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使】第一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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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走神了,Elizabeth.”Avarice將手中的黑色皇后推到了最前方,這是她攻勢的最後一步,巨大的佈局只是為了這一刻的收網,讓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可是對面坐著的Elizabeth卻並沒有顯現出慌亂,與其說是她對於這樣的場面還能維持著鎮定,倒不如說,她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這一局國際象棋上面了。

靜謐的夜晚,月亮在頭頂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光芒,流雲隨著風的心意在改變著形狀,一切都是那般平和。

世人尋求的秘境,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白色的薔薇花在一瞬間盛開,然後被風吹散,在空中飛舞著,下一秒,它們卻又像雨一樣迴歸泥土之中,重新成長為花苞。

Elizabeth被一片薔薇花瓣打到了眼睛,感覺到有些癢癢的,正因如此,她才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是低頭看那盤殘棋,只消一眼她便已經明了局勢,白色的王將被推倒,是她輸了。

“殿下的棋越發厲害了,我早已經招架不住。”Elizabeth苦笑道,將棋子一顆顆地復位,她一邊說著,一邊卻又是看向了那一半凋零一半盛開的花園。

“當初鎮上的天才少女,以一己之力同時對戰五位對手還能無一敗績,你的棋力是旁人捉摸不透的,Elizabeth,與你下棋的這些年來,我總是輸多贏少,你有意隱藏自己的水平,這點我明白,不說破,可是今日卻與尋常都不同。”Avarice端起另一旁高腳桌子上的茶杯,裡面的紅茶正散發著清香,深紅色的水面倒映出她的臉,那竟是帶了幾分憤怒。

Elizabeth因為Avarice的話愣了一下,能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從前的事情,還是那麼那麼久遠的故事,實在是讓她恍忽了。Avarice指明自己之前刻意讓子的行為,她早就明白,卻從未點破,在下一次依舊與自己對弈,便表明她是不在乎的,可是此刻她卻提及這件事,是真的生氣了。

Elizabeth不需要抬頭去看Avarice的表情,也明白她現在一定是非常生氣的。手中的最後一枚黑皇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她正欲縮回手,卻被Avarice抓住了。

“抬起頭來看我,Elizabeth.”Avarice的聲音不夾雜一絲絲的情感,與之前她們交流時都不同,但是Elizabeth對於她這樣的語氣並不陌生,因為她曾經見過無數次,Avarice下達命令的模樣。

這是命令。

Elizabeth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對上了那雙金色的眸子。

真是像陽光一般閃耀的存在啊。

“今日下棋,你一直心不在焉,你之所以輸給我,不是因為讓著我,而是這一次,你真的算計不過我。”Avarice嘆了口氣,她鬆開了Elizabeth的手,語氣變得緩和下來了,“你在想什麼?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你如此掛懷,使得你從始至終,都無法和我好好地對弈。”

Elizabeth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又想明白了什麼,她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原是我今日來的時候就該向殿下您彙報的,只是看您的心情如此之好,我又覺得,緩緩再來說,倒也無大礙。”

Avarice挑了下眉,她揮手將擱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以及那盤國際象棋全部變沒了,一旁的高腳桌挪至了兩人中

間,屬於Elizabeth的紅茶也放在那裡。院子裡的白色薔薇花苞隨著傾灑下來的月光再次綻放,白色瞬間便將整個花園都填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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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能讓你決定緩緩再說的,想必也不是什麼大事,即使如此,為何一整局又掛念著,心不在焉?”

“因為中途我得到了傳音,那是最新的訊息。”Elizabeth伸手去端那杯茶,恰好看見Avarice的側臉,不知為何她的動作在那一刻停住了,收了回來,她咬了咬嘴唇,像是在猶豫,似乎是因為這個訊息,會讓Avarice感到十足的不愉快,甚至——憤怒至極。

“嗯?”Avarice認識Elizabeth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見她此刻的神態、動作還有說話的語氣,便已經悟出了這件即將說出口之事的不尋常。可是Avarice並不因此而感到緊張,她反而是更加放鬆地靠在了椅子上,手中的茶杯瞬間變成了裝著香檳的酒杯。

“Swindle殿下頂了您的身份前往那個世界,幹了許多事情,雖然過去她也幹過不少類似的事情,不過這一次,那邊也有人插手。有四個使徒前往了那裡,帶著某個任務,雖然這個任務沒有公開,可是從他們背後所屬的勢力,不難猜出,他們想要殺了誰。”

“畢竟Swindle出手了,那個世界必然會出現一些異常的因素,因此會引起那邊的關注,都是常理之中,至於那些不自量力的使徒以及他們背後愚蠢的主人……更是不值一提。”Avarice搖了搖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順手將被子放在了桌子上面。她伸出右手,對著沒有一片雲彩的璀璨星空,忽地緊握成拳,卻在下一秒又盡數鬆開,“貪婪的人,什麼都留不住,什麼也得不到。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出手了,我在的時候都沒得手,更何況還有Swindle。你若是因為這件事情操心,那可就太不應該了。”

Elizabeth點了點頭,“如果事情只是這樣的話,我的確沒有必要向您彙報,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一直魂牽夢縈,還在棋局上敷衍於您。”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在棋局上敷衍我。這樣的行為可是重罪,你可做好準備領罰了?”Avarice笑道,根本不把Elizabeth即將說的事情放在心上。

“任憑殿下責罰。”Elizabeth說著就要跪下,好在Avarice也只是開玩笑,她擺了擺手,“罷了,念在你是初犯,且事出有因,我便不追究了。所以,究竟是什麼樣的意外,值得你這樣?”

“我的封號是為純潔,對於天生的惡十分敏感,您也知道,我的存在最初是為了掣肘那位,而後他選擇被判,自作孽,落得個囚禁與封印的下場,那樣的法陣千萬年來從未被打破,但是設下的人已然失蹤了。眾所周知,一樣東西用久了就會有磨損,損壞了就會失去原來的功效,在永眠鎮的那些日子,我依然察覺到了端倪,可是畢竟只是一點點能量的波動,不足為懼,直到前兩日——”

“法陣碎掉了。”

那位被囚禁的天使,Luil,回來了。

Elizabeth說完這話,便開始看Avarice的臉色,她的表情的確是僵住了,可是手指卻還很輕鬆地敲打著椅子的把手,兩人就這樣沉默著,時間彷彿過去了很久很久。

“這一次與從前都不一樣,雖然我們所求的也是這樣的變數,但這已經完全超出我

們的控制範圍了。那些人也開始插手了,祂的歸來,還有那首流傳開來的神諭,我們真的要繼續下去嗎?”

“怎麼?你害怕了嗎?”Avarice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當所有人都開始插手,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Elizabeth十分嚴肅地說道。

“那又如何?我們所求的,不就是終結嗎?”Avarice的聲音是那樣冷靜,讓Elizabeth有一種錯覺,就好像所有一切現在發生的事情,在她眼裡都不是意外,而是刻意為之。她的話所蘊含的,也就是這樣的意思。

“一切都會結束的。”

///

沈君瑤好像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在夢裡面她夢見自己已經去世多年的父親,當那雙手在自己的頭頂撫摸的時候,輕輕的溫柔的,卻讓她忍不住想要流淚。她好像回到了那個小小的閣樓,那裡被各色的顏料充斥著,罩著黑布的油畫一幅幅疊在角落裡面,靠近窗臺的地方擺放著陳舊的畫架,佝僂的男人坐在那裡,哼著小曲,他是那樣地投入,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面,窗外的爬山虎與薔薇糾纏著,藍天白雲,燦爛陽光。

那是自己的童年。

是自己已經遺忘多年的珍貴回憶。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沈君瑤便發現了自己與別人的不同,周圍的同學們會不住地閒聊她們的故事,每次當話筒遞到了自己面前,她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比起別人的豐富經歷,自己就像一張白紙,沒有過去,也看不見未來。

她講不出來有關於自己的一切,無論是父母也好,還是童年也罷,她沒有記憶,也沒有任何的憑證。

我究竟是怎麼生活至今的?

沈君瑤曾經問過自己的叔叔嬸嬸,他們只是解釋道,在幼年時侯曾經因為頑皮偷偷跑出去玩,母親當時重病纏身,不顧勸阻堅持去尋找自己,結果人沒找到,自己還犯病被送去急救室,最後撒手人寰。而自己,這個罪魁禍首,只是聽了鄰居家孩子的話,一同玩捉迷藏,自己一直藏在家裡面,沒有出去過。後來得知了母親去世的訊息與自己有關,便受不了刺激,精神恍惚,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傷到了腦袋,也因此失去了記憶。

這樣的理由過於魔幻,但當時的沈君瑤並沒有質疑,因為叔叔嬸嬸告訴她,“過去並不重要,你要永遠向前看。往前走,別回頭。”

所以沈君瑤不需要揹負過去,就這樣生活下去了。

“原來不是這樣扯淡的理由啊。”穿著破爛裙子,手上和腳上還有傷的幼小沈君瑤藉助著身邊的煤油燈,看見了地板上的血腳印,她卻只是冷冷一笑。

她的童年記憶,不是被遺忘了,而是被封印了。

“Lisa,抱歉,因為房間的門鎖出了點問題,我擰了半天都沒開啟,這才耽誤了點時間。留你一個人在外面,對不起,你害怕嗎?沒事吧?”右邊傳來了門開的聲音,君瑤警惕地往那裡看去,微弱的光勾勒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是盧娜修女。

她已經跑到了君瑤面前,手裡面是一瓶酒精和一把棉籤,她半蹲在自己面前,就要處理自己之前在外面草地上摔傷留下的痕跡。

“會有一點痛,但是吹吹就好了,呼——”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外貌,熟悉的名字。

又見面了啊,盧娜.莫維吉。

真是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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