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1留下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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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0年7月7日,上海】

我叫石玥,今年33歲,座標上海,是一名外企的行政組長。我的工作日常都是處理一些繁瑣的辦公室事務。但其實,我的大部分工作都被我的助理LUCY所包攬承擔了,LUCY能夠十分高效地完成工作,不僅能一腦多用,而且有條不紊,出錯率極低;幾乎是,零錯誤。照理說我應該感到非常放心和高興,可事實是,每天我在辦公室能做的就是一邊清閒的喝著茶一邊看著忙碌又優雅的LUCY,與其說我在管理LUCY倒不如說我在LUCY面前就像個無足輕重的實習生。不止一次,我被莫名的挫敗感所打敗。可很快我又會和自己說,何必和一個沒有人類感情的人工智慧機器人較真呢?對,沒錯,LUCY是我的得力私人AI助理。我有幸成為中國第一批能和AI超彷真人類機器人成為同事的人類,我們行政團隊裡僅僅一個LUCY已經能夠解決整個公司裡裡外外、大大小小和行政相關的事務了,而且她有著一副美麗的人類外表皮囊。和常人無異,還比我聰明。

又到了下午15:15,常規的日常下班時間。自從和智慧機器人成為同事後,我們人類的上班時間被大大的壓縮。照理說大家都非常渴望愉快的下班時間,可我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因為對於我來說,這就意味著又要獨處,我又要回到那空蕩蕩的家中,獨自一人。

我乘坐著移動飛艇在15:20回到了距離公司15公里的家中,看著空中漂浮著五顏六色的飛艇,我腦海裡想到了童話故事繪本裡看到過的五彩繽紛的熱氣球。時代變化的可真是快,這些在天空中漂浮著的都是私人飛艇,陸地上賓士的都是無人駕駛汽車。我真希望通勤路程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這樣我就可以晚一點回家。不過這又有什麼所謂,無論是在路途中,還是在家中,甚至是在公司,始終都是我一個人。照舊,我拖著我人類的身軀走進了滿是人工智慧的智慧建築群中,不到1秒的速度就已經回到了我194層的家中。說實話,作為一個身處在滿是人工智慧服務的社群裡工作、生活的人類,我深深感受到人工智慧能夠給我們人類生活帶來很多便利,但為什麼同時我覺得這也增加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呢?我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和親近的人進行面對面交流互動,我也不記得多久我沒有參加過女孩子聚在一起可以化妝的社交活動。有時候我會突發奇想,希望能夠凍結時間,讓時間慢點兒走。因為在我的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我並不希望明天如此快速的到來。也許,在這翻天變化的世界裡,對於我來說,已經沒有明天了。因為明

天,其實也沒有多少意義。

18:15,家中傳來小管家MARY的溫馨提示,詢問我是否要開啟臥室燈,我小聲的回答了一句,不必了。是的,沒錯。MARY也是AI機器人,和公司的LUCY一樣,讓我很省心。家裡的大小事務都被她一人承包了,我不需要做家務,不需要買菜做飯,關鍵她還懂我腦子在想什麼,簡直比老公還好用。話雖這麼說,我看著落地玻璃窗外那美麗的夕陽,藉著溫暖的夕陽光線看著牆上的鏡子,看到了我自己,一張空洞的臉。我用指間輕觸著鏡中自己的臉,看著我自己的眼睛,還有身後空無一人的家。苦澀的笑著,人類微小的就像塵埃。那種熟悉的落寞感、孤獨感再次噴湧而出,簡直就要把我吞噬。而我一直執迷不悟,不肯放手、緊緊抓住的種種執念,已經讓我沒有未來了。整個世界好像突然停頓了一般,可靜止了還不到一秒,我就想逃離。是的,我真的無法獨處,獨處的時候,我內心裡好像就釋放了一隻怪獸,拼命地想要把我抓住。我的眼神迅速離開的鏡子,跑到了客廳,身體重重的落在沙發上,大聲喊了一句:“MARY,音樂!”。隨後客廳就盪漾著我喜歡而熟悉的旋律,我的心情才慢慢平穩了下來。

我和MARY一句有一句沒的聊了起來,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聊天過程中,我也無法做到專心聊天,一邊左一句右一句的敷衍著MARY,可心裡卻想著:我快要受不了了,我快要被逼瘋了。我無法忍受這種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獨自生活。這簡直要了我的命!有時候我真想變成一直可以飛翔的小鳥,從這194層飛出去,逃離這個緊緊把我困住的無形的牢籠,這樣也許就可以擺脫我頭腦中那些嗡嗡聲,甚至可以忽視我內心中那個巨大的黑洞。還有……但是,他,現在到底在哪裡?……我,真的,好想他。

“主人你看起來有點不開心?溫馨提示:你不會也不可能變成一隻小鳥。並且,從194層墜落會使你粉身碎骨,同時伴隨巨大的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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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希望現在這種情況能感受一下疼痛,起碼能提醒我還活著的感覺。”我苦笑著回答。

“你還好嗎?我可以為您推薦以下娛樂活動……”

“不必了。我只想躺躺。我覺的我生病了。”

“你要去醫院嗎?附近……”

“不必。”

“他,是誰?”

“閉嘴!別提他!我只想靜靜。”

…………

“對不起。主人。你不要生氣了。不過,你真的應該放下了。你,應該繼續往前走

,繼續生活了。”

“對不起,MARY。”

我,真的好孤獨。其實我真的很不喜歡這個樣子的自己。眼淚順著眼角流到了沙發上。不知哭了多久,累了,困了。我就這樣躺在沙發上一不小心睡到了晚上八點。起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一片燈火通明,夜空中劃過絢麗的煙火。這不是真的煙火,而是用類似led燈做出的無環境汙染的節能煙火,視覺效果和舊時用的煙火別無差異,不同的是,我們再也聽不到放煙火那個時分轟轟的代表熱鬧的聲音了。這應該算是新科技給這座城市帶來的一項美麗的福利,每晚八點準時可以看到。看著美麗又靜靜散落的絢爛多姿的煙火,好像流星一般,慢慢墜落、消失不見。我不禁感慨,滄海一粟,這座繁華的不夜城,華燈初上。夜,才剛剛開始。睡醒一覺後,看著眼前的美景,我暫時忘記了那些不開心的感覺。

“MARY,可以準備晚飯了。今晚我想吃的清澹一些。”

“好的,主人。”

不到十分鐘,眼前就擺上了一道我愛吃的金槍魚沙拉。不得不說MARY真的是一個貼心的管家,關於我所有的喜好、生活習慣包括口味等等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並且可以隨著時光流逝而不斷更新。我慢慢地享受著MARY為我準備的晚餐,小抿了一口紅酒,目光順著其中一支慢慢墜落的弧線煙火流停留在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上: “留下美好的……”隨後廣告播放介面突然變黑,所有文字都突然消失了。緊接著開始播放一段短片:“未曾長夜痛哭者,不足以語人生。痛苦、羞愧、黑暗,雖然從未開口提起,但它們卻塑造了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頗有興致的繼續往下看,講的是一個在愛情裡重創者獲得重生的故事,留下觀眾一個可以思考的開放性結局。雖然只有短短30秒,可已經足夠讓我印象深刻。

我覺得很好奇,而且這個短片很好地引發了我的興致,問道:“MARY,幫我查查那棟設計感很好的灰白建築,樓頂上面的廣告牌上寫著‘留下美好的……’標語的是家什麼公司?”

“那是一家神奇診所,‘留下美好的……’的是它們的slogan。”

“神奇診所?具體是做什麼的?”

“沒有太多資料,系統上只留下一句:最高機密,需到店解鎖。”

“……罷了,有空再去看看吧。”

回憶斑斑,雖然只是短短的30s,可有那麼一瞬間,我彷佛透過短片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讓我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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