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章:侯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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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和侯君集卻是都沒有什麼關係。

你吵任你吵,你鬧任你鬧,別說只是指著鼻子罵了,現在就是打成一片,他也絲毫不為所動。

侯君集闔目,老神在在的站著。

李象坐在上面,單手拄著下巴,口中輕聲哼著小曲,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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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上吵架,是經常發生的事情,自回長安以來,李象已經歷過不少,只不多那時他是和百官站在下面。

這在下面看戲和在坐在御座上看戲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李象看的津津有味,就這樣吵鬧了大半個時辰,待新鮮感過去了,他便拍拍屁股悄然離去。

侯君集打了個哈欠,細眼微闔掃過御座,而後也悄悄抽身於這喧囂之中。

回到內閣,侯君集埋首與案牘之中。

一天時間轉瞬即逝。

待到日入時分,戶部差人拿著批款的條子,來內閣簽字蓋章。

這一批錢,是要撥往靈州和西域,用來發放北庭道的撫卹,數目足有千萬。

那一連串的數字,看的人眼花繚亂,但是侯君集的心裡卻是跟吃了蜜似的甜,他喜滋滋的簽下了名蓋上了印。

處理完這件事後,侯君集便打卡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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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他的馬車,早早就在承天門外候著了。

候在馬車前的老僕,看到侯君集昂首挺胸的走來,立刻從車內取出矮凳,恭恭敬敬的擺好。

侯君集單腳踩凳,一溜煙鑽進了馬車。

車伕隨即揮下馬鞭,迎著晚霞向家行去。

車輪滾動間,侯君集輕快的哼著小曲。

他心中愉悅的看向窗外。

步道兩側人來人往。

有人說說笑笑閒庭漫步。

有人步履匆匆往家趕去。

推車小販的吆喝聲摻雜其中。

一副安居樂業之景躍然紙上。

馬車很快拐了個彎。

兩條長龍突兀的出現在侯君集的視線中。

“那是何處,怎得排了這麼多人?”

跪坐在另一側的老僕回道:“相爺,那是銀行。”

侯君集眯眼仔細看去,不遠處那朦朧的牌匾上,的確寫著皇家銀行四個字,在這幾個鎏金字的下方,還有一行小字:承恩坊分行。

侯君集突然想起,這承恩坊的房子當初還是他主持修建的呢。

原先的北軍在未轉歸鎮西道之前,許多低階武官買不起長安的房子,所以不少人都將妻兒父母留在了老家,李承乾知曉後,體懷他們分離之痛,便由宮裡出錢,在這承恩坊建了些房子,而後分給了這些武官,以讓他們家眷團圓。

回想當初,那些武夫們分到房子時,一個個還都感恩涕德的,如今這些人大多都已死在了拉丹城。

念及往事,已到天命之年的侯君集,心中也難免感到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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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嘆一聲,隨後又不解道:“這個時候銀行不都歇業了,怎的這裡還開著?”

老僕回道:“這銀行從今天起,連續三月延時營業到戌時,但是他們只接受存錢,這取錢的話還是只能原先的時間去。”

“所以這些人都是存錢的?”

“應該是吧。”老僕思索道:“這都快酉時六刻了,也只能存錢了。”

說完,他又帶著羨慕的語氣道:“這些人可能都是鎮西道那些遺屬,聽說銀行針對這些戰死士卒的家屬推出了個什麼特殊存款計劃....那利息可高了,分長短兩期....”

說到此處老僕戛然而止,他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端坐垂首道:“小人話多了....”

侯君集心中升起一股不妙,他皺眉道:“接著說。”

老僕於是又道:“聽聞這短期半年起,六釐的息,長一年起,一分的利息...要是直接存五年的話,利息更是能到兩三分。”

“這麼高!”侯君集一臉驚愕,他有些不通道:“你這是從哪聽來的,這麼高的息,那銀行不成做慈善了?”

“小的是在宮門口等侯爺下值的時候,聽少府宋侍郎家的車伕說的,這事到底真假,小人也不敢肯定。”

侯君集臉一沉:“那宋侍郎可是主管銀行的那宋周賀?”

“是。”老僕點點頭,小心翼翼道:“不瞞老爺,小的跟那宋侍郎家的車伕關係倒還有些緊密,平日裡...從他嘴裡套聽些交易所的內幕,賺點...賺點酒食錢。”

老僕是怕侯君集誤會他跟宋周賀家裡的人有什麼來往,所以才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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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侯君集卻只是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看起來絲毫的不在意。

車內安靜了下來,侯君集臉上的喜色也已被冷意取代。

老僕如芒在背,他也不敢再出聲。

就這麼一路壓抑的回到家,侯君集連飯都未顧得上吃,立刻差人叫來了自己在戶部的幾個馬仔。

戶部這幾人都是各大書院出身,他們所學的都是經濟之道,對於加息也稍稍有所瞭解。

經過他們的解釋,侯君集明白了這其中的巧妙。

頓時,好心情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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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陰沉著臉問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那些人不去存錢?”

戶部幾人互相看看,其中為難道:“相爺,這怕是沒什麼好辦法,利率如此高,跟天上掉錢基本沒區別,這擺明了就是利誘,所以....所以.....”

侯君集不甘的嘆口氣:“罷了罷了,你們回去吧。”

“下官告退。”

戶部這幾人走後,侯君集獨坐在中堂,過了片刻,只見他面色忽明忽暗,嘴裡嘟囔道:“小畜生,竟然能想出這等鬼主意。”

李象的機敏。讓侯君集很不安。

同時,銀行如此配合,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便突然搞什麼加息,這讓侯君集也很是憂愁。

他不得不多想,少府的那些人,是不是已經站隊李象了。

少府雖然不參政,存在感也不強,但是,這決然不是個清水衙門。

首先,少府中的人大多數都是在靈州時期就跟隨在李承乾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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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看似沒什麼權利,但卻跟朝中那些靈州出身的人關係盤根錯節。

其次,銀行這座金山也由少府掌管。

自貞觀七年設立始,經過小三十年的發展,如今天下人早已認同銀行,就連侯君集自家,除了一些見不得光的財產之外,其他的都存在銀行之中。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如今天下起碼七八成的錢財,都與銀行流通。

這錢財還只是表面,往深層次了想,這錢財的背後可都包含了士農工商所有階層。

這裡頭的門道關係,彎彎繞繞可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總之,這銀行是個命脈,說句能操控天下也不為過。

正因如此利害,所以李承乾才會將銀行牢牢掌握在皇室手中,於此同時,還嚴禁私人開辦。

少府系的人,一旦站隊李象,那麼勝利的天平便倒向了他七成。

這才是侯君集真正感到害怕的。

他一人思索了大半夜,覺得要該行些非常手段了。

......................

世間萬事,有人感到不爽,那自然就有感到開心的。

短短七八日的功夫,發出去的銀元在轉悠了一圈之後,大約有個八成左右,又回到了朝廷的手裡,只不過儲存地點,從戶部的國庫變成了少府的內庫,這事除了狄仁傑之外,說來最要感謝的還是他的母后,要不是姜熙月出面,那銀行怕是也絕不會答應加息的事情。

雖說還有兩成流通進了市場刺激的物價稍稍上漲了些,但於大局是無礙的,一切都在可控範圍之內。

李象對此很開心。

尤其是這幾天,見侯君集一直臭著個臉,他就更加的開心了。

每天早晨和內閣議事的時候,李象還都要特意當著侯君集的面,放聲大笑那麼幾下,這氣的侯君集牙根都快要咬碎咯。

於此同時,在海上飄了兩個多月後,秦懷玉率領的偏師終於是看到了陸地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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