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為在場的四個人都沒有任何反應，甚至艾雨已經開始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完全當自己是空氣，範夢一時間住了嘴。她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凌楓的表情，但其實也看不出來什麼，因為凌楓給人的感覺是冷冷的難以靠近。於是她又偏過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另一側的許輕染，只見他背靠著沙發，雙手環抱於胸前，他側耳傾聽著範夢說話，可眉頭卻一直緊皺著。

是自己說錯話了？還是說這樣的線索不夠吸引人？

範夢有些糾結要不要繼續說下去，恰好對上沈君瑤的視線，不知為何讀出了幾分嘲諷與挑釁，於是範夢毫不客氣地回敬君瑤一個白眼，“但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我發現SILS竟然還有一個地下樓層，我當時有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大褂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往樓梯方向走，並且在那裡徘徊了好一陣子，也不上樓，於是也就躲起來多觀察了他一會兒。大概有五六分鍾吧，這個男人就往下面的樓梯走了，我最開始也看過一樓下面到底是什麼，不過當時看也就只發現了一堆雜物和清潔用具，像是隔起來的雜物間，所以沒多理會。不過這次我跟著男人往下走，竟然看見了一條長長的通道，之前的那個雜物間竟不見了。”

聽見這話，許輕染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畢竟範夢說到了地下一層的線索，它的存在雖然被記錄在了凌楓房間裡發現的那張地圖上，可是卻只有一個記載，並沒有完整的地形顯示。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它是被刻意撕毀了，就更加證明想要被隱藏的它存在著大秘密。只是地下一層的存在過於危險，在任務開始的第一天，許輕染並沒有打算去冒這個險，不過既然現在範夢做了這件事情，那麼她口中的情報便是真的有用了。

凌楓因著範夢這番話也挑了下眉，似乎是來了興致，只是範夢接下來說的話，立刻將他的心情打回原處。

“我本來想要跟上去看看的，只是那長廊太黑了，看上去又很長，那個男人穿著一身黑，又沒有攜帶光源，我完全判斷不了他的行蹤，所以我只是在走廊最外處看了看，然後就走了。不過雖然我沒有進到裡面去看，但是還是發現了地下一層這個隱秘的存在，這也算得上是個大線索了吧？”範夢洋洋得意地看著沈君瑤和艾雨，似乎是在用眼神嘲笑她們兩人是廢物一般，君瑤權當沒看見，畢竟範夢這最後沒進去的話一出口，就像是在剛燃氣的火星上澆了一盆冷水，別說是熱度了，連點菸都沒了。

別嘲笑我們是廢物了，現成的線索放你面前都不知道去抓住，誰是廢物看不出來嗎？

君瑤在心裡默默吐槽，不過這話終究還是沒說出來，畢竟還是要給範夢留點面子，大家都是隊友，特別是範夢還有另一個身份和自己在同一個時空裡面，就算是不奢求範夢有點幫助，但也不能過於得罪她，給自己的任務添堵。

許輕染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去，這到嘴的熟鴨子飛了，而且原因還極其讓人無語，只不過是太黑了看不見人，沒有外力阻攔，這也能放棄？

這個範夢，之後別管了吧，讓她自生自滅。

似乎是感覺到了本來有點起色的氣氛又冷了下來，範夢只得自己活絡，拍了下手，語氣做作地上揚說道，“啊，對了！我們這個專案的負責人不是陸博士嗎？之前早上開會的時候那位女助理，叫什麼來著，Lisa！她當時說陸博

士因為聯絡不上找不到人，所以缺席了會議，專案進度是由她來彙報的。這個陸博士一定是個關鍵的人物，之後沒有關於他的訊息，可是我在一樓探查地形的時候，聽見了兩個NPC護士在說陸博士已經回來了，只不過身上髒兮兮的，人也很疲憊。所以我正想著待會去三樓找一下陸博士呢！他畢竟是個關鍵NPC，肯定能問出點重大線索。”

艾雨總算是忍不住了，不想再聽範夢說一大堆廢話，還是夾雜著自己心路歷程的廢話，她直切正題，“你要說的和我們交換的重要線索，就是這些？”

範夢被艾雨那不屑一顧的語氣搞得煩躁，於是也顧不上裝形象了，非常不耐煩地回覆道，“這些線索還不夠嗎？不夠重要？那我倒是好奇你都找了些什麼線索？是那種震驚我全家的嗎？”

艾雨本來就因為範夢刻意地去靠近許輕染，想要接近他感到不滿，再加上她的各種言行舉止，心裡是憋著火的，範夢這一回嘴，無疑是在切斷艾雨的最後一根理智的弦。

“你——”

“說到這裡了，我剛好有事想請教一下範小姐，你的另外一個身份是不是時空α：天使孤兒院裡的孩子？”沈君瑤意識到了身邊的艾雨要發飆了，但是她並不想衝突發生，於是連忙開口打斷了艾雨的話，轉移了話題。

範夢在聽見君瑤的問題之後，皺緊了眉頭，一臉警惕，她語氣更加不善了，“你怎麼知道？”

這就是預設了，雖然許輕染他們透過排除法已經將範夢的另一個身份板上釘釘了，可是聽見她親口承認，還一副防範的模樣，還是會覺得生氣，許輕染和凌楓是男人，不想因為這點不舒服去和女人置氣，這難免掉價，但女生與女生之間的對話，就不會顧忌這些所謂的面子了。

“你在另一個時空的孩子的名字是什麼？”君瑤不想回答範夢的明知故問，現在的重點也不是向她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她的身份卡。

範夢不是很想回答，可是身邊的許輕染卻表現出了好奇，為了不讓他失望，範夢還是不情不願地說道，“我不知道，我沒去那個時空看過，所以不知道那個名字是什麼。”

果然。

君瑤皺了皺眉，還沒說話，身邊的艾雨倒是冷哼一聲，“你說得倒還挺理直氣壯啊？任務模式不瞭解，中文漢字總看得懂吧？你沒有系統嗎？不是自我介紹什麼漢文專業嗎？連個簡單的閱讀理解都不會？你抽兩個身份卡，卻只用其中一個在這個SILS裡面瞎晃悠，說了一大堆自以為的線索，其實都是無效資訊。你不會真的以為陸博士回來了吧？今早上例行會議海森集團的董事們給我們的最後期限沒聽見？月底，十五天，也就是我們的任務期限。這麼長的任務，第一天與‘永生’專案直接相關的陸博士失蹤之後再度自己現身？動動你的腦子，你覺得可能嗎？”

“那我發現了地下一層，你呢？你發現了嗎？別在這趾高氣揚，搞得自己多牛似的。”範夢顯然是底氣不足，但還是回懟了艾雨，艾雨便更加來勁，“你說到地下一層我還想笑呢！好歹是個過了三四次任務的夢旅人，就算只是個混子，也該有點基本的保命手段吧？原本的雜物間變成了長走廊，神秘的黑衣男人秘密前往，這麼大的線索擺在你面前，你運氣好撞見了，結果就因為怕黑看不見，你將系統送給你的線索又給扔出去了？不

說你是廢物，難不成還要誇你幹得漂亮嗎？”

範夢許是因為“廢物”這個詞語而大發雷霆，她隨手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朝著艾雨扔過去，她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一心只想著艾雨這個女人快去死吧。

“你給我閉嘴——”

水杯朝著艾雨飛來，但沒有靠近她的身體，就自己碎開了，範夢有些驚訝，可艾雨以及她身邊的沈君瑤，站在不遠處的凌楓都沒動，那麼出手的只有可能是坐在沙發另一端的許輕染。她轉過頭朝許輕染看去，換上了楚楚可憐的委屈表情，“輕……許輕染——你，你怎麼還幫她？”

“範小姐，收起你這副模樣吧，我對你沒有興趣，準確點來說，是我對廢物不感興趣。艾雨是我的隊友，我自然要維護她，更何況，我並不覺得，她方才那一番話裡有什麼不妥。你抽了兩個身份卡，卻從未想過要用另一個身份卡去另一個時空看看情況？就算是專注於一個時空想要放棄另一條主線，但你在SILS裡的各種發現，也不過是過家家玩似的無效資訊罷了。我不會帶你過任務的，我喜歡的從來都是強者，自力更生的能力者，而不是只會依附於別人，只想要不勞而獲躺贏的廢物。”許輕染終於是沒精力再應付範夢了，他覺得在這裡多待一秒種都是活受罪，範夢正用一雙淚眼看著自己，這讓他有些生理不適，想要吐，於是他移開了視線，只是看著前方已經黑屏的液屏電視，絲毫不留情面地回覆範夢。

凌楓因著許輕染的話笑出了聲，不過很快就剋制住了，但情緒敏感的範夢還是察覺到了凌楓的這一行為，她朝著凌楓看去，發現凌楓正盯著沈君瑤和艾雨在看，於是範夢想起這一切都是因為沈君瑤的那一番質問，否則哪來的這般局面，便在心裡恨極了沈君瑤。她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維持著欲哭無淚的表情，想要博得些許同情。

艾雨因為許輕染的出手和那番話爽了，她轉身就要離開房間，“在這待著這是浪費時間，我們走吧，還有重要線索要研究呢！說實話我覺得這房間挺詭異的，瀰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也難怪，誰叫主人作死呢！”

君瑤從看出範夢是假裝腳扭傷了開始，就不對她有任何的好感了，若說之前只是不想和她過多接觸，但同為夢旅人，若真有危險，還是可以拉她一把的。不過因著現在的不愉快，君瑤實在是不想當這個聖母。

讓她自生自滅吧，系統是崇尚優勝劣汰的，範夢，遲早會死在這個任務裡面，只是早與晚的區別罷了。

許輕染也從沙發上起了身，四個人前前後後地走出了房間，將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範夢留在了房間裡面。範夢注視著逐漸遠去的許輕染，看見他貼在了君瑤身邊，正與她有說有笑的，而一旁的凌楓也一改冷漠臉，雖不在笑，但整個人也柔和了許多。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範小姐還是執意不對自己的腳進行治療，究竟是因為你沒有這人手一件的治療類道具，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傷到腳呢？”

沈君瑤，都是因為你——

你必須死。

想到這裡，範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走出了房間，轉而敲響了另一個人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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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提的要求，我答應你，我可以滿足你，但是我也需要你幫我做件事情……”

“只要你值得，我自然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