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遊湖祭奠,無盡洶湧暗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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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所謂的打點好了?”

京都城門口,道旁荒草早已剷除,棲鳥也被驚飛,只有護城河兩邊青青垂柳迎風飄擺,歡迎著從天涯海角慕名而來的黎民蒼生。

只是此刻這些慕名而來的黎民蒼生也和路邊的垂柳一般,任由清風吹拂髮絲,一動也不能動。

申小甲望著那些同樣不能動的守城士兵,麵皮抽搐兩下,接著說道,“普通人也就算了,你們居然連守城將士都敢動?膽子也太大了吧!”

凌零武撓撓頭,嘿嘿笑道,“我們可沒動他們,方才他們是什麼樣,此刻依舊是什麼樣……我們只是輕輕地打點了一下,好讓二爺你們可以大踏步前行!”

申小甲環視四周,目光從那些神情安樂卻詭異僵住的進城百姓臉上一一掃過,時間不是很長,卻也不短。

入京的人很多,因此隊伍有些長,縱然七個乞丐昨夜便在此排隊,在他們前面依然還有五百人左右。

有關係的加塞,沒關係的使銀子往前挪。

再加上,有的人看似是一個人排隊,其實懷裡揣著一大把通行文書,代表的可能是十人,也可能是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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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橫插隊的倒是沒有,畢竟京畿重地,沒有人敢造次,多少講些文明。

掃視過程中,申小甲注意到地上一排腳印,頓時恍然,理解了七個乞丐跟班為何會如此打點。

腳印有些深,證明站得久,然而站得久的結果,不是苦盡甘來,而是不斷後退。

申小甲自己前世也是排過隊的,深知當一個人焦灼等待,眼見守規矩卻離目標越來越遠,而那些享受特殊待遇的人洋洋得意地從自己面前走過去時,內心會有多麼的狂躁。

崩潰都是無聲無息的。

乞丐身上沒有幾個銀錢,自然不能用銀子搶回自己的位置,乞丐身份低賤,也不會有人忌憚禮讓。

所以最終不得不一退再退,然後退無可退時,便出手打點。

長嘆一聲,申小甲從腰間摸出一張銀票,塞在凌零武的手裡,想了想,又拿回了銀票,換成了二兩碎銀,拍了拍凌零武的肩膀道,“辛苦了,但是以後別這麼急躁,我們晚些進城不打緊,你們要是踢到鐵板被人打成豬頭,那可就不大美妙了……一點小意思,回頭跟兄弟們去喝喝酒,解解乏。”

凌零武掂了掂手裡的銀子,灑然笑道,“不打緊,我們也是瞅著今日城頭沒有弓箭手這才打點一下……”指了指不知何時飄進城內的陌春風,盯著申小甲那烏青的熊貓眼,嘴角微微上揚,“二爺還是趕緊進去吧,風爺已經入城了,他的性子更急,若是等您等得不耐煩了,到時候打點起來就和我們這有些不一樣。”

申小甲頓時覺得淤青的麵皮一陣滾燙,乾咳一聲,抱拳道別一聲,帶著申小雪、季步和鍾釐末三人,昂首挺胸,迎著溫暖的陽光,大踏步走進京都。

待到申小甲一行人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守城的將士和入京的百姓重新又開始活動起來,嘻嘻哈哈,有說有笑。

一名方臉士兵屁顛屁顛跑到凌零武身前,諂媚道,“武哥,咱這演技一流吧!方才有只蚊子落在我眼皮子上,我都沒有眨一下眼睛……這些百姓也不容易,起早貪黑的,您看這演出費是不是多少再漲點……”

“方英雄,你還是這麼貪財,活該一輩子只能做個守城小卒!”凌零武翻了一個白眼,從懷裡摸出一沓銀票,拍在方臉士兵手裡,輕嘆道,“和咱倆同期的兄弟,要麼已經是一方重臣,要麼在邊關立下赫赫戰功,最差的也是前鋒偏將,不做官的亦是富甲一方,就你還在這京都城門口混日子!”

方英雄絲毫不在意凌零武的話,一面清點著銀票,一面沒心沒肺地笑道,“值守京都城門是件肥美的差事,很多人削尖了腦袋都插不進來呢……話說,你這趟買賣做得有些太虧了,”指了指凌零武手裡的二兩碎銀,癟了癟嘴,“一百二十兩銀票就換來二兩碎銀,那小子也太摳門了些,用不用我在城內找人幫你出出氣,找回點損失?”

凌零武擺了擺手道,“別亂來,那小子來歷很是不俗……”

方英雄不以為然道,“確實不俗……十八歲封血衣侯,拜武安將軍,還是個前朝皇子。”

凌零武頓時一驚,側臉看向方英雄道,“你是如何得知他是前朝皇子的?”

“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我自然有我能得到訊息的門道。而且不僅我知道,京都內有很多人都知道他,也都等著他踏入京都……”方英雄嗤笑一聲,淡淡道,“如今他終於來了,這下京都可就熱鬧咯!”

凌零武望著喧聲鼎沸的京都城內,彷佛看見了一隻沉睡的猛獸豁然醒來,長嘆道,“這座城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很多人進了這座城也變成了怪物,希望那小子這一趟能讓那些怪物重新學會做人吧!”

“你很看好他?”方英雄驚奇道,“就他那麼摳門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如此看重的?”

“若你和我一樣去了白馬關,估計便不會想著一輩子在城門口廝混了……”凌零武拍拍了拍方英雄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身朝著大鳴湖方向走去,背對著方英雄揮手道,“我還有事要辦,回頭再和你喝酒閒聊……對了,方才他不是摳門,最開始是想多給我一些銀錢,只是想到了一個道理,這才換成了二兩碎銀。”

方英雄注視著凌零武漸行漸遠,高聲問道,“什麼道理?”

風中飄來凌零武悠悠的一句話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方英雄怔了片刻,掃了一眼周圍那些睽睽的眾目,立時明悟,扭頭看向京都城內,皺了皺眉道,“看來京都的那些大人們要吃苦頭了……可我怎麼感覺……那小子就是摳門呢?”

“你的感覺並沒有錯!”大鳴湖畔,老叫花在一眾兵士的擁衛之下,慢騰騰換上明黃龍袍,瞥了一眼趴伏在地上的小櫃子,淡淡道,“我那侄女啊,確實野心極大,即便是我之前未曾說過要將她許配給何蠻子,她也會出來攪風攪雨……太祖啊,也就是我老爹……曾經在她出生時找人算過一卦……”

小櫃子見老叫花始終不肯再和以前一樣坐在自己背上,內心一陣失落,索性直起身子,眨了眨眼睛,接話道,“可是天生反骨,禍亂之星?”

老叫花咧著嘴笑了笑,走到湖邊蹲下,掬起一捧清澈的湖水清洗面龐,搖搖頭道,“黑衣相士說,這丫頭命格跟我一樣,將來必是個不肯服輸的人!”

小櫃子初時不以為意地噢了一聲,忽地想到什麼,立時駭然,驚叫道,“莫非安樂郡主想要成為下一個大唐李若存?”

清洗過臉頰的老叫花儼然像是換了一個人,重新變成了那個威嚴赫赫的天子朱歷,回頭瞪了小櫃子一眼,“鬼叫什麼,把朕的魚兒都嚇跑了……”挺立身子,目光幽冷地看向大鳴湖,神思內藏道,“這名字裡有個曌字的女人都不簡單,所以啊,我就刻意逼了她一下,順帶也幫了她一把……京都這些年確實安靜得有些過頭了,該動一動啦!”

小櫃子瞳孔一縮,震驚地看向慶帝朱歷,剛欲開口追問下去,卻忽地瞥見身穿蟒袍的陳留王從湖岸右側跑了過來,速即又乖乖地閉上了嘴巴,站起身來,低頭站在朱歷身側。

圍在四周的護衛瞧見相貌和慶帝極為相似的陳留王慌張跑來,迅速斷開一個缺口,讓陳留王能夠毫無滯礙地奔向慶帝。

原本故作含淚慼慼的陳留王立時驚了一下,卻又很快地遮掩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跪拜在朱歷身前,泣聲道,“聖上,您終於回來了!您不在京都的這些時日,臣弟是吃不下飯,也睡不好覺,無時無刻不在掛念您的安危啊!”

朱歷扭轉身子,仔細地打量了陳留王一眼,呵呵笑道,“是嗎?我怎麼覺著你比我離開京都之時,又胖了許多呢?”

陳留王故作瑟瑟發抖道,“您是知道的,臣弟的體質就是這樣……喝涼水都能長出一身膘,那些年陪著您在牛棚裡啃牛屎不也長了許多肉嗎?”

小櫃子面色一寒,冷冷道,“王爺還請慎言,聖上乃真龍天子,怎可將牛屎這等骯髒……”

“欸!他說的沒錯,”朱歷打斷小櫃子的話,不鹹不淡道,“我當年確實啃過牛屎,他也確實陪著我在牛棚裡待過一陣……”指了指陳留王,嘴角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不過這傢伙比較聰明,待了幾天,便裝暈回到了自己的廂房裡,好吃好喝地養著身子。”

陳留王抬起頭,笑道,“哥,我這人吃不了苦,也沒什麼過多的想法,只要能有好吃好喝的,別說是裝暈,裝死都可以……真死可不成啊,真要是死了就再也吃不到其他美食了!”

朱歷翻了一個白眼道,“都是一母同胞,說什麼死不死的……快起來吧,你都叫我哥了,再跪著就不合適了!”

陳留王緩緩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道,“不是臣弟故意說晦氣話,只是今早確實太過兇險,臣弟差一點就要下去見咱們老子孃親了……”

朱歷斜眼看向小櫃子,訝然道,“哦?有這事?誰這麼放肆,連朕的弟弟都敢謀害?”

小櫃子躬身答道,“回稟聖上,京都城內民風淳樸,並無歹人刺殺過王爺……近日這大鳴湖附近也無什麼馬匪,唯一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便是今早北潯橋那邊起了一場大火,只是王爺不該在那邊才是啊!”

朱歷雙眼微眯道,“為何陳留王不該在那邊?”

“起火的是春香樓的花船……”小櫃子陰惻惻地看向陳留王道,“旁人不知大鳴湖裡有什麼也就罷了,王爺應該知曉避諱的,又怎會登上那艘花船,色膽包天地在北潯橋欣賞鶯歌燕舞呢!”

朱歷冷笑一聲,歪著腦袋道,“小弟,你說的兇險可是那樁大火?”

陳留王渾身一顫,額頭滲出顆顆冷汗,直到此時方才明白自己被三皇子擺了一道,立刻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道,“哥,臣弟怎麼可能在這裡做那等腌臢之事呢……臣弟所說的兇險是不慎摔了一跤,險些撞在一塊極其尖銳的石頭上……差點沒把自己摔死!”

朱歷皮笑肉不笑道,“是這樣?”

陳留王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所以,您平常走路時也要多加小心,保不齊哪裡就會突然冒出塊石頭。”

“是這樣便好,不說這些沒名堂的了……”朱歷眼神複雜地笑了笑,從一旁的侍衛手裡接過香蠟紙錢,緩步踏上一艘白色小木船,向著陳留王伸出右手道,“小弟,可否陪朕一同駕船遊湖,祭奠元白?”

陳留王盯著那艘白色小木船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強裝從容地跨上白色小木船,輕聲笑道,“幸甚之至!臣弟之所以今日前來大鳴湖,便是為了祭奠元白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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