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無憐奈從地上拉起來後，川上濟自己卻一屁股坐在地上。

反正衣服也夠髒了，他不介意再髒點。川上濟望著遠處燃燒的倉庫出神，至於先趕來的會是警方，還是琴酒，他其實並不在乎。

這可以說是川上濟在酒廠裡最冒險的一次。

因為他來這裡之前真的沒通知任何人，也沒留下資訊, 甚至還刻意地遮掩了自己的蹤跡。若尹森本堂成功幹掉他或活捉他，川上濟求援都沒處求去。

正是因為這一點，川上濟才設了一個倒計時的炸彈，如果情況不對，大不了一起死。

阿馬尼亞克會是CIA的臥底，這一點川上濟早就想到了, 在他的一串推測裡甚至可能性還頗高。

因此川上濟想把訊息控制住, 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以免事情無法挽回。

結果還是無法挽回了。

川上濟不知道, 若阿馬尼亞克沒有那麼堅決地要將他置於死地，事情發展會怎樣……或許既定命運可以被扭轉，他能湊夠那50點的人物點了？

至於水無憐奈……

川上濟看了站在他身邊的女主持人一眼，他在思考那把槍，那把被尹森本堂踢到一旁的柯爾特，在最危急關頭，水無憐奈開了一槍，打斷了阿馬尼亞克的攻擊。

在他的印象裡，阿馬尼亞克不會犯這麼低階的錯誤，但是也說不準。

一時間，川上濟的腦海裡又演繹出無數條猜想，糾纏的藤蔓般狂野生長。但是說實話，他現在沒有心情查證。

也沒有時間。

因為琴酒來了，那輛保時捷365A安靜地滑過來，停在川上濟背後。川上濟能感受到，他在被用槍指著。

…………

安全屋內。

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往常川上濟這傢伙早早地做好蹭飯的準備了, 如果不蹭飯也會發郵件通知他。

但是蘇格蘭沒收到川上濟的任何訊息, 這讓他感覺到了許些不對勁。

他發了一封郵件詢問，但是訊息石沉大海，川上濟沒有回他。

等待回覆的時候，蘇格蘭湊到窗邊，越過那盆迎風搖曳的綠蘿往下看去，窗戶也是川上濟常用的出行渠道，不過白天那家夥更傾向於走門。

自然是沒有人影，只有一隻小黑貓，蹲在下層的窗沿上，低著頭似乎在吃什麼。蘇格蘭記得他們正下方的那戶人家長年不在家。

黑貓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黃澄澄的眼睛看著他，喵了一聲。

“嗨。”蘇格蘭輕聲打招呼。

黑貓沒理他，低下頭，繼續吃東西，它的腦袋變了個方向。這回蘇格蘭看見了它在吃什麼，貓糧, 以及像是牛肉粒之類的東西。

正在這時，蘇格蘭的手機響了，聯絡他的是琴酒。

“有任務嗎？”蘇格蘭問，按計劃，現在他手上的任務都處理完了，以琴酒的屑德性肯定會給他分配新的。

“五分鐘後，老地方集合。”琴酒聲音冰冷。

看來是要錯過晚飯了，蘇格蘭在心裡嘆息，每次被琴酒拉壯丁出任務前，川上濟都會先和他交代幾句，而這回就和殺死青木母女的那次一樣，琴酒越過了川上濟。

就不知道事後川上濟會不會又和琴酒吵起來。

到達接頭的老地點，蘇格蘭敏銳地感受到不對勁。

有狙擊手盯著他。

蘇格蘭謹慎地停住腳步，他正好站在這一片狙擊盲區的邊緣。最近的狙擊點也有八百碼，來的是黑麥威士忌。

怎麼回事，難道他暴露了？

蘇格蘭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能暴露的，他的臥底生涯一直出於休眠狀態。或者零那邊出了問題？零絕對不會供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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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效率向來高，他沒讓蘇格蘭和黑麥僵持太久。蘇格蘭看著這位組織的頂尖殺手從陰影裡踱步而出，嘴角邊晃動著明紅的火點。

“這個陣勢有點嚇人啊，琴酒。”蘇格蘭鎮定自若地微笑。

琴酒吸了口煙，他看見蘇格蘭和卡沙夏相似的溫和笑意就感覺噁心，於是抽出伯來塔，對準貓眼青年的眉心：

“只是針對老鼠的必要措施。”

蘇格蘭輕笑，他舉起手，示意自己的無害，在組織呆了這麼久，於琴酒槍下談笑風生是必修專案：

“我可不是老鼠，如果你要找人衝業績，我也不是好的人選啊——卡沙夏呢？”

這時候，琴酒神情古怪地看著他，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扯出一個瘮人的微笑：

“卡沙夏嗎？現在他自身難保。”

所以說他是被自己搭檔牽連到了。蘇格蘭咽了口唾沫，川上濟幹了什麼？難道他是……

“如果你是老鼠，下場估計和他一樣。”琴酒惡意滿滿地說道，“希望你自己戴上眼罩和手銬，不要反抗。”

“清者自清，這是當然。”

伏特加厚實的身影從琴酒背後挪出來，很難想象他之前是怎麼被遮住的。蘇格蘭依舊舉著雙手，目視琴酒的跟班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他還在想川上濟，琴酒的話語像是當頭澆下來的冰水，或是腳底升騰的火焰。

更致命的是，當他回想起和川上濟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的想法竟是果真如此……

在伏特加的挾持下，他戴上眼罩和手銬，順從對方的力道鑽進汽車裡。

…………

“倉庫爆炸，你覺得這件事和那個組織有關？”天羽澤湊到千木良辰身邊問道，後者頭都不抬，用手把自己同事的臉推開。

“我一直在關注這些。畢竟上次功虧一簣。”千木良辰不動聲色地說。

“整個倉庫都炸沒了，沒留下什麼痕跡，的確很像那個組織的作風。”天羽澤自顧自地得出結論，“不過幾乎所有爆炸桉都這樣……”

“天羽前輩是沒有自己的工作嗎？”抖了抖桌上的資料，千木良辰禮貌發問。

天羽澤先是被那一聲前輩震驚地起雞皮疙瘩，然後又被千木良辰的逐客令噎得不輕。

千木良辰靜靜地看著對方，茶褐色的眸子只表達出一個意思：

別來煩我，我只在乎工作。

行吧，工作狂，沒有絲毫同事愛的刺頭。天羽澤腹誹。

“當然，我有工作，水無小姐的那起綁架桉還沒收尾完呢……”天羽澤說道，“那麼我去忙了？”

近期水無憐奈向日賣電視臺提出了休假，看來還是被綁匪嚇到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主持人對公安而言價值不大，他們的側重點還是那兩個CIA。

“嗯。”千木良辰微微點頭，很明顯不打算起身送客。

待外來人離去後，千木良辰重新按亮黑屏的手機，一條資訊靜靜地躺在傳送框裡：

【之前說，讓我幫忙救一個人，怎麼沒給我他的具體資訊？】

【沒必要了，卡沙夏下手比我想的要狠，現在已經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