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五章 黃蓉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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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長老迎上前去,寒暄了一番江湖套話,神態十分恭謹,然後給黃蓉引見,道:“這位是鐵掌水上飄裘幫主裘老前輩,神掌無敵,威震當世。這位是敝幫今日新接任的黃幫主,洪老幫主的嫡傳弟子。”

黃蓉自然是見過裘千仞的,她雖然猜不出裘千仞來丐幫大會做什麼,但是對裘千仞的武功卻是懼怕之極。

若是此前她見到裘千仞,就算不予理睬,想來以裘千仞的身份也不至為難自己一個姑娘,大不了撒腿就跑,這等絕世高手也未必肯撂下臉來追。但是現在則多有不同,現在她已是一幫之主,無論何事都已不是代表個人,而是代表著一個幫派的榮辱,就是跑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一定要謹慎對待這次與外幫首腦的會晤。

她回想起前些日子在桃花島時,東西北三絕對裘千仞也是極為尊敬的,所以覺得不論裘千仞來意如何,對他尊敬一些總沒有錯。

於是大大方方地一抱拳,微笑道:“裘老前輩,我代表丐幫歡迎您的到來。”

這裘千仞可是正宗的裘千仞,如假包換。他當然從未見過黃蓉,更不知丐幫幫主已經換成了這麼一位嬌滴滴的姑娘,心中原本正在輕視,卻見這姑娘執禮甚恭,不由得心生好感,也就一拱手道:“黃幫主客氣了,黃幫主如此芳齡便已執掌丐幫,實令老夫心生慚愧啊。尊師沒在幫內麼?”

這時郭靖出於禮貌,乖乖上前給裘千仞鞠了一躬:“郭靖見過裘老前輩。”這孩子嘴比較笨,不會些甜言蜜語,但是問候之意甚誠,尊敬的態度溢於言表。

裘千仞一愣,心郭靖是誰啊?怎麼看這禮節和態度跟自家晚輩似的,當下沉默不語,腦海中苦苦思索,是從誰家見過這麼一個懂事聽話的孩子。

卻聽黃蓉笑道:“我恩師遊戲人間,神龍見首不見尾,不過我聽他這兩天也要來君山的,只不知是今夜呢,還是明天。”

臺下丐幫弟子一聽此言,盡皆歡呼。裘千仞卻是心中一凜,這洪七公如果也在左近,今晚行事就須得策略一些了。

這一來,也就顧不上琢磨郭靖是誰家孩子,恰逢簡長老主動給他搬了一張椅子,裘千仞就勢坐了,尋思如何提出來意。

黃蓉擔心郭靖漏了嘴,就使了個眼色,推了郭靖一把,這才陪坐在主位之上。郭靖雖然心思愚鈍,但是跟黃蓉相處甚久,也知道黃蓉這是不許他參與話的意思,連忙站在黃蓉身後,再也不發一言。

黃蓉坐下後吩咐簡長老安排茶,然後向裘千仞道:“不知裘老前輩月夜光臨敝幫,令高足是否跟隨而來?”她有意問起錢青健,一來是想確定裘千仞是否知道錢青健殺了丐幫彭長老一事,同時套一套話,看看錢青健是否也來了荊湖路;二來也是拉近彼此關係的一種客套。

裘千仞卻又是一愣,心這姑娘怎麼什麼事都知道?我剛剛收了六王爺的兒子當徒弟沒幾天,怎麼她連這事也知道了?可若是她的不是完顏康,而是三王爺那兩個兒子,我在三月前往中都北京沒待幾天,這訊息如何會傳到洞庭的丐幫來?難道丐幫一直在監視我的行蹤,或者是我鐵掌幫內部有奸細麼?

他心中犯嘀咕,嘴上卻應付道:“我那徒兒武功太低,我命他在家多用用功,省得出來給我丟人。”

話幾天之前,裘千仞正在鐵掌山的中指峰勤練鐵掌,忽然有幫眾稟報,是金國趙王之子攜侶求見。

裘千仞一向跟金國高層過從甚密,更是收了完顏洪烈的重禮,此時有這般人物來訪,豈可怠慢?當即出門迎接,見面問詢來意,完顏王爺卻是拜師學藝而來,他當即一口應允,。

那完顏康本是聰明絕之人,其心思之敏捷,頭腦之靈活,在當今武林,實屬佼佼出眾,就是比之黃蓉也遜色不了幾分。

完顏康很是認同錢青健的忠告——在與裘千仞見面之後,不提與錢青健的關係,只完顏洪烈的背景,果然受到了不一般的待遇,他察言觀色之下,認定裘千仞的態度並非敷衍,就更加不提錢青健了,只希望能在鐵掌幫取錢青健的大弟子之位而代之。

裘千仞很是大方地想要傳給完顏康一身本領,但是當他練習鐵掌功需要首先用手心手背抽打大樹,然後每天都要割破手掌放血時,完顏康卻又猶豫了,這也太折磨人了。就是九陰白骨爪都沒這麼難練。

他畏難的情緒一生,裘千仞就看了出來,心果然是金枝玉葉吃不得苦,既然如此,就教了完顏康一套通臂**掌,這套掌法是他大哥裘千丈所練的武功,雖然這套掌法並不如何低階,但若是不輔以高深內力,這掌法練出來也就是個花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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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完顏康和穆念慈安頓在中指峰自己的居所住下,心想王爺到此,未必就不是奉完顏洪烈之命觀察自己辦事的進展的,所以他讓幫眾探聽了丐幫的情況,掌握了丐幫準備七月十五在君山大會,而幫主洪七公卻不曾見人,全幫上下正自焦急的情報。這才動念,帶著幾十名幫眾來了君山。

此時此刻,黃蓉眼見裘千仞沒有太多順著錢青健這個話題談下去的意思,無奈之下,只能按照慣例,詢問客人的來意:“不知道裘老前輩來敝幫有何指教?”

裘千仞被黃蓉這麼一個妙齡女子左一口老前輩右一句老前輩地喊著,心中頗為受用,便也揮扇客氣道:“指教之,愧不敢當。在下今日拜會,是有一樁事要向貴幫請教,此外尚有一份重禮奉獻。”

黃蓉笑道:“重禮不敢拜領,事情是哪一樁,還請裘老前輩示下。”

裘千仞捋須笑道:“前幾日敝幫有幾位兄弟奉老朽之命出外辦事,不知怎生惹惱了貴幫兩位朋友,將他們打成重傷。敝幫兄弟學藝不精,原本沒有話,只是江湖上傳揚開來,鐵掌幫這個臉卻丟不起。老朽不識好歹,要領教領教貴幫兩位朋友的手段。”

黃蓉聞言大驚,怎麼擔心什麼來什麼呢?裘千仞的話語的很明白,“領教貴幫兩位朋友的手段”,意思就是要跟這兩位丐幫弟子過招了,以裘千仞的無敵神功,誰又能是他的對手?一旦被他打死打傷,我這幫主就只能跟靖哥哥匯同全幫上下決一死戰了!這如何使得,豈不是要把恩師的大好基業葬送於此?

裘千仞個頭雖然不高,但是話聲音甚是洪亮,他的每句話都被軒轅臺下的丐幫幫眾聽得清清楚楚。

此時他丐幫有兩名弟子打了他的人,臺下不由得一陣騷動,群丐紛紛交頭接耳,互相詢問是誰輕捋了鐵掌幫的虎鬚。

須知,鐵掌幫的勢力冠絕三湘川中,平日裡,就是洪老幫主坐鎮丐幫之時,與鐵掌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黃蓉正尋思著如何既可護短,又可以避免動手之時,臺下人叢中黎生和餘兆興擠了出來,靠近臺前。

黎生朗聲道:“稟幫主:本幫幫規第四條言明,凡我幫眾,須得行俠仗義,扶危濟困。前日我和兆興師侄路見鐵掌幫的朋友欺壓良民,擄掠婦女,我二人忍耐不住,是以出頭阻止,鐵掌幫的朋友卻對我們動起手來,打鬥之下,傷了鐵掌幫的朋友。”

話此時場合之下,並無錢青健參與,而在錢青健的記憶裡,七月十五的丐幫大會開到此處,在裘千仞的強勢威逼之下,假冒幫主楊康的軟弱之下,不分青紅皂白地把過錯推在黎生叔侄身上,並當場逼得此二人引刀自戕。而靖蓉二人在臺下一角被牛筋鐵索綁牢,尚且未能脫困。此為丐幫之奇恥大辱。

只是在錢青健的一系列改變之下,這裡的情節已是截然不同,此刻面臨困境的已是真正的幫主黃蓉,而非楊康了。

黃蓉自然不會像楊康那般處理問題,雖然她對裘千仞的厲害更是瞭然,也更是警懼,但是她才不會逼迫行俠仗義的幫眾自行了斷,那樣也太對不起師父洪七公了。

所以黃蓉登時起身來到臺前,嬌喝道:“本幫主正與貴客話,並不曾查問此事,你有什麼資格站出來多口?簡長老……”

簡長老急忙躬身道:“屬下在。”

“立即把這兩人關押起來,待本幫大會結束之後,我再親自審問。”黃蓉話之時,背向裘千仞,衝著“江東蛇王”黎生眨了眨左眼,心能不能理解我這一番苦心,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簡長老立即喝令將黎生叔侄拿下,扭送到軒轅臺一角看押。

也不知道黎生是否理解了黃蓉的眨眼,只大呼:“我冤枉啊,我要見洪老幫主……”沒幾句,又被押送他的弟子用麻核塞住了嘴,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雖然幫主令出如山,簡長老執行果斷。可是臺下眾丐倒有一大半心中不服,這其中固然大多數是汙衣派的邋遢花子,但也有少數淨衣派的弟子,均想:若是洪老幫主在此,必然一頓降龍十八掌將裘千仞打了下去,決計不會如此認慫。

雖然黎生叔侄是汙衣派的弟子,丐幫的汙衣派和淨衣派又一向不和,但是在這種面臨外來壓迫的事情上,丐幫弟子的看法是大致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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