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打酒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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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喀嚓。

是鐵門機關轉動的輕響,像極了猛獸啃咬人骨的聲音。

季步形容枯槁,宛如一堆腐朽的乾柴,微風一碰,便散作漫天灰煙,消弭無蹤。

鐵門上青山瘋虎圖案卻是褪去了鏽跡,煥然一新,鮮紅流轉間,恍若活過來了一般。

然而,卻在某一刻忽地停滯下來,似乎是因為季步的鮮血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咚咚咚!門後響起一陣的打砸聲!

猛獸們在不甘地低吼著!

噠噠噠!大理寺外傳來無盡馬蹄聲。

破爛的大門陡然碎成細屑,慶帝雙手揹負身後走了進來,身旁圍著七名大內密探,身後跟著萬千披掛重甲的禁衛軍。

猛獸們的咆哮在一刻迅速斂去。

慶帝掃視大理寺府衙內一番,目光最終停留在了鐵門前的申小甲身上,眉頭微微一皺,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抬了抬手,索然無味地吐出一句,“收拾乾淨!”

凌零武搶在其餘密探前面躬身領命,快步來到申小甲身前,抽出腰間鋼刀,猶豫了一下,狠狠地朝著申小甲心口扎了下去,只是在刀尖即將刺入申小甲胸膛的瞬間偏了半寸左右。

一泓血紅高高濺起,正好潑在青山瘋虎圖案的眼睛處。

轟隆隆,機關重新轉動,厚重的鐵門緩緩而開。

一杆長約六尺的馬槊自鐵門間隙中飛出,筆直地砸向凌零武的面門!

凌零武頓時一驚,當即抽刀而回,疾退數步,舉刀格擋。

當!馬槊與鋼刀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

凌零武只覺得虎口一麻,險些握不住手中的鋼刀,又連連退了幾步,方才卸去那股剛猛的力道。

馬槊倒飛而回,正好落在那名剛剛走出密室的魁梧漢子手中,輕巧得好像沒有任何重量一樣。

那漢子身高九尺,胸脯開闊,唇方口正,雙眼大如銅鈴,行走有虎狼之姿,身上披著一件殘舊的黑色鐵甲,四肢纏著斷裂的鎖鏈,整個人猶如掙脫枷鎖的野獸,目光冰寒地盯著慶帝等人,說道,“這小子是爺爺罩著的,你們想動他,問過爺爺沒有!”

慶帝雙眼一眯,表情玩味道,“宇文戰?”

不等那漢子開口回答,又有兩名身披殘舊鎧甲的將軍走出,一人提著一把金背大砍刀,一人雙手緊握兩隻黑色鐵斧,二人哈哈大笑道,“宇文,你的名頭很響啊,是不是睡過人家媳婦,所以別人對你一直念念不忘!”

慶帝像是沒有聽見那二人的譏諷一般,唇角微微拱起道,“東方大白,雄信!你們居然都沒有死?”

“我們沒死讓你很失望了嗎?”一名腰間懸著流星錘的獨眼將軍跨出鐵門,懶懶地說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應該讓你絕望才對!”

慶帝臉上的笑意更盛,“夏侯遼……”

夏侯遼扶了扶自己的眼罩,獰笑道,“沒錯,俺就是呼喚勝利的戰神,你家遼大爺!”

一個巴掌忽地拍在夏侯遼的腦袋上,一名扛著柄方天畫戟的將軍走了出來,在夏侯遼身旁站定,斜眼看向慶帝道,“你跟他廢話什麼,打算叛主求榮嗎?”

夏侯遼撅了撅嘴,不滿道,“呂不同,老子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拍俺的腦袋瓜子,拍壞你賠得起嗎!”

慶帝伸出手指數了數鐵門下的那幾位將軍,驚奇道,“怎麼只有五位?除開青山瘋虎季步,應該還有一位墨尾雪狐啊!”

呂不同冷笑一聲,活動了幾下肩頸,揮舞兩下方天畫戟,睥睨道,“你很懷念他嗎?能在你五位爺爺手下活過三個回合,就讓你見一見!”

慶帝撫掌笑道,“呂將軍真是風趣,朕與墨尾雪狐不甚相熟,談何懷念?朕只是想著一家人還是齊齊整整地上路比較好,別單著,怪孤獨的……”

提著金背大砍刀的東方大白輕哼一聲,“你也很風趣,見到我們七子良將竟然還能說出這些大話,也不怕笑掉別人的大牙!”

慶帝呵呵一笑,“幾位將軍在戰場上自是勇猛無敵……可惜啊,這裡是京都,並非爾等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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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戰緊握馬槊,舔了舔嘴唇道,“百萬軍中取敵首級,這對俺來說,只是家常便飯!”

圍在慶帝身旁的七名大內密探立刻面色一肅,縮緊保護圈。

慶帝卻是一臉淡然,指了指地上的申小甲道,“這話朕倒是信的……只不過,幾位將軍脫困不易,真要為了這個廢物被朕的大軍圍剿至死?不值得吧!”

手持鐵斧的雄信瞟了一眼忽而沉默的幾位兄弟,輕聲道,“兄弟們,這朱歷說的沒錯,即便咱們能砍了他,恐怕自己也很難走出京都,還不如現在暫且退去,用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換條活路算逑!反正這小子也不是大閔唯一的選擇,我覺得那個人或許更適合一些……”

呂不同附和道,“確實那個人的野心更大,也更合我的胃口!”

夏侯遼卻是面色一冷,寒聲道,“不管你們是什麼態度,俺鐵定站在這小子這邊……他雖然不是大閔唯一的選擇,但他是老季唯一的選擇!”

東方大白走到夏侯遼身旁,肩並肩立著,橫刀一揮,“算上這一次,老季一共救過俺兩次,便是為了他,俺也得護住這小子的命!”

宇文戰見四人都看向自己,乾咳一聲,眨了眨眼睛道,“看我作什麼,我向來都聽狐狸的,沒主見!”

便在此時,那間小房子裡飄出一道清冷的聲音,“一件貨物和天下大部分賺錢的東西都差不多,但只能賺小錢,而另一件貨物有可能完全賣不出去,也有可能賺得盆滿缽滿,你們會選哪個?”

宇文戰輕笑一聲,竟是搶先答道,“我肯定選後面那個,畢竟你們都知道,我原本就是個賭徒……”

東方大白和夏侯遼對視一眼,狂笑道,“我等向來都是在刀尖上舔血,自然是要賭一把,掙個盆滿缽滿!”

呂不同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確實後者的想象力更大一些!”

雄信見狀,只得輕嘆一聲,“我本是個穩紮穩打的,但既然諸位兄弟都作了決定,咱們七子良將向來是榮辱一體,生死與共,自當與諸位共進退!”

輕飄飄一句話便讓原本產生分歧的幾位將軍重新站在一條戰線上,慶帝不得不讚歎隱藏在小房子裡那位墨尾雪狐的手段,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揮揮手道,“既然他們想找死,那便成全他們吧!不用分心護衛朕,這裡沒誰能摘掉朕的腦袋!”

七名大內密探和烏泱泱的禁衛軍齊聲應諾,喊殺震天!

呂不同看著那些疾衝而來的禁衛軍,怪笑一聲,向前一踏,猛然躍起,雙手緊握方天畫戟,怒斬而下,竟是直接將一名騎兵連人帶馬一分為二!

沐浴著鮮紅的血液,呂不同的表情越發猙獰可怖,低笑道,“從此刻開始,戰場將由我一人主宰!”

夏侯遼嗤笑一聲,摘下腰間流星錘,猛力甩出,將幾名跑在最前面的步兵腦袋砸得稀巴爛,甕聲甕氣道,“你當俺是死人不成?”

雄信更是兇猛,右手一甩,飛出一把鐵斧,砍斷一匹戰馬的馬腿,左手突地抓住馬背上那名騎兵的頭髮,而後使勁一擰,竟將那名騎兵的腦袋擰了下來,隨手扔在地上,嘿嘿笑道,“跪下來祈求我的憐憫吧,雖然我並不會答應……”

宇文戰則是一人獨自與七名大內密探戰鬥在一處,那柄馬槊被他舞得呼嘯生風,逼得七名密探狼狽不堪,癲狂地大笑道,“痛快!來啊,別留手,讓我們大幹一場!”

東方大白卻是背起申小甲,橫舉大砍刀,默默退向大理寺左側院牆。

慶帝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輕抬右手,正要下令火器營發動進攻,卻忽地聽見後方傳來一陣騷動,眉尖一皺,回頭望去,只見一隊幽狼鐵騎像一把匕首般割開禁衛軍的大陣,疾馳而來!

為首的朱懷仁握著狼紋銀槍,面色冷峻地高喊道,“大膽逆賊,安敢傷害吾皇!”

慶帝眼中寒芒一閃,本想要不顧朱懷仁的攪亂,繼續發號施令,一回頭卻發現那幾名將軍已經退出大理寺,而自己正前方的那間屋頂上突兀多了一名藍衣中年書生,不由地冷笑兩聲,“顧夫子,那日在欽天監發生的事情,朕還未向小聖賢莊討個說法,怎的今日你又跑來這裡招搖?”

顧復慢慢地斟滿一杯酒,悠然地抿了一小口,頗為無辜地說道,“聖上此言謬矣,那日欽天監的事情是苟子師兄做的,與我毫無干係,聽說原由是你家的士兵捅死了他養在欽天監的一條黃狗……”

慶帝氣極反笑道,“欽天監哪來的什麼黃狗!”

顧復撇撇嘴道,“欽天監裡有個十分低調的狗洞,陛下您應該知道這件事吧?”

慶帝陰沉著臉道,“若非米西老頭當年捨命救過先皇,那狗洞早就不復存在!”

“這是你們之間的糾葛,不必說與我聽……”顧復聳聳肩膀道,“我只是想說,既然有狗洞,那就必然有狗……不巧,我師兄苟子前些日子有條黃狗離家出走,正巧路過那個狗洞,覺得很是寬敞舒服,便住了下來……豈料陛下你的那些將士實在太過蠻橫,因怕其狂吠驚了欽天監裡的賊人,就將它殘忍殺害……我師兄是個講道理的人,當然要與您的那些將士理論一番,誰知他們理論不過還對我師兄大打出手,這才釀成慘禍,嗚呼哀哉!”

慶帝一時語噎,不知該如何爭辯,只得嚥下這口惡氣,直勾勾地盯著顧復道,“欽天監的事情就算是誤會,那你今日來此又作何解釋?”

顧復微微一笑,揚了揚手中的酒壺,“我要說只是打酒路過,這藉口會不會顯得太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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