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天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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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歷十九年(公元18年)七月十一日,天山北麓的苦他巴城(今新疆呼圖壁),這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城鎮,它的南部緊挨著天山北腳,雪水融化彙集而成的呼圖壁河、雀爾溝河等多條河流灌溉著南部和中部廣袤的草原和農田,然後消失在北部準噶爾盆地的戈壁沙漠深處。這是一塊比較富庶的土地,苦他巴,根據音譯,在古突厥語中是“尋找幸福”的意思,而在準噶爾語中是“吉祥”的意思,但是在蒙古語中卻是“多鬼的地方”讓人莫名其妙的意思。

大明陸軍騎七軍都統制侯明策馬站在苦他巴城外一處丘陵上,眺望著遠處的天山和草原。

騎七軍是為了應對西征臨時組建的軍事單位,下轄三個陸軍騎兵師,一個炮兵團,兩個輜重團,以及若干個配屬部隊,總兵力在五萬左右,完全可以應付一場中等規模的戰役。騎七軍下轄的師和團有從和寧衛戍區調集過來的,也有從西安衛戍區調集過來的,甚至有從東京衛戍區調過來的,侯明原本也屬於西安衛戍區,但是騎七軍骨幹卻算是正宗的“和寧派”,畢竟這個衛戍區在大明陸軍中就是盛產騎兵的,而且與西域地理接壤,佔據了地利優勢。

侯明能夠擔任騎七軍的都統制,不僅說明他頗受馮國勝的器重,也說明他的能力得到了大明陸軍上下的認可,因為擔任這個職位意味你可以獨擋一面,根據馮國勝給侯明的指示,他必須率領騎七軍清除別失八裡、苦他巴、仰吉八里,從東線逼近亦裡八里(今新疆伊寧市)和阿力麻裡(今新疆霍城西北)。

自從帖木兒打著“鎮壓”弒主的哈馬兒丁的旗號屢屢東征,原本東察合臺汗國的中心區域-阿力麻裡一帶被打成了廢墟,蒙古人只能向東退且,活動範圍以別失八裡一帶為中心。但是這些西域蒙古人並沒有忘記阿力麻裡這塊風水寶地。因為相比北有準噶爾盆地,南有天山,地域狹長的別失八裡,阿力麻裡一帶地域廣袤,水美草肥,經過一段時間裡,亦裡八里逐漸取代阿力麻裡,成為這一帶的中心城鎮。但是由於還有帖木兒的威脅,蒙古人只能躲在別失八裡,暫避鋒芒。

但是這塊安寧之地隨著明軍的西征也告以破碎,侯明指揮騎七軍,激戰近十餘天,殲滅了超過三萬之數的蒙古諸部貴族的聯軍,完全控制了別失八裡一帶,將蒙古人向西趕去。

蒙古人這一次的失敗可謂是無比慘重,牧場被毀,青壯被殺,別失八裡一帶的蒙古貴族們帶著少數殘餘逃回了亦裡八里等地,他們所餘的實力不及原本的十之二三。明軍與蒙古人是死敵,這一點是不用說的,要不然當年大明皇帝幾乎是傾全國之力,揮師漠北,咬著牙也要滅了蒙古正朔-北元。

西域的蒙古人儘管大部分已經突厥化,並且信奉了伊斯蘭教,但是為了維持其統治的“合法性”,他們中絕大部分的人依然打著蒙古人這杆大旗,既然你打了這面旗,就必須迎接大明那雷霆萬鈞的打擊。

硬氣起來的大明眼裡容不下沙子,死敵就是死敵,必須往死裡打,絲毫不留情,完全沒有以往中原王朝那種以德服人的“風度”,知識淵博的西域學者幾經考究,發現這大明人的行事風格,比起漢唐之時的大氣強硬還要多上幾分毒辣。

大批居住在別失八裡一帶的蒙古諸部女子被當做戰利品押送回國,牛羊連同肥沃的牧場被搶奪一空,歸在後續跟上維持“新佔領區”秩序的武備軍名下。唯一僥倖被留下的只有投降的、而且是依然信奉薩滿教的蒙古平民以及那些依然頑強地信奉佛教、景教的回鶻人,不過這些人與信奉伊斯蘭教、幾乎突厥化的蒙古當地部落貴族們有著很深的矛盾,甚至不少蒙古牧民認為那些部落貴族已經不是純正的蒙古人了,因為他們不再信奉祖宗流傳下來的薩滿教或喇嘛教,風俗也不是秉承蒙古習慣,而是所謂的突厥和波斯習俗。

早先由於察合臺汗國、伊利汗國、金帳汗國之間的紛爭,大批蒙古轉戰天山以北地區,並在這裡居留下來,由於他們本身就擁有特權,是畏兀兒人等先入者的統治者,為了避其鋒芒,原本散居在天山北疆的畏兀兒等族開始向南遷居,形成了北蒙南畏的局面。

而且相比南疆大部分信奉伊斯蘭教的畏兀兒人,北疆的蒙古人很多都是數十年前從蒙古四大汗國等地遷移過來的,除了貴族等上層統治者少數人改信了伊斯蘭教之外,大部分普通蒙古人依然頑強地信奉著他們祖先留下的薩滿教或者從蒙古本部傳過來的喇嘛教,如果沒有大明西征這一改變歷史的程序,一直到十六世紀,天山北疆的蒙古人才開始大規模改信伊斯蘭教。

針對這一局面,明軍的策略也非常明顯,對於信奉伊斯蘭教的蒙古貴族和少部分死忠是毫不留情地打擊,而對於依然信奉薩滿教或喇嘛教的蒙古牧民則以安撫為主,但是這一切必須建立在對當地蒙古諸部統治架構完全摧毀的基礎上,這也是大明西征的重點工作之一。

“侯將軍,前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副官策馬過來稟報道。

“北邊有什麼訊息?”侯明頭也不回地問道。大明西征,主要路線分為兩路,以天山為界,由於天山南路的戰事有劉浩然和傅友德坐鎮,侯明知道出不來什麼問題,因此他的注意力放在與自己同在天山北路的西征北線上。

按照馮國勝的部署,天山北路的攻略路線也分為兩路,侯明所率的騎七軍屬於北線第二路,呂光豪率領的騎五軍則屬於北線第三路,馮國勝自率主力的第一路。

呂光豪率領騎五軍直接越金山,直下也迷裡河流域,然後從北邊逼近亦裡八里和阿力麻裡地區。相比起侯明的第二路行軍路線,呂光豪的作戰範圍廣袤,可用戰術也更靈活。

“回稟侯將軍,根據最新的戰況通報,呂將軍的騎五軍已經於本月五日渡過也迷裡河,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預計此時騎五軍已經抵達黃草泊(今艾比湖),應該對對普刺(今新疆博樂縣)和博落脫兒地區發起攻擊。”

“普刺,離阿力麻裡不過四百裡。”侯明沉吟道。

“將軍,我們是不是要加快行軍速度?”副官看了看侯明的神情,小心地建議道。陸軍上下都知道,自己的主官和呂光豪除了是朋友,還是競爭對手,因為他們都擅長於騎兵作戰,所謂同行是冤家,侯明和呂光豪又同在西部戰區,卻分別隸屬於兩個不同的衛戍區,也意味他們代表著各自軍區的“顏面”,所以一直以來,不管他們有心或無心,總是被人拿來比較。

現在呂光豪佔據地理優勢,過了金山之後便是草原丘陵,一馬平川,最有利於騎兵運動作戰,而且北疆蒙古人的第一道防線-也迷裡河流域在數年前就被侵襲的明軍打成了豆腐渣,無法阻擋明軍前進的腳步。估計能夠對呂光豪騎五軍產生真正威脅的只有普刺和博落脫兒地區。但是一旦打通這裡,對於亦裡八里和阿力麻裡而言,騎五軍就已經是兵臨城下了。

相比之下,騎七軍從東路殺過去就是一路阻礙多多,別失八裡不說,就算現在這苦他巴,離阿力麻裡也有一千多裡地,哪怕路上再也沒有阻礙,一路狂奔也不見得能快得過已經在遠遠眺望亦裡八里和阿力麻裡的騎五軍。

“不必了,繼續按照計劃安排。”侯明揮揮手道。

“將軍,這妥當嗎?”副官狐疑地問道。他知道自己主官的脾氣,每次和呂光豪相爭,都不會溫文爾雅,這次怎麼就不上心了,難道已經認輸了?不會啊,侯將軍怎麼會是輕易服輸的人,尤其是在面對老對手呂光豪時?

“北指早有安排,我們必須依命行事。”侯明淡淡地說了一句。他口中的北指說的是西征北線指揮部。

“北指有點偏心啊!”副官有點不滿道,北指總指揮就是和寧衛戍區大都督馮國勝,在副官看來,他肯定是站在自己部屬呂光豪這邊,給騎五軍提供方便,給騎七軍“穿小鞋”。

“怎麼這麼多廢話,北指怎麼做事還要請示你?”侯明黑著臉訓斥道。

看到主官動了怒火,副官不敢再多言了,趕緊一踢馬刺,跑遠去安排任務去了。

“呂建業,這頭功可不好搶啊,你小子一路狂奔,直殺到亦裡八里,小心噎著。”侯明心裡有點幸災樂禍。當初北指軍事會議時,侯明和呂光豪都看到了第三路的便利,很容易搶到攻陷亦裡八里和阿力麻裡這等頭功,暗中很是較了一陣勁。但是最後馮國勝還是將第三路的任務交給了綠光後,這讓侯明很是不爽,甚至有了歸到北指就是後孃生的感覺,準備找老上司傅友德嘮叨幾句,想調回南指麾下,誰知被傅友德訓了一頓:“馮大都督考慮的是整個戰略的問題,你那點屁事人家會放在心上嗎?你也太小雞肚腸了!”

侯明並不是真的想調回南指,做為高階指揮官,他知道自己被調遣至北指應該是經過都指揮司,再嚷嚷也沒用。他只是想在老上司那裡發發牢騷,一洩不滿而已。

但是經過一段時間,打了幾仗,做為高級將領的侯明已經琢磨出一些味道來,馮國勝將呂光豪放在第三路,將自己放在第二路,不是什麼關照自己人,讓呂光豪搶頭功,壓自己一頭,順便壓西安衛戍區一頭。人家這是危險讓自己人先上。

現在西征戰事已經全面爆發,南線第一路用華麗的初戰向西域眾人宣示,天下就沒有大明攻不破的城池,而且這種攻陷不是靠曠日持久的圍困,完全是硬打硬地吃掉你。

緊接著,率領混成第二軍的趙大勇在南線第二路展開行動,他一口氣攻陷了羅布(今新疆若羌)、磨石朗、卡裡克裡、特里浪等南疆城鎮,擊破天險凹石峽。雖然這都是些不大的城鎮,但是卻意味著明軍向南疆地區的進攻勢如破竹,將步步逼近于闐(今新疆和田)、牙兒幹(今新疆莎車)等重鎮,擺出一副兩路合擊,會師哈實哈兒城(今新疆喀什)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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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局勢很明朗,南線明軍以強大的火力和攻堅力量為依託,在天山南疆步步為營,蠶食哈馬兒丁的地盤和實力,北線明軍以騎兵和強大機動力為基礎,橫掃廣袤草原,降服蒙古人。

但是侯明知道,目前明軍西征最大的異數,或者說最可能影響西征成敗的因素有兩個,一是西邊的帖木兒會不會介入其中,他會倒向哪一方?二是哈馬兒丁會不會改變戰略,聯合其他勢力,甚至向帖木兒屈服,與其聯手?

所以說,雖然現在明軍聲勢浩大,連連取勝,但是在帖木兒和哈馬兒丁這兩人亮出自己底牌之前,所有的一切都還說不定。根據戰前軍事會議上的通報,南疆以畏兀兒人為主的勢力大約有人口一百餘萬,北疆以蒙古人為主的勢力大約有人口四十到六十萬,但是在戰鬥力方面,北疆由蒙古人組成的騎兵集團要遠勝於南疆的畏兀兒人。哈馬兒丁能夠取得一時的勝利,並不是其屬下兵力勝過蒙古人,而是北疆的蒙古人內訌得太厲害,加上又有帖木兒在西邊壓制著,一不留神讓哈馬兒丁“偷襲得手”。群龍無首的北疆蒙古人更加混亂,可就是這樣,哈馬兒丁也無法取得對北疆的控制權。這除了有帖木兒的“遠征”打擊之外,北疆蒙古人的戰鬥力不俗也是很大一個原因。

而且哈馬兒丁幹掉了東察合臺汗國的大汗之後,內部矛盾也開始突現,他畢竟不是什麼大汗,只是一個部落聯盟的首領而已,經過與北疆和帖木兒的交手之後,部落聯盟中不少人也有了新的想法。目前哈馬兒丁只能控制北疆哈實哈兒、阿速(今新疆阿克蘇)、苦叉、叉力失一帶,

哈馬兒丁的侄子忽歹達則控制著牙兒幹、撒裡庫兒(今新疆塔什庫爾幹自治縣)、于闐等地,甚至還庇護著被哈馬兒丁殺死的東察合臺汗國禿黑魯帖木爾汗的幼子-黑的兒火者。

琢磨了半天,侯明覺得自己腦子逐漸有了一個思路,看來西域是一盤很大的棋,而下棋的人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帖木兒勉強算是一個,至於哈馬兒丁和忽歹達,估計都是棋子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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