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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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面具的黑衣人拿著一把巨大的鐮刀,他坐在高腳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昏倒在地的男孩,窗外傳來了熟悉的鐘聲,伴隨著詭異的歌聲,擠入狹小的空間。黑衣人饒有興致地揮動著輕柔的羽毛,在男孩的臉上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

男孩不適地皺眉,晃動著腦袋,想要避開異物,幾番無果,終於從夢境裡驚醒。他抬眼看見高高在上的黑衣人,巨大而又鋒利的鐮刀上殘留著乾涸的血跡,似乎在以這種方式證明著自己的用處,也在提醒著男孩接下來的下場。

他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身子無比努力地向後挪動,想要遠離這個危險,“你……你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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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緊張,孩子。你不是從我這裡定了一樣東西嗎?”黑衣人隱藏在面具之下的表情難以看清,可他的聲音卻帶著幾分愉悅。

“什麼東西……你是誰?”男孩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恐慌。

黑衣人鬆手,巨大的鐮刀朝著男孩的方向砸去,地板承受不住重量震動兩下,男孩被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盈滿。

“想要得到一樣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想要的東西,馬上就要做好了。”黑衣人伸手抓住臉上的面具,緩緩摘下來,熟悉的面容顯露,男孩瞪大了雙眼。

“嗯,讓我想想,你最擅長什麼遊戲呢?是不是……捉迷藏?我經常看見你和你的朋友玩這個。我們就來玩捉迷藏吧!不過……規則,得由我來指定。”

“不……不要……”男孩一個勁的搖頭,淚水啪嗒啪嗒地落在暗紅色的地板上,染成一朵又一朵的花。

“那麼,你準備好了嗎?追逐戰就要開始了,午夜是我們專屬的遊戲時間。”

“三、二、一……”

“君瑤……君瑤?醒醒,君瑤……”耳邊有個聲音一直在呼喚,君瑤沉睡的意識逐漸清醒,依稀間分辨出來那是林墨的聲音,腳步聲由近變遠,君瑤似乎又聽見了江嫻的名字。於是在混沌模糊中,君瑤努力地讓意識清明起來,沉重的眼皮終於掙脫了束縛,清晨的陽光刺得眼睛不適地眨了眨,眼角有些許溼潤,過了很久終於適應了明亮的光線,君瑤看清了這個世界。

“君瑤?你醒了?太好了……”林墨正站在陳陽和趙曉面前,聽到君瑤起身的動靜,欣喜地回過頭。君瑤腦子還有些懵,對於當下的狀況還不是很清楚,她看見江嫻正趴在桌子上,看上去睡得很好,視線在整個房間裡面掃了一週,最終定格在牆壁上的掛鐘。

掛鐘上顯示的時間是八點二十,窗外的陽光正好,鳥鳴聲清脆,又是一個美好的一天。

可是沈君瑤卻愣在原地,後背發涼。

已經是早上了,難道說自己睡了一夜?

林墨無奈地點了點頭,“我們都睡著了,在午夜來臨的時候,至少我們五個人是這樣的。我最先醒過來,看見你們都睡著了,本來想出門看看情況,可是更糟糕的是,房間的門似乎打不開了。”

就在談話之間,江嫻睜開朦朧的雙眼,緩緩從桌子上撐起來,抬手遮住眼前的亮光,待到適應,這才看清眼前的人,“君瑤?林墨?我……這是睡著了嗎?”

“睡著的不只是你,是我們。”君瑤嚴肅地說道,她起身走向房門,重重地按壓了幾下門把手,果然打不開,於是她回過頭,“我們必須先離開這個房間去看看狀況。”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在揹包欄裡面取出了一把鑰匙,直接插進了鎖孔裡,輕輕轉動把手,於是門被開啟了。

君瑤沒空理會身後的林墨和江嫻有沒有跟上來,她更在意的是昨晚決定出去行動的許輕染、艾雨和尹微雨的情況。

“怎麼可能會這樣?該死!是有人……”還沒走到大廳,君瑤就聽見了艾雨略帶怒意的聲音,於是她加快腳步跑了過去,只見許輕染左腳蹬在茶几上,右手放在腦後揉了揉頭髮,正一臉懊悔地皺著眉沉默不語。尹微雨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面色看上去也不太好,聽見這邊的動靜,她朝君瑤

看了過來,“君瑤?你們昨晚……”

“你們沒事就好。”君瑤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林墨是最先醒過來的,昨晚我們也莫名其妙地就睡著了,這事有些古怪,我去叫他們出來說說這件事情吧。”

許輕染抬頭看了君瑤一眼,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眾人走進餐廳的時候,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乳白色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牛奶正升騰著熱氣,吐司機裡的吐司考得金黃,放在烤爐上保溫的煎蛋和火腿。許輕染卻在四處環顧,似乎是在找什麼人,可是看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其他人存在的痕跡,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果然是不能存在這種bug的。”

“嗯?”站在他身邊的君瑤聽見他的自言自語,有些不解,於是許輕染笑了笑,“我原本以為這個旅店裡面會有人存在的痕跡,昨天剛來的時候還沒覺得有異常,可是昨晚午夜莫名其妙的昏睡,讓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這個旅店裡面真的只有我們嗎?”

“至少目前為止,我們沒有發現其他人在這個旅店裡出入過。”君瑤愣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事情,“沒有看見,並不代表他們不存在,對嗎?”

“沒錯,如果這個旅店裡面真的除了我們之外別無他人,那麼從我們昨天早上到來後的兩頓飯,再加上今天早上這一桌熱氣騰騰時機恰好的早飯,又是誰準備的?”許輕染點了點頭,有些戒備地望著餐廳左邊地一扇門,那應該是連線廚房的通道。早在君瑤提出反問的時候,所有人就停下了腳步,細細想來此番情景的確有些詭異,未見一人,卻又細心的準備好了他們需要的食物。於是所有人都看著許輕染一步步走向那扇小門,他遲疑地握住門把手,回頭看了眼艾雨,她手裡拿著一把金色的轉輪槍,於是他點頭下定決心,推開了小門。

廚房裡的溫度異常的冷,用於做飯的灶臺被收拾得極為整潔,可是地上還差殘留了一些沒有打掃乾淨的麵包屑,水池裡也還沾有蛋清,排氣扇呼哧作響,這無一表明人存在過的痕跡。

“的確是有人的,可是他似乎並不希望被我們發現。”許輕染嘆了口氣,重新關上了門,“或許他身上有著很重要的線索,至少我覺得和我們昨天午夜的昏睡有關。我想問問,你們每個人真的都睡著了?還說是有人意識尚未清明,沒有完全昏睡,又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睡過去。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千萬不要隱藏。”最後一句話許輕染是對著陳陽和趙曉說的,畢竟以前經常會在任務裡面遇見新手發現古怪現象或者遭遇了古怪的事情,卻因為害怕被當作異類而選擇了隱藏,從而導致線索的缺失甚至於推理方向的錯誤。

許輕染昨晚閒暇時早就評估了這次一同參與任務的幾個夢旅人的水平,除開兩個新手,剩下的沈君瑤、江嫻和尹微雨都算是不錯的人,沈君瑤和江嫻定位是智者,並且就任務線索的敏銳度而言,真的是與自己不相上下,而尹微雨雖然說推理能力一般,不過是個戰鬥力很強的人,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坦克。許輕染雖然說是在完成自己的第三次任務,可實際上他已經完成了六次任務裡,除開兩次新手任務,也有四次任務的經歷了,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老手。他在“北渡”的一位好友兼師父,就告訴過他任務中達成結局的重要性,到後來那位好友死在了終極任務裡,他就更加堅定了要拿到更多線索的決心。許輕染很清楚開啟支線的困難,透過支線去完成支線任務更是難上加難,這需要極高的敏銳力才可能做到,也就是說至少要三個以上的智者才有可能。可是在第五次任務之前,隊友都是系統自動匹配而來的,指望透過匹配得到三個以上的智者根本是天方夜譚,機率小的可憐。

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能遇見這麼機率之小的事情,許輕染為自己不需要再過一遍第三次任務感到了慶幸,雖然說現在能否開啟是個未知,可是他堅信這是可以做到的。

“我當時正在和江嫻說話,說到一半就感覺很困,眼前一片模糊,有一種什麼東西在強行抽離我的意識的感覺。”君瑤

搖了搖頭,被提及的江嫻點了點頭,“君瑤說話說到一半就昏過去了,我當時嚇壞了,站起身子正準備看看她是怎麼一回事,就感覺頭暈眼花的,然後就感覺全身無力,隨後就沒有意識了。”

林墨深吸了口氣,“我也睡過去了,可是我是我們五個人當中最後一個睡過去的人,那個時候正好是午夜十二點整。”

許輕染看著她,急切地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很多聲音,很吵……”林墨皺著眉頭回憶起昨晚聽見的那些聲音,“我聽到了一首斷斷續續的歌謠,還有一個很蒼老的笑聲,夾雜著什麼東西在地上拖行的刺耳聲響,我似乎還聽見了孩子的哭泣聲。這些聲音很吵,全部都融入我的腦子裡,我的頭很痛,在失去意識的最後,我聽有人說話‘捉迷藏時間到了’,然後我就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陳陽和趙曉有些不好意識,他們畢竟也只是個孩子,不太習慣熬夜,昨天晚上在君瑤和江嫻兩人坐在一起討論事情的時候,兩人就因為看的電視劇過於無聊而昏昏欲睡,至於是幾點睡著的就真的不清楚了。許輕染倒是沒指望這兩個新手有些什麼發現,只是點了點頭說了幾句理解的話就搪塞過去了。

“我們那時候正在大廳討論戰術的問題,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所以就準備出門。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突然聽見了‘布穀布穀’的聲音,回過頭看,前臺後面的那面牆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老式掛鐘,我們都被嚇到了,鍾一共響了十二下,然後就什麼也記不得了。”艾雨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們的情況,許輕染和尹微雨只是點了點頭沒有什麼要補充的,三個人的遭遇似乎是一樣的。

“所以說,昨天晚上大家的沉睡,都是一瞬間的事情,並且無一例外。只有林墨比較特殊,聽見了鐘聲、歌謠、追逐與說話的聲音。聯絡你說的你聽見的最後一句話事‘捉迷藏時間到了’,那麼可以這樣推斷蒼老的笑聲、刺耳聲響、孩子的哭泣聲這三種聲音,都是因為這個‘捉迷藏’的遊戲。”許輕染率先總結,隨後問道,“你昨晚聽見的歌謠,可還記得歌詞?”

林墨沉默了,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昨晚聽見的東西,許輕染也不催促她,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約莫過了五分鐘,她終於是開口,“叮咚,午夜魔法降臨。哎呀,是誰在玩遊戲?當鍾聲響過十二……接下來的歌詞因為笑聲和刺耳的聲響我就聽不清楚了。”

“所以說,這些孩子的失蹤,和遊戲有關係。你們還記得昨天鎮長在交代鎮上發生的詭異事情的時候,在關於孩子們夢遊的那一部分裡面他有說過,孩子們聚在街心花園裡玩什麼遊戲。那個時候鎮長並沒有說孩子們玩的是什麼遊戲,但是透過昨晚林墨聽見的這些聲音,我們可以合理地猜測,他們在街心公園玩的遊戲就是捉迷藏?”君瑤說道,一旁的江嫻點了點頭,接著她的話說了起來,“在林墨聽到的歌詞裡面有提到午夜魔法,關於這個午夜魔法,會不會與我們昨晚莫名其妙的沉睡有關?而且我剛剛想起一件事情,關乎這次任務本身,這個小鎮、這個任務,都叫永眠鎮。永眠,和我們在午夜沉睡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其實很多時候任務名本身就是一條線索。”

“關於午夜的事情,現在也沒辦法討論出點什麼東西,就先擱置在一邊,我們今天上午還是按照昨天的分組分別去西1-2的艾利克斯家和北3-1的喬治家問問情況。注意一下這些事情的情報:第一,小鎮上的時間詛咒相關的規則有哪些。第二,孩子們的失蹤事件的細節——木偶、捉迷藏。第三,愛麗絲的父親與鎮上其他人的關係。第四,關於午夜。第四點要謹慎地去詢問,如果是對方看上去不好說話,或者說對方表現出來的態度不太配合,那麼就別問這個問題了。”許輕染見眾人都已經吃好了,於是開始分配今日的任務,“我們中午十二點在旅店門口集合,先別貿然進來了,防止昨天的事情再度發生。以上,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如果沒有的話,那就開始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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