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三十三章 渭濱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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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只是大晉朝前輩留下的這個攤子太爛,北方虎狼太多,如此輝煌的北伐勝利,也只是在賭棍雲集的中原賭桌上,擠出了一個有權擲骰子的位子而已。

劉裕看著地圖,一種放鬆之後的疲憊感襲遍全身,頓時覺得自己老了。

長安已經拿下,傳了三代的羌人姚秦,至此算是覆巢之下無完卵了。自永嘉之亂至今,大晉朝先有祖逖,後有桓溫,都曾兵鋒北指,震動一時,但都是有始無終、虎頭蛇尾。能夠破巴蜀、平青兗、取關隴、蕩平中原、還於舊都,讓黃河以北大片國土重新奉行大晉正朔,老百姓重著漢人衣冠的,傑傑然劉裕一人而已。他用目光在地圖上畫出了一條虛擬的大晉朝新國境線,知道在這條線以內,他將成為朝野婦孺皆知的大英雄,並以這種身份傳之後世。

只是大晉朝前輩留下的這個攤子太爛,北方虎狼太多,如此輝煌的北伐勝利,也只是在賭棍雲集的中原賭桌上,擠出了一個有權擲骰子的位子而已。

長安一失,原本在關中北界安定一線堵塞柔然的秦國守軍動向可知,他們既無法力挽狂瀾擊敗晉軍,又不甘心向南蠻繳械,也不可能穿越關中去投奔鮮卑,貌似下策的上策,是向柔然敞開大門,借他們的鐵騎為失去的國度復仇。

至於那些既不肯臣服於柔然,又不肯向南軍低頭的官吏和將領,當然還有那一大批因為晉朝內訌而避難於秦國的司馬家、桓家遺老遺少,就只剩下一條道可走。那就是投奔大魏,和鮮卑人並肩對付咄咄逼人的南來政敵。並幻想有機會能夠殺回去重振司馬家族的基業。

這樣一來,新納入大晉朝的這部分關中國土。就夾在了柔然人的大夏和鮮卑人的大魏兩個強敵之間。他們就在臥榻之側,馬蹄子說來就來。而大晉朝根本在江南,舟師要聯綴幾條江河,才能把援軍送到西北。兩線作戰肯定是愚蠢的,而大魏已經得罪徹底,沒有周旋的可能,所以關中還在酣戰,劉裕就已經寫親筆信給大夏主赫連勃勃,和他約為兄弟。後者找人寫了封回信。自己背了下來,而後口齒伶俐地說給使者聽。使者當場記下來,拿回來給劉裕覆命。劉裕看完,自愧文采弗如,對這個蠻族領袖刮目相看,同時內心清楚赫連勃勃心機過人,絕不會坐視南人獨吞關中。

所有這些正面敵人,都需要車載斗量的頭腦和江河滔滔的熱血去應付,而這些劉裕自信都不缺。他真正需要小心提防的敵人。乃是目前正位於背後的大晉朝本身。這個王朝像歷史上一切王朝一樣,一旦開始江河日下,就不但自己沒本事,還見不得別人有本事。非常善於吞噬掉那些忠於它的智勇之士。桓溫有野心,最後完蛋,這個另當別論。可他如果不生野心,怕是被幹掉得更早。祖逖沒野心。兩手空空地過江北上,擊楫中流。一支鐵軍打得羯族人失魂落魄,可身後卻落得個全族夷滅,多虧有個肝肺如鐵的朋友,才救出一個女兒,存下一點骨血。

出征前,朝廷已經封劉裕為太尉。此番大捷之後,劉裕用左腳都能想出朝廷會拿出公爵來犒賞他。他也能用左腳想出有些人會爬在皇帝腳下,哭哭啼啼地說劉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一味假以大權,總攬朝政,不加節制,恐有不可諱之事。劉裕同樣能用左腳想出,那個肥肥白白、骨頭軟得像蘆葦,腦子亂得像漿糊,除了幹小太監屁股外萬事不舉的皇帝,除了傻傻地跟著哭,沒有任何辦法。

可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在大晉朝這艘船上,放了兩塊壓艙石。一塊是唯他馬首是瞻的北府兵,另一塊就是卡在朝中要害位置上的文臣。如今北府兵主力在關中,江南一切要務,都攬在心腹劉穆之手上。劉穆之如果犯了錯誤,司馬家族就有反撲的機會。當然劉穆之不太容易犯錯誤。他是那種眼睛一目十行看著訴狀,手裡筆走龍蛇寫著信函,耳朵細大不捐聽著稟報,嘴裡熱情和煦應酬寒暄,卻每樣都不耽擱,諸事絕不混雜糾纏的人,劉裕每每說他豈止是一心兩用,簡直就是長了七顆心。隱憂是他固然聰明,可也萬事一肩挑,太累。中軍參議張邵曾經提醒過劉裕,說你現在家大業大,不能不備個後手,萬一劉穆之累倒,一攤子軍國要務誰替你打理?可是劉裕撥拉過來撥拉過去,愣是找不到合意的繼任者。倘事有不諱,朝中出現真空,大軍鞭長莫及,司馬家族只要有一兩個清醒而果決的鐵桿,就足以堵塞國門,把劉裕拋在四面敵意的北方。

還好,至少目下一切盡在掌握中。

他即將舉行一個隆重的入長安儀式。

自滅慕容燕之後,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巨大勝利了。

轉過身來,緩緩走出大帳。

他的面前,一個人跪著,身後跪了一大片。

押解他們來這裡的驃騎隊隊主郭旭,全身盔甲,立在大日頭地下,滿臉都是汗,但依然肅立,等待太尉將令。

姚泓抵達劉裕大營已經有一陣子了,劉裕故意讓他多跪一會兒。大秦國皇帝的若干印璽,用錦緞包裹著,擺在一個黑色的木頭方盤裡,放在姚泓面前的地上。姚泓本人穿著一身白衣,閉著眼睛跪在地上,雙手在背後鬆鬆垮垮象徵性地綁了,身後的嬪妃皇子們在低低地抽泣。

八月關中,白天依舊酷熱,跪在地上的人們,有很多已經被曬得即將昏倒。在他們懵懵懂懂的耳朵裡,兵營內外的大樹上,知了的叫聲聽起來像是“殺——殺——殺”。

聽到劉裕走出大帳的腳步聲,姚泓睜開眼,恰好劉裕也在端詳他。兩個人的眼神碰在了一起。

姚泓看到的眼神,酷似武昭帝姚萇。雖然一漢一羌。面相不同,但眼前這個對手。卻有著和爺爺一樣犀利冰冷的眼神,轉眸之際,猶如白刃。

劉裕看到的眼神,純淨清澈,帶著一絲憂傷,純然不像一個執掌國祚、生殺予奪、雙手沾血、滿心權謀的天子,更像是一個悠遊於詩文經卷的逍遙書生。這樣的眼神,劉裕在幕下那些才子們眼中經常看到。想到這個人其實並無大惡,就才學胸襟而言。更是勝出大晉朝傻皇帝百萬倍,但生不逢時,名義上還要做那個傻皇帝的俘虜,劉裕內心不由感慨造化弄人。

無聲長嘆,招招手,示意姚泓站起來進帳說話。

同時向郭旭微笑著招招手,要他也跟進來。

姚泓徐徐起身,待晉兵解開他的繩子後,邁步進帳。再一次跪下:

“亡國待罪之臣姚泓身伏斧鑕,叩見太尉!”

劉裕示意他起身,指著一個胡床要他坐下,姚泓說罪臣不敢坐。劉裕說讓你坐你就坐。又不是在皇帝陛下面前。姚泓坐下後,劉裕又仔細端詳他的面容,良久才開口:

“聽說你有個兒子自殺啦。才11歲?”

姚泓不語,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慢慢低下頭去。

“你們姚家,太少這樣骨子裡死忠的人。要不是你們兄弟內訌。我大晉朝說實話也沒有機會打進來。”

姚弼、姚恢之亂,的確讓大秦傷了元氣,損了筋骨,破了籬笆。這層意思,姚泓自己早就反省到了。但是第一次從對手嘴裡說出來,還是讓人撕心裂肺。

“我在江南就有耳聞,說你姚泓不失為好皇帝,對臣下寬容,也懂得讓百姓休養生息。不過在我看來,這只能說明你是個好人,不能說明你是好皇帝。作為皇帝,你太軟,撐不住你爺爺你爹傳給你的這片江山!”

這也是秦國官民早就在傳的話,現在被一個硬邦邦的鐵腕人物說出來,猶如反證,讓姚泓更加沮喪。劉裕看他滿臉悽惶,既有不屑,也有不忍,乃打住話題:

“你餓了吧?”

姚泓已經十多個時辰沒有吃東西了,但突然有此一問,既不能乞食於敵人,又不能硬說不餓,茫茫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像為了替他應付場面,肚子居然就在這時候咕嚕嚕地叫。

劉裕笑了笑,叫來一個親兵,要他們帶姚泓去另一個帳篷裡吃飯。同時吩咐另外給高皇后準備幾樣菜。

姚泓機械地站起來,指了指大帳外面,意思是那些人怎麼辦?劉裕說這個不勞你費心。

姚泓走後,劉裕看了一眼擺在桌子上的投降名冊。名冊有兩份,一份全是姚泓帶來的嬪妃、皇子和皇親,另一份是姚讃帶來的自家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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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指了指名冊,衝著郭旭笑了笑:

“如果我授權你處置這些人,允許你殺你想殺的人,你會殺哪樣的?”

郭旭一愣,他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都投降了,幹嘛還要殺?”

劉裕也是一愣,他沒想到郭旭會這樣回答:

“你果然是打鐵的死腦瓜,當兵這麼久了,還不懂得不能反問上司!直接回答問題!”

郭旭想了想:

“如果非要殺,就查查誰幹的壞事多,欺負過老百姓,或者禍害過忠臣。”

“為什麼呢?”

“殺了這樣的人,替秦國老百姓出口氣,他們會更擁戴我們!”

劉裕大笑著搖了搖頭:

“你呀你,終究還是鐵匠腦瓜。你說對了一半。殺了秦國壞人,秦國好人會喜歡我們。可是要我選,我要殺的,一種是秦國的壞人,另一種是死心塌地的秦國忠臣!不殺前一種人,不能贏得民心;不殺後一種人,不能站穩腳跟。前一種人沒有節操,有奶便是娘,容易收買,威脅不大;後一種人,很難用珍寶官位籠絡,他們時時刻刻想著重建秦國,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反撲過來。與其將來化十倍力氣來平定,不如現在花一個劊子手之力撲滅!”

郭旭已經聽明白劉裕要大開殺戒了。滅燕國之戰,劉裕殺了慕容家族大小三千餘口,當時郭旭還沒有參軍。事後聽說過。現在看到劉裕聲音裡殺氣隱隱,不僅後背冒涼氣:

“這個姚泓也要殺?”

“他輪不到我殺。他是皇帝。要送到建康去,就像當年慕容超那樣。說實話。我倒是希望皇帝赦免他。畢竟是個書生,留著起不了什麼風浪。但是朝裡那幫打仗沒本事的貴戚們,打死老虎是有足夠勇氣的,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他,只會把他的腦袋掛在朱雀橋橋柱上示眾,以此炫耀大晉朝的威風。”

郭旭已經聽出劉裕口氣裡的譏諷之意:

“那麼其餘的人,要挑一些出來殺麼?”

劉裕搖了搖頭:

“剛才所謂好人壞人,只是說說道理。實際上我哪有功夫去一一甄別?後方朝廷殺了姚泓,我在前方卻刀下留人收買人心。這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沒什麼好說的,只要落在網裡,沾個姚字的,一概不留,全都殺掉。兄弟,你別覺得我們嗜殺。當皇帝的,有本事富國強兵,就天下臣服過好日子;沒本事守住江山的,就人頭落地殃及家人。這是規矩,沒什麼好手軟的。話說回來,你應該聽說過胡人當年打入長安,是怎麼對付漢人皇族的!”

饒是如此。郭旭一想到外面那些跪著的婦人和小孩兒都要瞬間一刀兩段,還是滿心不忍:

“這滿滿兩冊子,就找不出一個可以留下的人嗎?”

劉裕本想罵兩句。說你怎麼還婆婆媽媽的。突然心一動,想到一個人。乃叫來一個幕僚,叫他逐一讀名字。讀到一個人時,他叫住了。

夏侯嫣。

大秦殉國大將軍姚紹的未亡人,皇帝姚泓的嬸嬸。

夏侯嫣一身素服,款款進來,不跪,也不坐,高昂著頭。

劉裕也不勉強,仔細打量這個不卑不亢的婦人:

“姚紹將軍忠勇為國,是值得我們尊敬的對手。姚秦已經亡國,婦人不必跟著殉葬,回家去吧。”

夏侯嫣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夫人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夏侯嫣本來昂著頭,目光看著帳篷頂,此時冷冷地看了一眼劉裕:

“劉太尉是要夏侯嫣遭婆家親族詛咒,遭秦國官民唾罵嗎?”

劉裕伸手捋了捋鬍子,有點尷尬:

“劉裕一片好心,夫人不要誤解。”

夏侯嫣冷笑一聲:

“太尉殺一族,卻留我一個,夏侯嫣眼拙,看不出這是什麼好心。你若是真有好心,不妨就放過這些已經投降的人,不要靠砍頭來立威!”

郭旭看著這個面若冰霜的美婦人,由不得肅然起敬。想起姚泓的皇后高氏一路上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頓時明白了真正的貴婦人是什麼樣子。

劉裕本意是網開一面,遭此冷水澆頭,不僅又氣又笑,想了想好事做到底,不能和婦人爭義氣:

“夫人怎麼說都行,不過劉裕已經決計不殺夫人,你要是不走,我就只能讓手下抬你走了。”

說完一擺手,兩個衛兵走過來,準備把夏侯嫣架出去。夏侯嫣那雙秀麗清澈的眼睛突然瞪圓,大喊一聲你們別碰我!

門外一陣喧鬧。郭旭正要出去看,兩個白影子猛地撞進大帳,推開兩個衛兵,死死地摟住夏侯嫣。

是兩個男孩子,十五六歲上下。他們滿臉大汗,怒目圓睜:

“不許你們動我媽媽!”

劉裕這才意識到,姚紹的兩個兒子,姚泓的堂兄弟,也在納降名單上。姚紹有三個兒子,長子和柔然作戰時陣亡了,現在如果這兩個也被殺,那就等於絕後了。

夏侯嫣抱住兩個孩子:

“雉兒、樺兒,不要怕,記住媽媽說過的話,不能在外地面前示弱!”

劉裕看著兩個孩子的臉,想起自己那幾個差不多同齡的孩子,父性萌動,連聲音都不覺放柔了:

“孩子,別怕,我只是跟你們的媽媽說說你們的父親,他是好樣的。”

而後冒出一個念頭:

“夫人,你縱然顧忌名節,也要為姚紹將軍保住一點骨血。依我看,你們不要呆在關中了,就到江南去,那裡沒人會指點你。孩子長大了,就在朝裡做事,將來也一樣功成名就!”

夏侯嫣的目光只是稍稍溫潤了一下,就瞬間恢復了冰冷:

“太尉,收起你的菩薩心腸,想殺就痛痛快快地殺吧,我全家絕不縮脖子。我若是把我家大將軍的骨肉送到江南,在滅了我宗廟的敵人庇佑下偷生,替害死他們父親的南蠻效力,我死後哪還有臉去和他團聚?兩個孩子哪還有臉擺上香案祭祖?我寧肯毀掉大將軍的骨血,也絕不會弄髒這點骨血!雉兒,樺兒,你們說句話!”

雉兒是哥哥,伸手指點著劉裕:

“我活著殺不了你,死了也要做厲鬼替大秦報仇,替我父親報仇!”

樺兒一看哥哥說得夠狠,乃一言不發,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一家人牽著手,頭都不回地出去了!

劉裕楞楞地看著空空的帳篷門,良久不做聲,最後輕嘆一聲:

“可惜呀!”

而後做了個手勢。

衛兵出去傳令。

就在大營外的渭河河灘上,已經投降的姚秦貴戚,宮內則除高皇后以外的所有嬪妃,除已自殺姚佛念以外的所有皇子,宮外則含東平公姚讃在內的所有親族,共三百餘口,全部被斬殺。

郭旭特意把夏侯嫣和兩個孩子留到最後,想讓他們吃點東西,但一門三人全都拒絕。他們一身白衣,排在隊伍最後,緩緩向前走,聽著刀斧斫斷頸項的咔嚓聲,聽著男男女女的哀求哭泣聲,聽著渭河無情的嘩嘩聲。

突然,夏侯嫣清麗而悠揚地唱起來:

我家渭濱兮,以水為鏡。

面若桃花兮,十八妙齡。

公子下馬兮,見我濯纓。

黃金錦緞兮,媒妁轔轔。

與君月下兮,盟誓私語。

三生長守兮,兒女滿庭。

天地不仁兮,奪我夫君。

落花無神兮,從此伶仃。

痛失家國兮,烽煙四境。

詩書飄零兮,茵榻無寧。

白玉粉碎兮,寧死不辱。

將軍緩步兮,賤妾隨行。

舉家重圓兮,歡笑盈盈。

生為貴胄兮,死為神靈。

郭旭呆呆地聽著,淚水止不住地流。打仗的結果之一,是殺死這樣美麗、聰慧而剛烈的女子,這讓他感到一種揪心的痛。他目送著夏侯嫣母子漸漸走近河邊,聽到劊子手們大喊一聲跪下,無法坐視刀斧落下,乃淚水滿襟,轉身大步離去。

姚泓味同嚼蠟地吃著飯,不知道渭河邊已經在行刑。吃完飯後,他被帶出帳篷,和高皇后分別押上兩輛馬車,他們要被送到渭河船上,走水路去江南。他料到會這樣,一路閉目唸佛。只是有點詫異,不知道剛才還跪在劉裕大營裡的那些親族都去哪了。車子沿著渭河河岸前進,突然他聽到後一輛車上的高氏發出一聲驚呼,繼而失聲大哭起來。他掀起馬車上的窗簾向外看,只看了一眼,就昏倒在車上。

此後他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一個多月後,他和高氏抵達建康。

南朝一些高僧向晉朝中樞求情,希望看在姚泓沒有暴政、禮佛向善的份上,留他一命,讓他入寺廟度過餘生。

晉朝拒絕了。

他們被公開處決,人頭掛在朱雀橋的橋柱上示眾。

也許是那一年太乾旱,也許是別的什麼難以言說的原因,埋葬他的地方,方圓十幾裡的草木都枯死了。(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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