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蓮篇10】

我不是他的初戀，不是他的紅玫瑰，不是他的黃粱美夢，不是他的白月光。

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我早該放棄的。

如果那時候就下定決心就好了。

可是，莉蓮，我的孩子，我無比後悔當初的決定，但又無比慶幸當時的衝動。

只有這樣，你才會來到我身邊。

即便是時光倒流，重新來到那一天，我也絕不猶豫。

因為我要遇見你。

莉蓮，我的孩子，我最最最疼愛的孩子。

似乎我講的過往太多了，會不會讓你感覺到厭煩？你現在一定覺得很奇怪吧？為什麼在我離開你之後，你幾欲崩潰，你一定費了很大的力氣，甚至還會失去很多本屬於你的或者本被你珍視著的東西，然後你來到這裡，看見了這封信。

可是你一直疑惑著的事情還是沒有被解決。

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麼會選擇走上這樣一條路吧，莉蓮？我很愛你，我說過要陪伴著你長大，我們要一起離開這個冰冷而又噁心的莊園，我們要回到我們的家鄉——法國。

孩子，你應該都記得。

對不起，這一次，是母親失約了。

我的確是想要一直陪著你的，至少在你找到你所愛的人之前，我都不應該離開你。

不過這大概就是命運吧，孩子，你要明白，命運這個東西，是怎麼樣都躲不掉的，即便是你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當註定的結局來臨之際，也可能無從避免。

好了，說了那麼多，現在我就告訴你吧，你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關於我為什麼選擇了死亡，為什麼狠心地永遠離開，只留下你一個人在這個可怕的世界生存。

因為我迫不得已，因為我也無從選擇。

我想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的死亡與布魯斯家族有關係，而你好奇的應該也是這些陳年舊事，比起你那素未謀面抑或是從未給予過你父愛的父親的過往情史，你應該更想知道關於我的事情吧。

不知道你在看見這封信之前，有沒有聽說過維多利亞.布魯斯這個名字，我在之前也告訴你了一部分她的事情，她是你父親曾經的愛人，可是她最後死掉了。

不過比起維多利亞.布魯斯這個名字，你應該聽另一個名字會更多一點。

艾莉莎.布魯斯。

她應該會成為家主夫人，登上那個布魯斯家族，那個死去的維多利亞，還有她自己也無比渴求的位置。

但你要知道，這本應該是屬於我的。

維多利亞是艾莉莎的姐姐，她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只是艾莉莎比維多利亞年幼六歲，維多利亞風頭正盛的時候，艾莉莎不過剛剛起步，兩人之間完美地銜接了起來，不存在搶風頭的說法。

我並不認識這位艾莉莎，與我相熟的是這位維多利亞。

莉蓮，你也知道，我的家鄉並不是這裡，而是在法國，在巴黎，而我與維多利亞就是在皇家學院認識的，那是一年一度的校慶，那一年很是特殊，有皇室的公主前來參加，雖然名義上是為了與民同樂，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公主在為自己的幼弟擇一位才貌雙全的皇妃。

所以那一屆的校慶十分隆重，各種藝術爭相鬥豔。

那時候我並沒有遇見你的父親弗諾斯，我的心裡，曾經也住過一個人，他與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那個時候，我正在等待著他。

我對這盛大的榮譽沒有任何興趣，因為我知道，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要成為皇妃，那絕不會是以這樣的手段上臺，不憑別的，就憑藉我頭頂上的這個姓氏，就憑藉我是蘇家族的嫡系子女，我是朱利安.蘇。

我本不會在這一屆的校慶上登場的，我的老師，我的父親都告訴我，收斂鋒芒，我的舞臺應該比這更華麗。所以我只是一個旁觀著，在冷眼地看著這群女人為了一個頭銜爭得頭破血流。

那時，維多利亞也上臺了。雖然我一直不太明白她為什麼會登上過舞臺，她也曾經渴望著皇妃的位置嗎？還是說那個時候她想要藉助這個方式給弗諾斯一個更加完美的印象，讓他的心裡留下她的更多的位置。

演奏的是我的同班同學，一個侯爵的女兒，她的技藝也算是上等水準，可是太過於緊張了，又想要得到公主的青睞，所以適得其反，在第二節就失誤了，維多利亞還沒能上臺，她看上去很是忐忑。

公主皺緊了眉頭，似乎在和身邊的騎士護衛交代著什麼，我們都在害怕公主會因此惱怒。

畢竟這位公主惡名遠揚，脾氣實在是不好。

為了救場，他們找到了我。

無可奈何之下，我答應了。

我匆匆上場，在沒有任何排練的情況下，演奏起了《天鵝湖》，然後維多利亞出場了。

不得不說，她的舞蹈真的很美，就像是神明的使者下凡，在誘惑人間。

我們從沒有合作過，但是一切都是那麼合拍。

公主轉怒為喜，還特意問了我們的名字，甚至留下了一句極高的讚美。

“你是不遜於皇家舞者的少女，我期待你的未來。”

“蘇家族的女兒果然是優秀至極的，從未讓我失望過。”

我們因為這樣的靈魂合拍成為了好友。

維多利亞和弗諾斯早就認識，他們在霧城的大家族聚會時見過無數次，而莫維吉家族與布魯斯家族一向有生意往來，兩家也算是親厚，所以他們一直都是認識的。

只是，在我與弗諾斯墜入愛河的時候，維多利亞偶爾陪伴，偶爾遇見，卻沒有一次告訴過我，他們是認識的。

在我面前，他們就像是彼此的陌生人，兩條平行線，絕不會有交集。

看誰能想得到呢？維多利亞是為了弗諾斯才來法國留學的，而弗諾斯心裡，也一直給維多利亞留了位置。

他是她的白馬王子。

她是他的白月光。

可是那時我什麼都不知道，直到我們從皇家學院畢業的那一天，父親想要阻止我跟著弗諾斯離開這裡，將一堆資料扔在了我面前，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被矇在鼓裡，被欺騙了很多年。

我能做什麼呢？是去質問我的靈魂摯友，還是說去斥責我的完美愛人？

這兩個選擇我都無法做到，我甚至無法像我的好友尤里一樣放下，就在弗諾斯絲毫不知若無其事地詢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霧城生活的時候，我忘記了父親的囑咐，滿腦子裡面只有一個念頭。

跟他走。

父親深知無法阻攔我，他也不願我受苦，於是在我們臨行前，他曾經單獨地約見弗諾斯，兩人在後花園裡面談了很久。

然後弗諾斯地態度轉變了，他告訴了我很多事情，雖然那些我早就已經在資料上看見了，可是我還是像個受虐狂一樣坐在那裡，聽他講述著他和別人的愛情故事，他一次又一次動心，一次又一次地墜入愛河。

人們總說愛情是難以控制的，否則，也不會用墜入愛河來形容了，因為它是無處可逃、無可避免、無法自抑。

“我與維多利亞相識已久，可是我並沒有愛過她，朱利安，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布魯斯家族善於航海，而莫維吉家族地生意要想繼續擴大，必須走海路，正因如此，我父親一直盯著布魯斯家族，並且有意想讓兩家族之間聯姻。”

“所以你們之間，真的只是商業的關係？她都有了孩子，你們之間會因為這個孩子充滿未來，可是我們呢？你講了那麼多故事，那我們的故事算什麼？”

“我們的故事剛剛開始，朱利安。”

是的，我承認，那個時候，我本應該變得僵硬而冷血的心，又開始了不合時宜地悸動，小鹿亂撞般，重新因為這男人而愛。

回到霧城之後，我來到了莫維吉家族的領地，也就是現在我們生活著，禁錮著的莊園，我與弗諾斯真的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後有了你。

我逐漸能夠接受他的所有過去，因為他說過，未來是我們的。

未來是我們的，沒錯，我一直相信這句話，所以當我再次見到維多利亞出現在莊園裡面的時候，我也沒有任何的危機感。

家主夫人應該是我的，從來都應該屬於我。

“沒想到最後居然是你來到了這裡，我以為我的對手會是那位小提琴手呢。”維多利亞與我的再一次見面，是在酒會宴會廳的露天陽臺上，我端著上好的紅酒，而她只是拿著一杯普通的香檳，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們彼此就像是紅玫瑰與白月光。

只可惜弗諾斯更愛那朵紅玫瑰罷了。

我知道她說的那個小提琴手是誰，那是我的好友，也是弗諾斯的第二子尤萊裡的生母，更是她的同學——雪.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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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我從前一直對維多利亞有一種濾鏡，因為靈魂摯友這樣的認知，所以我覺得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因為，只有天使一般的人人物，才配和蘇家族交好。

後來我才發現這個女人的真面目，她遠沒有霧城名流社會傳播的那樣美好，唯一可以稱讚的，不過就是她的舞蹈。

她看著我，表情惡毒，言語噁心。

“家主夫人會是我的，布魯斯家族，志在必得。”

“你覺得布魯斯家族能比得過蘇家族嗎？”

“從前不行，可現在未必。來吧，這不僅僅是我們之間的較量，也是兩個家族的對決，朱利安，你做好覺悟了嗎？”

維多利亞向我下了戰書，以莫維吉家族家主夫人作為賭注，你死我活。

這場戰爭是我和維多利亞的戰爭，更是布魯斯家族與蘇家族的，我們彼此之間心知肚明，就連弗諾斯也是清楚的，我一直以為他是站在我這邊的，他總是這樣表現出來的，直到父親策劃了那一場謀殺並偽裝成了車禍，維多利亞當場死亡，訊息傳回了莊園裡。

我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我正在房間裡面插花，我的首席侍女正在向我彙報最近維多利亞的動向，提到了她想去劇院看一場演出，然後要策劃什麼驚喜，邀約弗諾斯也去看看。

我當時還在取笑，她淨做這些沒用的事情。

然後弗諾斯闖了進來，直接給了我一個耳光。

首席侍女嚇到了，我也嚇到了。

“不過是一個家主夫人的位置，你至於將她置於死地嗎？”

那時我還不知道維多利亞的死亡，我以為維多利亞在向弗諾斯告狀，想要騙取同情心。

“你在說什麼呢，弗諾斯？是維多利亞又給你遞帖子約你出去了吧？可即便如此，你來我面前大吵大鬧算什麼？”

“為什麼？我問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將她置於死地？！”

大概是那天弗諾斯太瘋狂了，而我的心情也不好，為什麼我的愛人要為了別的女人和我爭執，所以我打翻了面前的花瓶，反過來質問他，“我置她於死地？那你怎麼不問問她，為什麼不放過我？下毒，刺殺，多少次意外了，我從沒有對你說這些，不是我不在意，而我覺得，你會站在我身邊。可現在你看看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置她於死地？她要殺我！旁的布魯斯家族的人進不來的，我能中毒，只可能是她！弗諾斯，你為什麼總是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朱利安，維多利亞死了。”

“她即便要下毒殺你，你現在也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而她，再沒有這種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