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驚變生,亂局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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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雲開,耀眼的陽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灑了下來。

然後,申小甲手中便有了一把刀。

一把和陽光一起灑進大殿的刀,一把燃燒著藍色火焰的刀,名為火刀!

它是一路陪伴著申小甲成長的刀,它是隨著血衣侯三個字一起揚名天下的刀!

它是一把已經與主人心意相通的刀!

所以,在它的主人需要它的時候,它便從刀鞘裡跳了出來,由著那股熟悉的清風飛上了天空,落在了它的主人手裡!

與此同時,那清風,逐著雨,也灑進了大殿中!

申小甲右手緊握刀柄,挽了一個刀花,甩滅刀上的藍色火焰,豎刀於身前,以細細的刀背為線,將自己的臉分割為兩半,一半黑髮,一半白髮,一半微笑,一半冷酷!

淡淡的刀光,猶如淡淡的月光。

淡淡的月光,映襯著申小甲那亦正亦邪的面龐。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看呆了,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矛盾的表情可以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

只有看膩了這種表情的那道清風面色依舊如故,甚至眉間隱隱還有些許不耐煩,盯著紅衣飄飄的申小甲道,“差不多得了,裝個逼怎麼還沒完沒了的……看不清楚現在的形勢嗎?我幫你把刀帶過來不是讓你耍帥的,麻煩你稍微認真點,先把正事幹了行不行!”

行踏清風間的,正是揹著左相之子的陌春風,而被陌春風追逐的人,自然是抱著朱漆木箱的陌春雨。

兩人一路你追我趕,而且是負重前行,此時身上都冒出些許細汗,氣力也有些不足,只是為了不輸給對方,又都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

申小甲聽著陌春風的牢騷話,訕訕一笑,輕輕地對陌春風說了一句“淘氣”,扭臉看向陌春雨懷中的朱漆木箱,羞澀地笑道,“小姐姐,請你把我的箱子還給我好不好?偷盜罪的判刑可是三年起步,牢裡的哥哥們很兇惡的,聽我一句勸,不要鋌而走險!”

陌春雨哼了一聲,撅著小嘴道,“什麼你的箱子,什麼盜竊罪,淨是些胡說八道……這是我撿來的!”

申小甲輕嘆一聲,裝作狠下決心的模樣,從懷裡摸出一張十兩面值的銀票,“裡面的東西又不值錢,你何必這般執著,聽我的話,乖……把那個箱子輕輕地放下,這張銀票就是你的了,足夠你買很多個牛肉炊餅……”

“呸!”陌春雨向著申小甲輕啐一口,鄙夷道,“居然還想騙我,這箱子裡裝的可不是什麼東西……”

“確實不是東西!”一旁的朱慈曌似乎也認出了那個朱漆箱子,忽然道,“這位姑娘,那箱子是我的,還請物歸原主,我必定會重重答謝你的!”

陌春雨眼珠子一轉,輕聲問道,“有多重?”

“那箱子有多重,你能得到的黃金就有多重!”朱慈曌面色淡然地許下一句承諾。

陌春雨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腦海中滿是從天而降的黃金,咽了咽口水道,“居然這麼重……”剛想把箱子遞向朱慈曌,又快速縮了回去,歪著脖子看了看大殿最前方的皇帝,“那什麼皇帝!你知道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嗎?”

皇帝微微一笑,自是明白陌春雨問出這話的意思,不鹹不淡道,“方才安樂郡主不是已經說了嗎,這箱子裡面裝的不是東西……姑娘,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只要你把那個箱子給我,白的一定可以變成黑的。”

陌春雨怔了怔,瞪大眼睛盯著皇帝,一臉認真道,“你沒騙我?”

“朕是一國之君,豈會矇騙你一個小姑娘……”皇帝身子微微前傾著,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你離開西漠,不遠千里來到此處,不就是為了那件事嗎?普天之下,除了朕以外,恐怕也很難有人能幫你湊齊那些東西,哪怕你攢下更多更重的黃金都不行!”

申小甲咳了一聲,“這怎麼還搞成拍賣會了……你們首先要搞清楚一點,那箱子不????????????????是她的,而是屬於本侯的,即便是要談條件,也該是和我談……”迅速收起臉上嚴肅的神情,對著朱慈曌擠眉弄眼道,“郡主,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箱子有多重,你就付出多重的黃金?”

陌春風聞言不禁趔趄了一下,將後背上的魏定邦隨意地扔在地上,翻著白眼道,“你說的是人話嗎?那箱子裡的可是與咱們結拜的好兄弟……”

“所以價錢很重要!”申小甲點了點頭,側了側腦袋,盯著朱慈曌的眼睛,正色道,“郡主,我想了一下,這買賣咱們做了,但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你多少還要再加點!”

陌春風眼角抽搐一下,面色難看道,“見過出賣兄弟的,沒見過你這麼直接的,簡直醜惡到……”

申小甲對著陌春風眨了一下眼睛,低聲道,“我可以分你三成!”

陌春風快速盤算一番,話鋒一轉,笑容滿面道,“醜惡到極致,便是真誠……你真誠得很是可愛!”

看著自己弟弟和申小甲眉來眼去,陌春雨一臉悲痛道,“白的還沒變成黑的,直的卻被掰成了彎的,額這個做姐姐滴命也太苦了……”狠狠地瞪了申小甲一眼,怒聲道,“申氏的小混蛋,這一箱黃金我可以讓給你,但從今天起,你必須離開我弟弟!”

申小甲只覺得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像極了那些“女人,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的戲碼,於是呵呵一笑,下巴向上一揚,“阿姐,我和春風的感情何等深厚,豈會為了這一箱黃金就棄他而去,起碼……得兩箱!”

就在陌春風想要怒斥申小甲幾句的時候,一道電光從殿門處極速躥來,一息之後,還沒等陌春風做出任何反應,原本躺在陌春風腳下的魏定邦便突兀地消失不見。

幾乎在同一時間,三道身影忽然從大殿的橫樑上墜了下來,穩穩地落在左相魏長更左右。

黃色電光消散,露出盜馳輕佻的笑臉,將魏定邦小心地放在左相腳下,抱拳行禮道,“相爺萬安,屬下幸不辱命,已將公子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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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魏長更撫了撫鬍鬚,頷首道,“有勞了……”而後在天罰組織四人的護衛下,緩步走到大殿中央,漠然地掃了一眼圍在四周的銀甲衛兵,“先清一下場子,這裡的耳朵和嘴巴太多了!”

以方英雄為首的天罰四人組立時齊聲應諾,身形一閃,迅猛地攻向那些尚處在錯愕之中的銀甲衛兵。

頃刻間,大殿內慘叫聲四起,鮮紅的血在金鑾殿牆壁上潑出一樹樹梅花!

那些文官們平素養尊處優,哪見過這般血淋淋的場景,頓時嚇得縮作一團,滿臉驚恐地看著左相,生怕下一個變成牆上紅梅的就是自己。

右相謝忠也是面色發白,他知道左相豢養的門客眾多,裡面必定有些高手,卻不料竟是這般狠厲的角色,從出手到結束,也就數息而已,兩相比較一番,自己府中那些所謂的江湖豪客不過是些廢物罷了。

待到天罰四人????????????????又回到身邊後,左相魏長更朝著殿中眾臣拱了拱手,“諸位同僚不必驚慌,這四人是老夫的隨從,不是那些路邊突然冒出來亂咬亂吠的野狗,大家且放寬心……當然了,如果有人敢將今日這大殿之中發生的事情抖落出去,那麼老夫也不敢保證他們四人任何時候都會安分守己,若是做出什麼滅門慘案,也不無可能!”

如此赤裸裸的威脅之語,倘若放在平常,必然會引起大臣們的憤慨喝斥,然而眼下卻是沒人敢哼唧半句,反而心中生出無限感激,爭先恐後地點頭應諾,保證守口如瓶。

左相魏長更滿意地嗯了一聲,隨即將目光移向陌春雨,淡淡道,“姑娘,老夫雖然不知道箱子裡的是什麼,但既然是陛下想要的,老夫一定要拿到手,望請成全!”

陌春雨嬌笑一聲,“我最喜歡忠臣了,說說看,你能給我什麼?”

左相魏長更唇角向上拱起,語氣平緩道,“你和你弟弟的命!”

陌春雨驚奇道,“你也可以將白的變成黑的?”

左相搖了搖頭道,“不能……但我能保下你們姐弟今天的性命。”

陌春雨俏臉一寒,盯著左相身側的天罰四人組,冷然道,“憑他們幾個可要不了我們姐弟的性命!”

左相搖著頭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面向扶著龍椅把手站立著的皇帝,微微躬身道,“陛下,可以收網了!”

皇帝伸出右手食指,遙遙地點了點左相幾下,語氣柔和地斥責道,“你啊你,就喜歡自作主張,這大戲才剛剛開始,你就把結局扔了出來,著實令人生厭!”

瞧著皇帝的語氣神態,朱慈曌想到某種可能,瞳孔猛地一縮,面色蒼白地直視著皇帝的眼睛,顫聲道,“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皇帝聽著這個熟悉的問題,想起了在白馬關紅塵客棧裡的情景,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一字一頓道,“我是你的大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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