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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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微雨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恐怖很恐怖的夢。

從那個任務回來之後,她就開始做這個夢,一遍又一遍的,無限迴圈的,無法醒來的一直重複地做著這個夢。

她想要醒過來,想要擺脫這個夢,可是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噩夢將她魘住了,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她困在裡面,無法動彈。

夢裡總是響起一首歌謠,尹微雨覺得她在哪裡聽過。

“叮咚,午夜魔法降臨。哎呀,是誰在玩遊戲?當鍾聲響過十二,過路的旅人啊——你可曾看見我的女兒?她抱著心愛的洋娃娃,消失在夜幕森林。好痛啊,請不要再傷害!永恆的時間之主啊——我願於此長眠。”

是在哪裡聽過呢?

這麼詭異的歌曲,到底是在哪裡出現過?

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出現了兩束燈光,它們打在前方,照出了紅色的幕布,木板搭建的舞臺。

那是劇場的舞臺嗎?

一個穿著黃色馬甲背心,內搭白色襯衣,下身是棕色長褲帶著一個黃褐色的面具的男人走上了舞臺。

那個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舞臺的正中央,尹微雨目光帶著幾分期待追隨著他的步伐,可是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快離開,快逃,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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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微雨想要往後退兩步離舞臺遠些,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灌了鉛一般根本動彈不得,她心下覺得不妙,一股冷汗從後背流了下來。

男人已經走到了舞臺的正中央,翻轉著右手往上抬起,然後再劃下來放在了左肩上,微微鞠了一躬,他開口道,“歡迎各位來到‘永星大劇院’,今天我們齊聚在這裡,是因為一出新戲——潘多拉的魔盒!大家也都知道,這將會是我們的最後一場戲了,那麼請各位盡情享受這最後的舞臺吧!”

男人重新立起身子來,他的手放在了耳後,這動作看上去是要將臉上的面具給取下來,尹微雨怔怔地看著男人的動作,其實她也很好奇這男人是誰,想要看看這出戲,於是她又沒了要離開的念頭。

“不,不要!不要看!”

“走!快走!”

一個聲音一直在腦海裡迴盪,尹微雨皺眉,卻不知道這聲音從何而來,又是對誰而說。

男人已經取下了面具,那是一張和藹慈祥的臉,看上去彬彬有禮,他再度鞠了一躬,“作為永眠鎮的新主人,向各位致意,那麼——請欣賞表演吧。”

這個人尹微雨見過。

在男人摘下面具的那一瞬間,微雨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雖然說腦子裡並沒有想起與這個人有關的事情,可是身體卻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

這個人很恐怖,很危險,不能夠在這裡待下去了。

一陣花香飄來,是薔薇花的味道,淡淡的,卻非常地好聞。

“你也是來看演出的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柔,光是聽她的聲音就能夠想象出來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尹微雨感覺身上的桎梏全部都消失了,身體變得輕盈了許多,控制權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她扭頭看去,旁邊坐著一個穿著橙黃色裙子,金色捲髮,藍色眼眸的少女。

“天使……”這個稱呼脫口而出,少女朝她看過來,尹微雨連忙捂住嘴,有些抱歉地對她鞠了一躬。

“沒關係,既然是來看戲的,不妨坐下吧?”少女沒有介意她的唐突,於是尹微雨走了進去,坐在少女的左邊。

舞臺上的表演開始了,可是尹微雨卻沒有心思看

那場演出,不知是心裡不願意去面對那場演出,還是被眼前這個長得像天使一般的少女給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在沒精力去關注其他的了。

“這出戲,好看嗎?”少女突然轉過頭來,和微雨的眼神對上,她微微一笑,等待著微雨的回答。

微雨慌張地收回視線,將目光放在了舞臺上面,舞臺上一個女人正在跳舞,可是她的舞姿卻很奇怪,一點都不流暢,肢體看上去十分地僵硬,許多時候做完一個動作要停頓許久才會去做下一個動作。

這並不是一個很美的舞蹈。

“我並不喜歡看戲,對這些演出欣賞不來,更何況這演員的舞蹈,實在算不上太美。”微雨搖了搖頭,回答了少女的話。

少女輕聲笑了,她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是啊……這出戲真算不上美。”

尹微雨不好意思再盯著少女看了,只能看著舞臺上的演出。

穿著白色裙子的演員結束了這一支舞,她跪在地上,面露痛苦,右手努力地向上伸去,就像是要夠著什麼東西一般,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做到。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走上了臺,白裙子的女人看著他,收回了手,開始後退。

“不……不要!你離我遠點!走開!”

黑衣人沒有理會女人的呼喊,他一步步地朝女人走去,女人也一步步地後退。

一進一退,兩人如此的節奏倒是將整個氣氛給昇華了。

“將以汝為獻祭之物,以此迎來我們的新生——”男人張開雙臂,面露猙獰之色,白裙子的女人痛苦地倒在地上,像是被奪去了魂魄一般。

於是她眼神空洞地從地上重新站起來,沒了生氣,就這樣退場。

男人在舞臺上盡情地放肆地大笑。

尹微雨突然覺得這一幕特別的熟悉,就好像自己已經看過無數次了一般。

身邊的少女卻在這個時候起身了,微雨因著她這一動作,順理成章地再度看向她,卻發現了她臉上的淚痕,還有晶瑩的淚珠在眼角未落下。

少女雙手緊握在胸前,閉上了眼睛。

“一道天光破碎了安寧,一把權杖挽救了生靈,一座王冠引領了復興,故事剛剛開始。一場陰謀還在繼續,兩家兄弟不願服輸,三個女神下定賭注,無法看清前路。被欺詐戲於鼓掌,被貪婪置於深淵,被時間囚於牢籠,讓她永眠。倘若能追隨純潔之花啊,請不必掛懷,放她走吧……倘若能追隨純潔之花啊,請不要貪戀,放她走吧……”

歌聲迴盪在整個劇場裡面,一切都在此刻靜止了,尹微雨看著眼前的場景,覺得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該走了。”在空靈的歌聲裡,另一個女人冰冷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尹微雨回過頭去看,只見一個穿著白色禮裙的東方女人坐在後面的座位上,她直勾勾地看著微雨,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為什麼……”微雨下意識地反問道。

“因為這個夢境,馬上就要崩塌了……”女人抬頭看向劇場的上空,天花板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崩塌?夢境?她在說什麼?

尹微雨覺得女人的話莫名其妙的。

於是她回過頭,再度將注意力放在了舞臺上。

被靜止的時間重新流轉了起來,可是舞臺上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人。

尹微雨震驚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怎麼可能就消失了?上一秒還在舞臺上的,怎麼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怎麼回事?

身後坐著的女人似乎也站起來了,她伸手抓住了微雨的胳膊,“你該離開了。”

“我不走!你是誰!你到底……”微雨一把甩開了女人的手,她怒氣衝衝的看著女人,話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因為她看清了女人的臉。

這張臉,她見過許多次。

“Avarice……”

舞臺上的幕布緩緩拉開了。

無數的繩索,上面掛著無數的人。

鎮長詹姆斯,鎮長助理琳達,莉莉的母親,艾利克斯的母親,安妮的父親……

所有的人,所有他們見過的人基本上都掛在舞臺上。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陣風吹向舞臺,竟將舞臺上掛著的人們吹動了,他們旋轉著,將後背露了出來。

尹微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地無以復加。

這些人的後背都被掏空了!

他們早就死了!

傑克突然出現在了舞臺中央,他對著尹微雨笑道,“最後的舞臺,好看嗎?歡迎來到我一個人的永眠鎮——”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瑤猛地睜開雙眼,她從床上立起來,大口地喘氣,好不容易才將急促的呼吸平靜下來,隨後她發現房間裡除了她之外,還有兩個人的存在。於是她朝著左邊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齊銘和易安坐在沙發上,兩人看上去也累極了,正在閉著眼睛休息。

君瑤這次遲來的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躺在家裡的床上,而是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面。

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君瑤皺著眉頭,努力回憶之前的事情,隨後想起似乎是因為微雨的發瘋,組織裡的人對自己進行了一次“審問”,自己將所有的事情講清楚了,解釋到最後的時候,因為自己忽略的那些線索,因為錯誤選擇的自責,有點失去理智了。

丟人丟大發了……

君瑤嘆了口氣,想要下床,這是一道女聲響起,“你醒了?”

是易安。

於是君瑤朝她看過去,點了點頭。

“喝點水吧,我有些事情和你說。”易安起身為她倒了一杯水,走到床邊來遞給她,君瑤接過水,說了句謝謝。

“抱歉那樣刺激你了,我們只是太想搞清楚微雨究竟遇見了什麼,才會對你……”

“沒關係的,畢竟我也不該讓微雨一個人去做任務,說到底我也有責任。”君瑤搖了搖頭,想到了凌楓之前說的話和他的反應,又想起了第一次任務是易安的反應,還有自己的好友趙付雪的事情,猶豫了半天,終於是開口問道,“在這次任務裡面,許輕染有提到過,‘北渡’是夢旅人意外死亡事件的調查主力,我的好友趙付雪之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死掉的。凌楓今天如此針對我,也是對我起了懷疑,再加上之前,上一個任務裡面我們遇見了另一隊人……易安,你能告訴我,你們——或者說是你,究竟和這個夢旅人意外死亡事件有什麼淵源?”

易安愣了一下,隨後嘆了口氣,她勉強地勾起一抹微笑,“這個啊……我原本就打算告訴你,只是找不到時機。既然你問了,我就好好地說一說這些事情吧。”

“我們‘赤鴉’和‘北渡’一樣,都是夢旅人意外死亡事件的調查主力,只是和許輕染他們組織不太一樣的是,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是誰造成的。最先知道的人就是我,因為我是親身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死裡逃生活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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