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直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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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館門前,兩旁竹林風聲蕭瑟,撩動場間二人的髮絲。

兩個人,一站一坐。

站著的是剛剛趕至清風館大門口的申小甲,坐著的則是早已等待多時的四皇子朱元直。

一片竹葉飄落,從傲立清風中的申小甲眼前,飛旋至翹著二郎腿坐在門檻上的朱元直。

“你比預想中來得更早一些。”四皇子伸出右手兩根手指,輕輕地夾住那片竹葉,淡淡地說道。

申小甲鼻翼微動,忽地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皺眉道,“做得這麼絕?”

“這館子本就是父皇為了拴住八叔所造,現在八叔已經死了,這館子自然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

“怎麼說也是你二哥的地盤,他同意了嗎?”

“他已經啟程回書院了,現在整座京都,除了父皇之外……我最大!”

“真可惜……他走的哪條道?我想找他問點事,很急的事。”

“你可以問問我,說不定我知道呢!”

“這麼說,你不僅接手了清風館,連你二哥的朋友也都一併接收?”

“你要找二哥的朋友?”四皇子揉搓一下手中的竹葉,故作驚奇道,“不該是你的朋友嗎?”

“既然知道我要找誰,那就攤開來講吧……”申小甲悄然摸向腰間的飛刀,冷冷道,“他死了嗎?”

朱元直嘴角翹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死不死,取決於你……若你束手就擒,他或許能不死,但若你負隅頑抗,他一定死得很難看。”

申小甲眼神冰寒道,“他對你們家也算是有恩,如果當年不是他幫你們圓大鳴湖龍王案件的謊,今天坐在龍椅上的就該是昔日三王之一!”

“我們家殺的功臣還少嗎?狡兔死,走狗烹,這是很自然的道理……別說誰對誰有恩,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沒有我父皇,他當年也不可能從一個小仵作升到大理寺少卿……怎麼樣,想好了嗎,你打算如何抉擇?”

“我還有選擇嗎?館子裡的血腥味隔了幾條街都能聞著,總要有個說辭,即便我現在束手就擒,你也要做做樣子,和我廝殺一場……區別在於,若我真的束手就擒,就只是單方面捱打罷了。”

“我就喜歡和聰明人交朋友……說句實話,如果你不是前朝皇子,或許我們還真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少胡扯了,我要不是前朝皇子,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也是……知道嗎,父皇前腳去了你的血衣侯爵位,後腳就封我為鐵血神侯,難怪很多人都說你我有些相像,就連侯爵的封號都如此近似。”

“我是該恭喜你,還是該安慰你?”

“都不用,”朱元直微微一笑,捏著竹葉的右手屈指一彈,冷厲道,“把你的命送給我就行了!”

竹葉瞬間激射而出,像是一把利劍般刺向申小甲的面門。

“原來你的武功不弱啊!”申小甲輕哼一聲,隨手一甩,扔出一把飛刀,同時扭步一轉,變換了一個方位,快步奔向朱元直。

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武功全廢,倘如正面與朱元直相鬥,必然不是對手,好在上一世他也沒有什麼神奇的內力這種東西,尚且懂得一些保命手段。

叮!竹葉撞落飛刀,卻也偏離幾分,釘在某棵綿竹上。

“自小我就跟在八叔身後,耳濡目染之下,自是學會了一點皮毛……”四皇子朱元直斜眼看向直奔而來的申小甲,懶懶道,“你果然廢了,一柄飛刀竟被你使得如棉花般柔弱無力。”

申小甲冷笑一聲,並沒有反唇相譏,此時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時候,右手快速從腰間一抹,再次扔出數把飛刀,而後又一次轉變自己的方位,加快腳步朝著朱元直跑去。

朱元直雙眼一眯,左手一旋,化而為掌,以無形氣勁托起幾片竹葉,衣袖一揮,陰沉著臉道,“有件事情……你或許還不知道……昨夜京都回來了位將軍,與你相熟,猜猜看,是哪位將軍?”

毫無意外,幾片竹葉又一次擊落飛刀,整齊地嵌入申小甲背後的竹節上。

申小甲身形不禁停頓了一下,稍稍思忖片刻,沉聲道,“你們朱家坑自己人真是一點都不含糊啊!”

朱元直呵呵笑道,“這都是拜你所賜,誰讓你和他兒子是發小呢……原本父皇並不打算拉他下水,畢竟鎮北軍現在還沒有一個能頂替他的青年將領,只是你太討厭了,攪得這京都人仰馬翻,逼得我父皇殺了三哥,他老人家很心痛啊!他心痛了,勢必也要讓很多人心痛……你再猜猜看,朱懷仁為什麼會回京?”

申小甲面色一寒,冷然道,“綠袍兒不可能在京都!”

“他確實不在京都,而是在墓裡,”朱元直陰惻惻道,“你讓他陪你媳婦回孃家也就罷了,千不該萬不該,還讓他帶走了幽狼鐵騎!你可知幽狼鐵騎是父皇的底線,哪怕走失一人,父皇都會難過好久,更何況是千騎!”

“楚墓的人不可能與朱家合作。”

“本來是不可能……但因為你,便有了可能。別忘了,是你申氏把人家趕進地底下的,有句話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難道沒聽說過嗎?”

“綠袍兒現在如何了?雲橋在什麼地方?”申小甲呼吸忽地紊亂起來,奔向朱元直的步子也亂了節奏。

朱元直雙眼一睜,瞧準了機會,聚起一團竹葉,雙掌一推,邪笑道,“關心則亂,你一個廢人與我對敵,還敢亂了分寸,這不是找死嗎?八叔終究看錯了你,如此婆婆媽媽,怎麼做天下第一的大俠!”

申小甲望著那些朝著自己激射而來的竹葉,深吸一口氣,腦中飛快地計算出一條路線,眼中寒光一閃,抽出背上的火刀,踏步向前,一面揮刀格擋,一面幽幽說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憂思斷腸卿遠去,去你丫的王八蛋!”

叮叮叮!

火刀不愧是採用玄鐵鑄造的神兵,縱然申小甲內力全無,但依舊切開了許多竹葉飛劍。

然而,申小甲還是被那些竹葉帶來的勁氣掃中,像一塊被扔來拋去的沙包般,在距離朱元直五步之外的地方,四下翻飛。

朱元直冷冷地看著申小甲,重新從地上拈起一片竹葉,灌注了全身的內力,奮力一彈,輕嘆道,“真沒意思,就到這裡結束吧……”

那片竹葉帶著恐怖的氣勢,摧開其他的竹葉,筆直地扎向申小甲的心口!

申小甲嘴角浮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忽地一個後翻,反身一轉,藉著竹葉擊打在火刀上的勁力,急速墜落在清風館門內。

正巧立在朱元直背後!

朱元直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火刀,面色難看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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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小甲緊了緊握刀的右手,用左手擦去嘴角的血水,虛弱道,“你可以試試看,到底是你的飛劍快,還是我的刀快!”

“你不殺我?”

“你還有價值,所以暫時不殺……”

“用我換不回你的朋友。”

“條件都是談出來的。”

朱元直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懂……”從衣袖裡摸出一柄小巧的竹劍,悄然插在申小甲腰帶上,“朱家不接受任何要挾,我父皇更不允許有做人質的兒子!”

話音剛落,朱元直突地按著火刀,用力在自己脖子上繞了一圈,隨即沉沉倒地。

申小甲瞳孔一縮,慌忙扶起朱元直,恨恨道,“王八蛋……要不要做得這般狠絕,連命都不要了!”

“自我領了清掃清風館的任務,就沒想著活,即使現在不死,將來二哥登上皇位,也不容我……申小甲,你可知我的直字是誰取的?一聲師父,終身為父啊!以前他總不讓這麼叫他,現在應該不會計較了……”朱元直口吐血沫,盯著申小甲笑了笑,含混不清地說出最後一句,“我師父給你的東西都忘拿了,你個淘氣鬼……”

申小甲低頭瞟了一眼腰間,再抬頭,只見朱元直也無生息,雙肩微微顫抖著,想說些什麼,卻只覺得胸口沉悶,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便在此時,兩旁竹林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裡面混雜著利刀出鞘聲,盔甲摩擦聲,弓弦繃緊的聲音,以及鐵靴踐踏在地面的聲音。

頃刻間,烏泱泱的幽狼鐵騎像黑雲般聚集在清風館門口。

鐵騎後方,鎮北大將軍朱懷仁握著一杆銀槍,坐在一匹黑馬上,遙遙望著申小甲,滿臉漠然。

申小甲將朱元直的屍體緩緩放在地上,輕嘆一聲,站起身來,對著朱懷仁抱拳行禮道,“伯父,又見面了。”

朱懷仁沒有答話,依舊只是冷漠地看著申小甲,勒了勒手上的韁繩,制住有些躁動的黑馬。

這是申小甲當初在進入白馬關時,被史元典扣押下來的黑馬,在申小甲離開白馬關,又被史元典送給了朱懷仁。

馬通人性,此時見到舊主,難免情緒激動。

然而,馬背上的將軍不允許它激動。

於是,在幾番勒動韁繩之後,那杆銀槍插進了馬腹中。

這便是朱懷仁給申小甲的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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