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覺得凌楓的想法沒錯，這個神明不一定是Avarice，更不太可能是那位駐守永眠鎮的Elizabeth。”許輕染搖了搖頭，這一次他沒有多思考就直接否定了艾雨的話，倒讓艾雨有些難堪，她咬緊嘴唇，眉頭緊皺，目光依舊是落在那封信上面的。

“為什麼？”艾雨反問道。

“在君瑤的第二次任務結束之後，我、齊銘曾和君瑤一同討論過這件事情，關於Avarice的資訊，我們查遍了現實生活中的所有書籍，甚至齊銘還拜託了自己身在國外的朋友，讓他幫忙留意有沒有外國孤籍提到過這位神明，可無論如何尋找，都像是無蹤跡一般。”許輕染覺得艾雨的狀態不太對，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突然變得有攻擊性了，提出的觀點武斷，不會去思考別的可能性，一條線走到底，並且總想著去說服別的人。這是怎麼回事？艾雨可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她方才在分析這封Emily留下來的信的時候，不是還很正常嗎？

凌楓的視線與許輕染對上了，他讀出了許輕染的心情，便是有些嚴肅地點了點頭，隨後便仰靠在沙發裡，裝作十分不在意的模樣，實在是認真地打量起了艾雨。

“這個Avarice的確從未出現在現實西方的宗教神話歷史裡，即便是在基督教神話體系裡，即便是有七罪宗的情況下，也未曾找到過有關的資料顯示，七罪宗也是由神明來掌管的。七罪宗本是信教者用來形容人類的惡性的，它最初是對於人類的定義，評判者或許是神明，但是這七種罪行究其根本，都是慾望，而慾望，是人類自己滋生的。”許輕染明白凌楓的靈媒能力不過是初始水平，和自己身邊的那位好友林墨比起來差了一大截，若是林墨在此，或許能夠一眼判定艾雨的狀態，給出答案和應對之策。但是現在是凌楓這個初級靈媒坐在這裡，為了讓他有更多的時間使用能力，判斷清楚，所以許輕染選擇好好解釋一下自己的觀點，為他爭取時間。

“可是齊銘卻認定Avarice一定是現實當中出現過的神明，她存在於某個神話體系內，或許不是我們猜測的那般隸屬於基督教神話體系，而是在別的什麼體系中出現。人類歷史千百年，地域諸多，文化不同催生了完全不一樣的神話體系，廣為人知的便是埃及神話、希臘神話、基督教神話、北歐神話以及東方神話，這些神話被史書記載，被世人傳頌，甚至現在還有人相信。可是世間未必只有這幾種神話體系，或許存在著更多，只是未能被發掘出來。這樣的緣由很多，比如那個地域不復存在，比如那些史書沉眠深淵，再比如那些故事被當作禁忌。”

張琪已經無數次聽見了Avarice的名字，早就有了一定的接受度，雖然她還是不認識這個神明，但這並不妨礙她坐在這裡聽許輕染的分析。

“為什麼會這樣認定呢？這個Avarice你們沒有找到任何的資訊，即便是她屬於已經消失的某個神話體系，可是也總該有點線索遺留下來吧，什麼都沒有實在是古怪。而且，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不是說她在系統給出的資訊是掌管七宗罪裡貪婪的神明嗎？其實她還是有出處的，就在基督教內，就在《聖經》之中。”張琪還是插話了，她對於這些神話還是有瞭解的，畢竟大家都是夢旅人，在任務中時常會遇見以西方神話為背景創造的任務，做足準備，也算是為自己的生存添上籌碼。

“我也有研究過西方的各種神話體系，即便它們是由不同的地域文化催生出來的，可是卻有一個共性，那就是絕對獨立。各個神話體系之間保持著絕對的獨立，即便是同一個職位，在各個神話體系裡也是完全不同，且絕不會重合的。就拿各個神話體系內的最高主來說吧，在埃及神話裡，最高的主是太陽神拉；在希臘神話中，司雷的Zeus是最高主；在北歐神話裡，諸神之主乃是Odin；而在基督教神話中，上帝就是最高的象徵。雖然都是同一個位置，可是這些神話體系中的神明名字卻完全不一樣，不僅如此，不同的神話體系內的神明名字絕不會重合，也不可能有交融。這位你們口中的Avarice，她的股市裡面出現了七宗罪，就是基督教神話體系內的，可是沒有史書來證明，她就應該是虛構的才對。”

許輕染點了點頭，同意了張琪的話，“你的想法和我一樣，我當時也是這麼和齊銘說的，只是他卻給了這樣的回答——”

“我何嘗不想這樣認為，我的內心裡也是清楚的，這樣的認知才是最合理的。Avarice在人類歷史中不曾找到，她就並未出現過。可是她在任務中實在是太真實了，比其他任何一個神明都要真實，無論是她的衣飾裝著，外貌妝容，還是說她的性格言語，行為舉止，都實在是太真實了，活靈活現。如果這只是系統虛構出來的一個神明，那麼我覺得她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是系統的一個核心NPC，不然，為何要非這樣巨大的精力來創造一個如此人物？”

“不瞞你說，在這位Avarice之前，我是接觸過其他的神明的。我的新手任務中隱藏的BOSS是希臘神話中比較出名的美神Aphrodite，她在任務快要結束的時候出現過，因為我們達成了系統的要求，所以這位神明Aphrodite出手幫助了我們，離開的時候，她還與我們每個人吻別，那時給我的感覺就是一種虛無感。從Aphrodite出現，出手再到消失，都是那樣的虛幻，彷彿她才是真正不存在的虛無的人。可是在《願》這個任務裡面，在我們踏入許願屋見到Avarice的那一刻，我就覺得她和其他所有的神明不一樣。她太真實了，正因為這樣的真實感，我不敢不相信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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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銘的話迴盪在耳邊，張琪愣住了，似乎是給出的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可就在氣氛冷下來的時候，凌楓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中一張黃符扔出，就是衝著艾雨的方向去了。

坐在沙發上的艾雨似乎早有防備，在凌楓突然出手的那一瞬間就抬手格擋，黑色的霧氣形成了一個盾牌，將黃符中的淡藍色力量吸收，符紙瞬間燃盡變為灰燼，艾雨嘴角揚起了詭異的弧度，“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我以為我隱藏得已經很好了。”

“艾雨並非是無端之人，對於我的觀點，更是會思慮再三。你不過是短暫地讀取過她的記憶，卻是無法知曉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再者，剛剛那番話，你的怒氣可太明顯了。”凌楓一邊回答著面前的“艾雨”，另一只手卻是丟擲了更多的黃符。

“這……這是怎麼回事？”張琪被眼前凌楓和艾雨的突然動手給嚇到了，倒是許輕染眼疾手快，迅速將張琪從沙發上拉開，防止艾雨靠近她，同時向她解釋道，“這個不是艾雨，她可能被鬼魂附身了。”

“啊？附身？那，那艾雨還能活嗎？”張琪被這個詞給嚇到了，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

許輕染皺眉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或許只有凌楓能判斷吧。”

艾雨是什麼時候察覺到不對的呢？大概是在看完那封Emily寫給埃文斯的信之後吧。

她仔細地閱讀了一遍文字，閉上眼睛認真地感受這個名為Emily的孩子的情緒，想象她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究竟在想什麼。

然後她聽見了呼吸聲，很輕很輕，但是在耳邊，近在咫尺。

意識到的同時，一隻冰冷的手將她的手腕抓住了。

“你在看什麼呢？”說話的是個稚嫩的童聲，是小孩子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天真。這樣的聲音一出，便會讓人不自覺地放下心中戒備，轉而相信身後的人。

可是艾雨並不一樣，她就是學心理的人，她是最清楚不過了，最危險的最可怕的東西，往往是以最無害的模樣出現的，軟弱的表面是為了吸引高傲的獵人的出現，而真正的獵人，卻把自己放在了獵物的位置上。

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很危險，她想要殺了自己。

只是自己為什麼會被盯上？

艾雨記得就在十多分鍾之前，自己才被拉入了鬼小孩的異空間一次，還是凌楓出手相助，才能讓她險象逃生，活了過來。

明明鬼魂已經被驅散了，為什麼還會把自己拉進來？

莫非……是這封信上面攜帶了怨靈的氣息？

艾雨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桌面上的那封信，她眉頭緊皺，大腦在飛速運轉，該如何解開這個局，該如何從這裡逃出去，該如何活下去。

“這封信上的內容，你想知道嗎？”那個孩子再次發問了，她握住艾雨手腕的力道輕了不少，像是暫時地放下了對自己的殺機，可艾雨不敢鬆懈，也不敢輕易回答。

這很可能是鬼小孩的詭計，她在溫水煮青蛙。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你贏了，我就告訴你信上面真正的內容，可若是你輸了……你就得永遠地留在這裡，陪著我——”

身後的孩子看上去很開心，她高興地拍起了手掌，等待著艾雨的回答。

“別想啦，這封信上面封印著一個怒氣衝衝的小孩子，她隨機地選中了你，所以你被關進了信裡，而她在外面借用了你的身體。姐姐~你只能答應我，因為不解開這個秘密，你永遠出不去。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等待，看看你外面的夥伴們能不能快速擊敗她，將你的身體還給你。”

“你要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