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村裡人看見,容家人趕緊把人參苗給搬進了屋裡。
一數,竟有二百多株!
它該不會挖了一天一夜吧!
睡睡的無語已經無法用嬰語來形容,且完全想不通動機,就問:你幹嘛要挖我的苗苗?
雪豹:有鷹吃苗。
睡睡:“!!!”
鷹?
她在人參谷住了這麼久,還從來沒看到過鷹!
她的苗苗和普通的人參苗苗不一樣,對鳥類的吸引力也確實不一般,但會有鷹吃苗,也太出乎意料了!
睡睡趕緊問:有多少只鷹?
雪豹想了想,一天一夜,大概看見了六隻雛鷹和一隻成年雄鷹。
鷹類互斥,除非遇上遷徙,否則是不會在一個地方同時出現這麼多鷹的!
加上鷹通常有固定的巢穴,如果這裡有鷹巢,她不可能這麼長時間都沒見到過,除非這群鷹故意只躲在視線之外的高處!
這太不尋常了!
睡睡心裡又有了危機感,不知怎麼的,又聯想到昨天意外看到的那個人,趕緊把自己的想法和擔心告訴了孃親。
秦筠之也覺得閨女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村裡的木幫和熊瞎子已經在巡邏了,就她們目前的力量而言,也只能防守成這樣,除非……主動引對方上鉤。
但引蛇出洞也是有風險的,因為對方雖然一直在暗處,卻並未對她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如果真的把人引出來了,對方會不會動手就不好說了。
秦筠之帶著擔心同木幫的人商量了一下,大夥兒一致覺得先靜觀其變為好,同時暗中做好拼命的準備!
如此,睡睡倒不好搞事情了。
容家人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把人參苗全部栽好,生怕這金貴的苗會出什麼問題,所以每天都派人看守觀察。
但谷中的氣候,似乎對休眠的人參苗並沒有產生任何影響,連著半個月看下來,一點生長或者枯萎的跡象都沒有。
如此容家人也算放心了。
等睡睡把地肥好了,容家人就開始下番邦和西洋菜的種子。
忙完這些後,連續半個月都在爬山崖的雪豹告訴睡睡,鷹全部消失了。
老虎也告訴睡睡,山谷周圍狼活動的蹤跡也消失了。
睡睡等了幾天,確定鷹和狼真的不再出現之後,又和孃親去了一趟山裡。
程一告訴她們,之前山裡頻頻出現的孤狼在幾天前再也沒發現過蹤跡,而將軍駐紮在百丈村的精銳軍,已經在七天前從密道直奔北雍後方!
似乎是最後的決戰了!
不知道為什麼,睡睡有種不好的預感,忙讓孃親問:“那些孤狼,會不會也是北雍人馴養的?密道的事,會不會已經被北雍人知道了?而且北雍人有自己的運糧路線,兵馬會不會繞過邊境線也直奔百丈村後方?”
程一沒辦法回答這些問題,只說:“山裡的情況,我們每日都讓猞猁送信給師父,北雍人的運糧路線我們也摸清楚了,師孃的這些擔心,師父應該都能想到。”
秦筠之不懂軍事,對容老四在這方面的造詣高低也不瞭解,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也只能跟著擔心了!
等回到人參谷,睡睡每日都在等前線戰事終止的訊息。
一個月後,程一忽然深夜來報:定州城被北雍人攻破了!
梧州援兵晚了三日,定州的曲陽府、邰陽府被同時攻破,北雍三萬大軍直入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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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將軍重傷,定州軍死傷過半,退守梧州!
況老夫人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當場就暈了過去,因為況府的老小,大部分都還在曲陽府城!
鍾寧俊雖然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但從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城破意味著什麼!
村裡人一夜無眠,望著頭頂的天空心中有了一絲迷茫,不知這仗還要打到何年何月,同時無不慶幸著,他們還能在這谷中安穩度日!
秦筠之對況老夫人進行了急救,人是救過來了,但心病是無藥可治的,況家的兒孫整日守在祖母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
鍾寧俊也不跟睡睡講道理了,開始每日望著山谷外,就連夢裡都在叫爺爺。
睡睡以前可討厭他說“我爺爺說”這幾個字了,但看他如今的模樣,似乎有些理解他為何日日嘴邊掛著那幾個字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二月開春。
二月二龍抬頭那日,下了一個冬天的雪終於停了,有的村民家的糧食已經所剩不多了。
程一再次來報,說北雍的七萬大軍被幽州顧家軍、定州軍和梧州軍合圍,甕中捉鰲盡數殲滅在曲陽府!
睡睡聽完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定州破城不會是個計策吧?!
可據她所知,曲陽府城內可還有不少百姓並未離開,言將軍應該不會拿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睡睡心裡有八百個疑問,但這並不妨礙她高興!
北雍軍被殲滅,意味著她們很快就可以回村裡了!
再不回村裡,她的人參苗苗就要支撐不住了,村裡人也還要春耕下種,這些都關乎著百姓未來一年的生計!
大夥兒都開始日盼夜盼,終於在二月底的某一天,把容老四盼回來了!
還是出去時的那身薄襖,腰間彆著長刀背後背著弓箭,彷彿只是去了一趟山裡。
走近了大夥兒才察覺到,他身上的氣勢比年前變得更加肅殺!
睡睡像個小炮彈一樣直接衝進了爹爹懷裡,這一次比從前任何一次都真心地喊:“爹爹!睡睡可想你啦!”
容老四每次一別都是幾個月,每次回家都能感覺到閨女明顯地長大了,走之前她說話還只會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囫圇不清的,如今卻是能流利地說出這麼長一句話了!
“爹爹也想睡睡!每天都想!”
容老四使勁兒親了兩下睡睡的小臉,剛說完這話,鍾寧俊就飛奔過來一頭撞在了他的腿上!
“四叔四叔,我爺爺呢?我爺爺怎麼還沒來接我?”
容老四看到鍾寧俊,臉色變了一變,沉默了。
睡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片刻之後,似乎是受不了鍾寧俊那滿含期待的目光,容老四張了幾次口,才終於說:“鍾家軍冒進,落入了北雍人的陷阱,你爺爺在率軍馳援的時候……犧牲了。”
鍾寧俊一聽,立馬繃緊了小臉:“不可能!我爺爺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容老四放下睡睡,蹲下來摸了一下鍾寧俊的頭,沒說話。
鍾寧俊和他對峙著,似乎只要贏了他,他爺爺就沒有犧牲!
可事實就是事實。
好一會兒之後,鍾寧俊忽然變臉大哭,用力地推容老四:“你騙人你騙人!我爺爺不會死的!他說了要來接我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