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樣長久而默默的對視著。
在這麼熱鬧的氣氛裡顯得格格不入。
但沒有人會去說什麼。
這對金童玉女從上初中開始就是這個樣子。
只要處在同一個場景中，就會互相對視並保持沉默。
好像除對方之外，再無其他可以關注的事情。
今天的蘇柔然穿了一件素雅的白色吊帶長裙，白皙纖弱的雙肩露在外面，纖長漂亮的天鵝頸光滑緊緻。
江風無數次為自己女朋友的優雅而感到驕傲，但不知從何時起，這份優雅反而成為了他的一塊心病。
周圍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唯獨陳正眼神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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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捕捉到這份異樣，他也知道自己該收回目光了。
但她是那麼的迷人，像旋渦吸引著他。
深吸一口氣，江風低下了頭，若無其事地玩起手機。
他有些明白男同學們那種複雜的心情了。
對面傳來座椅挪動的聲響，令他心裡一顫。
很快，那個比夏花絢爛、比秋葉靜美的女生坐在了他身邊。
蘇柔然問：“為什麼不回我訊息？”
江風低頭玩著手機：“最近太忙了，忘了。”
“在忙什麼？”
“瞎忙，不值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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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柔然抿了抿嘴唇，身體略略靠近江風少許。
幽蘭般的清香與肌膚傳來的溫熱刺激著江風的大腦，他像是被獵槍盯準的小兔子一樣，身體緊繃不已。
哪怕已經交往六年，他對這個女生也不曾停止過一刻的心動。
因此就連分手，他也只敢透過扣扣傳達。
蘇柔然輕輕挽住他的肩膀，看著愛瘋那四分五裂的螢幕，目不轉睛道：
“電話裡那個女生是誰？”
“朋友。”江風羊裝鎮定，心卻跳得很快。
“朋友會用那種語氣跟你講話？”
蘇柔然的語氣中帶著笑意。
江風知道她只是單純的調侃，並沒有吃醋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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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柔然向來是個很有自信的女生，不僅對自己有自信，也對江風很有自信。
“可能是剛起床的原因吧。”江風說。
“也有可能哦。”蘇柔然點了點頭。
江風不適應地抖了抖肩膀，平日裡蘇柔然的手臂只會給他帶來溫馨，此刻卻格外的沉重。
“我們已經分手了。”江風壓低了嗓音說。
“提分手也得兩人先交往才行吧？”蘇柔然挽住江風的動作更用力了，“你向我表白過？還是我向你表白過？”
江風一怔。
好傢伙，表白這種事還真沒有。
他們倆在最初的時候，就是單純的看對眼了。
然後自然而然地向對方靠近。
自然而然地轉變成情侶之間的親密關係。
自然而然地相互陪伴了六年。
從開始到現在，兩人還真沒說過‘我喜歡你’之類的話。
但無論是外人亦或是他們自己，都自然而然地認為——江風和蘇柔然是情侶，是能走到生命盡頭的那種。
“人都到齊了吧？大家趕緊落座，讓班長站起來講兩句。”
“男同胞都把酒滿上！不能喝也不能例外啊！”
“女同胞們隨意，想喝酒的話得先約好人來接你們啊！”
“風哥！你還愣著幹什麼？快點把酒滿上！”
“哎呀我知道你平時不喝酒，但大家馬上都各奔東西了，你總得意思意思吧？”
陳正一個健步竄了過來，拎著琴島啤酒給江風倒了個滿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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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哥，今天少說也得喝個兩三瓶吧？”
酒瓶放置於桌面時發出沉悶的聲響。
江風望著杯中的澹黃色透明液體，一時有些愣神。
酒精的麻痺效果對打遊戲所需要的反應、判斷及操作都有很大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會一次次加深，所以江風從不喝酒。
高中的時候還有人拿這事兒笑話過他，說：“琴島人不喝酒，那能是琴島人嗎？”
江風覺得這話屬實是太綁架人了。
再能喝的地區也有不能喝的人，總不能把這些人挨個沒收籍貫吧？
下意識就要拒絕時，江風看到蘇柔然給自己也倒了杯酒。
“哇噢噢噢！蘇蘇姐也能喝酒？”
“真的假的？哇！咱們這是沾了風哥的光啊！”
蘇柔然淺笑道：“我不能喝酒的，意思意思一下就好。”
陳正立馬接話道：“對對對，意思意思就行，咱們今天主要目的是灌風哥！”
“對！灌他！”
同學們立馬把樸質的目光投向江風。
江風苦笑不已。
上初中的時候，蘇柔然是學習委員，天天督促大家夥學習，他就是跟在學習委員身後的狗腿子，負責收作業。
說起來這幫同學裡大多數人能擁有很好的前程，也有一方面原因來自於江風和蘇柔然兩人。
大概就是——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漸漸自亦香矣。
班長劉國榮端著酒杯站起來大肆演講了一番，幽默風趣且不失扇情，令多數女生擦起眼淚，男生們也個個眼中泛起波瀾。
“……多了咱也不說了，喝！”
“喝！”
江風端起酒杯，稍作猶豫，然後仰頭灌了下去。
苦澀與涼爽在口中炸開，他第一次喝酒，並不適應啤酒的口感，因此面目猙獰。
旁邊蘇柔然也皺著眉頭，她只喝了小半杯，就喝不下去了。
看到江風的目光望來，蘇柔然立馬露出笑臉，吐著舌頭道：“太苦啦。”
“嗯，不好喝。”江風嗓音低沉道。
“別卿卿我我了！風哥，來！我敬你一杯！”
“你跟蘇蘇姐走到今天真的不……哎，我真的很想說‘不容易’，但特麼怎麼感覺這麼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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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說了，都在酒裡！”
“還有我還有我，風哥，你之前收我作業的時候可不近人情了，這個仇我今天必須報回來！”
“陳正！你小子還記得搶籃板的時候撞掉我一顆牙嗎？到今天還沒長回來呢！”
“那你不去補牙，來找我喝酒幹什麼？你以為我會怕你？”
男生們梗著脖子紅著臉，哈哈大笑著聚堆拼酒。
女生們小聲竊笑著看著他們，就像看動物園裡的猴子。
一杯酒又一杯酒地下肚。
江風有些頭暈了。
他感覺這樣的景象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記憶裡是一個陽光溫和的午後，少女在清爽的夏風中嫣然而笑。
原來，都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