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濟苦逼的不眠之夜暫且不提。

另一邊，協助公安覆盤完殘局後，安室透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行動組上次的任務還沒完全結束，他需要寫一份書面報告在朗姆那裡交差。

只是在構思報告時，安室透不免反覆回想卡沙夏離開時的口型：【告一段落了，降谷先生。】

不得不說，那時候，安室透簡直感覺自己被人用一票冰水從頭澆到底，隨即他就意識到，卡沙夏在詐他，因為那家夥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太明顯了。

然後，蘇格蘭帶著卡沙夏快速撤離。

這兩位組織成員一同從窗戶裡跳了下去。而因真實姓氏被卡沙夏喊出，安室透愣了幾秒才衝過去檢視……

報告的第一面成功碼完，安室透簡單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錯字後，開始繼續寫下一段。

卡沙夏應該沒有完全看透他的真實身份，估計“降谷”這個姓氏都是從風見裕也那裡聽到的，如果他已經成功建立了“波本=安室透=降谷”的等式，在對口型時肯定會直接喊他的代號。

所以說，卡沙夏只是知道公安這邊有一個姓氏為降谷的領導人而已。所以在遇到可能的人才會出言試探。同時卡沙夏試探成功了，因為那一瞬間他的反應的確有失水準。

但是，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在蘇格蘭偷襲他們的時候，卡沙夏為什麼要用口型提示他？如果那家夥沒有提醒，在那種情況下，安室透未必能及時捕捉到炸彈落地的聲響，他們肯定會損失慘重。

之前他和蘇格蘭的推論再次浮上心頭，但只有一瞬。

在安室透看來，卡沙夏這傢伙雖然未必完全終於組織，但也沒多像好人，哪怕有景的推論，也沒任何證據說明卡沙夏是臥底……

更何況，蘇格蘭的情況不明，而卡沙夏明面上是敵人……

成功湖弄完了報告，安室透將其發給朗姆，而他這位從未謀面的上司一如既往地高效，很快就給出了反饋。

【收到。——Rum】

直到現在，安室透才略微放鬆下來，報告交上去後，在朗姆那邊他今天的行動軌跡就是無漏洞的。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安室透拿出另一部手機，聯絡上風見裕也。

“情況如何？”他問道，聲音裡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嚴肅的意味。

“降谷先生……在這次行動裡，我們損失慘重。不只是對據點的入侵，我們的內部網路也受到了攻擊，現在相關的技術人員正在解決。”

零組內部自然也有厲害的駭客，但是首屈一指的Ash因為身份原因留在公安部，他似乎是死在了之前組織針對公安部的襲擊中，因此現在他們和組織的線上博弈盡顯劣勢。

“那個研究員留下的資料解鎖了嗎？”安室透又問道。

“已經解鎖了，但是我沒有檢視資料的許可權，應該是關於藥物的。還有，關於留下的那三個孩子，我們已經通知家長了。鈴木財團正在和我們的人交涉。”

“儘量把這次事件解釋為普通黑社會的報復性行為，組織的存在不能隨意透露。”雖然知道自己的上司大概已經下了相應的命令，安室透還是又叮囑了一遍。

“但是，被組織帶走的那兩個孩子呢？”風見裕也小心翼翼地問。

安室透卡殼了一瞬。

在他看來，偽裝成景川真理的人是貝爾摩德，而以貝爾摩德的手段……那兩個孩子幾乎不可能活下來。

“直接向他們的家屬通知死亡吧。”安室透無力地說道。

…………

川上濟緊趕慢趕地在凌晨三點多寫完檢討，他感覺自己幾乎要被這一萬字榨乾。用郵件把檢討發給那位先生後，累得直接趴在桌上。

是時候睡覺了，但川上濟的思維無比活躍，大腦不停地向他傳遞一條訊息：檸檬糖檸檬糖檸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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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寫完檢討後應該吃點檸檬糖安慰自己。川上濟想。

心動不如行動，五分鐘後灰髮青年成功偷渡出組織據點，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熘達。冬天的冷風厲害得像刀子，讓川上濟不由得用風衣把自己裹緊。

話說蘇格蘭好像送給他了很多暖身貼，還沒用完，但是川上濟只顧著檸檬糖出門時沒帶……

算了，冷就冷點。

徹底被風凍透後川上濟也沒感覺了，他踩著人行道的路沿行走，這時候城市只有幾條主要路段留著燈，因此這時候仰望天空能看見更多的星星。

灰髮青年只欣賞了兩分鍾就沒了興趣，他目標明確地直奔離他最近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

成功掃蕩空整個檸檬糖貨架後，川上濟滿足地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著，慢條斯理地消滅了小半袋。

在之前卡沙夏的康復期訓練期，因為有那位先生管著，川上濟幾乎沒有盡情吃檸檬糖的機會，現在那位先生還在鳥取縣，管不到米花町這裡，這讓川上濟忍不住報復性消費。

“好了，該幹正事了。”補充完糖分的川上濟很滿足，他自言自語。

川上濟要幹的正事是聯絡瘋帽匠，在之前那次行動中，巴羅洛的出現提醒了他。而聯絡那位神通廣大的駭客有很多種方法。

比如說街邊的公共電話亭。

散了會兒步，川上濟找好目標。

在進行聯絡之前，還要處理掉這一片的監控。因為沒有帶趁手的、能進行駭客行為的工具，他直接用武力手段毀掉了攝像頭。

一切處理妥當，川上濟將自己關進街角的電話亭，他又吃了枚檸檬糖，關好門。在將電話亭狹小的空間裡裡外外地檢查過一遍後，川上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

說是電話號碼，其實是一串亂碼。

聽筒裡既沒傳來空號的溫馨提示，也沒傳來等待接聽的滴聲提示音。事實上，川上濟只能聽到一片寂靜，在耐心地等了五分鐘後，他又敲進去另外一串亂碼。

“好久不見，我素未謀面的朋友。”這回，川上濟聽到了瘋帽匠的問候，一口機械音，男女莫辨。

“之前你說過，你可以解釋。”川上濟起了個話頭，“可惜現在我才騰出空來。說實話，我想知道的東西不少，比如你的目的，以及你引導千木良辰找到我的原因……”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試探道：“但是，我最想問的是這件事……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句話聽上去很像是罵人，但川上濟的疑惑是真心實意的。

事實上，在蘇格蘭事件時他就開始懷疑這個駭客的身份了，甚至懷疑他和自己身上系統的關係。

“所以你是想要和我進行一次開誠佈公的交流嗎？”

“沒錯。”

話說“開誠佈公的交流”聽上去有點不正經，但瘋帽匠的語氣很嚴肅——天知道他是怎麼從機械音中聽出嚴肅的。

瘋帽匠沒有立即回應他，而是沉默了許久，川上濟也沒催促，他靜靜地等待著後者的反應。

因為短時間吃了大量檸檬糖，他感覺舌頭有點疼。

“和你想得一樣，我不是單純的駭客。”瘋帽匠說道，“某種角度上，我就是你身上的系統，不過只是一部分。”

平地驚雷，川上濟差點因應激反應從電話亭裡躥出去，他不由自主地後退，狠狠地撞在玻璃上，一瞬間連呼吸都屏住。

因為，瘋帽匠沒有透過電話溝通。

他的聲音直接出現在川上濟的大腦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