你能不能……放了他們，讓他們留在雲州。”

秦筠之很意外。

幾個小太監更加意外。

曹太監顯然不是在開玩笑，並且直接將他的利弊權衡說出口：“我在雲州城外待了七天，據進出城的百姓說，城外我們住的地方是雲王爺特地為百姓建的避難所，是去年發生地動之後建的，平時也用來收容受了難的百姓，還有官府發救濟糧和棉衣，有的百姓還給我們講了地動之後雲王爺不顧安危進城給百姓搶糧食的事……這些事，是我們在京都聽不到的，所以我知道，雲王爺是個一心為民的好王爺，留在這裡，比回京都要活的久。”

秦筠之問：“他們留在雲州，你怎麼辦？回到京都之後你怎麼和聖上交代？”

曹太監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事，說：“我們這群閹人，只有我曹先在聖上那裡叫得上名字，聖上本就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到時候只說在路上病死了，只有我撐著一口氣幸不辱命，聖上就算懷疑也不會真去追究，等郡主和夫人回雲州的時候，求將奴才一起帶走！”

話落，曹太監直接跪下了！

那幾個小太監見狀，下意識地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秦筠之聽完倒是覺得，曹先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可惜投錯了胎。

“好，我答應你。”秦筠之應了。

曹先以為自己幻聽，驚訝地抬起頭。

秦筠之淡淡一笑，說：“這幾個小太監，就跟著我回容府，留在府裡看家護院吧，我也沒辦法給他們安排更好的差事。”

幾個小太監一聽，連忙磕頭道：“謝夫人，謝夫人開恩，奴才們已經很知足了！”

都是伺候人，在宮裡隨時都會丟了性命，可在容府不一樣，小郡主看著就是個善良的，肯定不會隨便殺人，而且小郡主是雲王爺唯一的孫女，在整個邊境十六州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秦筠之又看了一眼曹先，問：“你就那麼確定，我和郡主能安全地離開京都？”

曹先也不遮掩，實誠地回答：“奴才不相信夫人和郡主，但相信雲王爺，京都的百姓如今過的什麼日子，邊境的百姓又過的什麼日子，奴才看得到也想得明白，雲王爺敢讓郡主進京，就肯定有辦法讓她安全地回雲州。”

睡睡也有點欣賞這個太監了，覺得他和話本裡那種眼高於頂油滑逢迎的閹人完全不一樣，小手一揮就答應了：“好，我回家的習候，帶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