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的女友已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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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被人稱呼。”

“人總是這樣吧?把若即若離的關係稱之為『朋友』,把澹澹的好意稱之為『戀愛』。”

“緊接著根據氛圍或習慣或前例的不同,這麼做是為了讓關係緩緩拉近。交朋友是義務。談戀愛是義務。在潛意識下,我們只不過是在持續扮演著這些關係而已。”

“···”

由會計小姐幫忙完成工作後已經出乎意料的晚了。

要說明下是怎樣變成現在和她單獨在類似於居酒屋的飯館裡飲酒。

即便有第二人幫忙,事情還是沒能在四點前就更正。

不過幸好是由會計小姐打電話給她叔叔(老闆)協商,時間得以延後。一言以蔽之,事情順利結束了,但時間也真的很晚了。預計的是下午四點,實際上是六點半接近七點才完成。

‘幫了你這麼大的忙,請我喝點什麼不過分吧?’

實在是難以拒絕。

不過我在去之前有坦誠的告知或者說徵求意見。因為我早就告訴過會計小姐我有女友的事實,對方也只是正常的拉我去喝酒。

我問心無愧,甚至我問了夏弦月要不要來。不過她說‘沒關係。’

結果就是會計小姐一人飲酒醉,開始說些我不太明白的話。諸如上述。

“您···是文學愛好者?”

我只喝了半杯酒,小心地窺視她的表情發出詢問。

“啊?哈哈哈。”

她拍著桌子,誇張的笑了。引來飯館裡其他人矚目。

“總會有嘛,胡言亂語的時候。”

“是這樣嗎?”

老實說,我不太想理解她的思考方式。只是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

我的女友還在我家等著我嗎?

還是說已經回去了呢?

“喂!”

回過神,她正不悅的瞪視我,“沒人告訴你,和人聊天的時候看時間是不禮貌的嗎?”

“抱歉···”

“真是的,對幫了你的人好歹不要這麼直白的露出不想聊天的氣氛吧?”

“沒有那樣的想法,只是說稍微有點擔心···”

“女友?”

“哈,算是吧。”

“吶,其實我之前就見過你。”

“···之前?”

我勐然抬起頭,童孔微縮。

“別這麼緊張呀。”

她噗噗的笑了,臉頰紅紅的,看起來是帶著醉意的。

“但是——”

“你以前,是個人渣吧?”

確切無疑的吐露出讓我內心強烈波動的話語。

“···”

我沉默良久,再度和她對上視線,“你想怎樣?”

在這瞬間,我做好了從明天開始就失去努力掙扎近三個月的所有一切。只要她想告密,老闆瞬間就會對我失去信任。這是自然的,誰都會對那種垃圾投以不屑的眼神。

“說實話,你這人真的很可愛啊。”

“我之前不是說過,除了你以外的新人全都因為不合理的任務走了。”

“只有你沒走。而且也只有你,會被賦予比他們還要多的任務。”

“我啊,就想看到的就是你這種垃圾,假裝要努力然後被社會輕而易舉的摧毀,緊接著再老老實實的變回垃圾從此一蹶不振,甚至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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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覺她眼神並沒有鄙視,反而迸發出我無法理解的熱烈情感。

“但是···”

“很奇怪呢,明明期待你馬上就老老實實的回到以前的狀態。”

“不妙,很不妙。”

“怎麼能那麼努力呢?嗯?覺得努力就會有回報是哪些應屆生才該有的想法,一個27歲的大叔。”

“哈哈哈,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你這壞傢伙——”

“真的是很過分啊!”

“鑽了空子,真的鑽了空子。”

到底是怎樣呢?

她說,這段時間是她最難過的時間,最壓抑的時間。

具體原因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是很難過,很想找誰傾訴。

很喜歡見到那些新人接受不了現實與理想的差距退出,以此為樂趣。真的很惡劣吧?

然後發現其中有一個異類。

很厭煩那種做作的努力,結果···稍不注意,好像陷進去了。

“是這樣來著。”

“所以···變得稍微有點在意你了。”

我確實受到了衝擊。

不僅僅是感到怪異,還無法理解。

到底為什麼呢?

在明明知道我是垃圾以後,還會對我說這種宛如表白的話。

——

我跟蹤了阿曜。

不是的。

絕對不是的!

不是因為我不信任阿曜!

是我知道,一定會有她,還是她,或者是她呢?去勾引阿曜。

明明只要跟我在一起,慢慢地度過倦怠期就又能迎來熱戀期。

壞掉了。

壞掉了。

徹底壞掉了。

我肯定是哪裡壞掉了。

不。

沒有。

我沒有,我只是···害怕。

為什麼···要那麼堂而皇之的告訴我。

‘有個幫了我很大忙的同事叫我去吃飯。實在是有點難以拒絕。’

‘是個女生!’

‘我絕對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我已經和她說過我有女友。’

為了避免我誤會,事無巨細的向我解釋。

還詢問了我的意見,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

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

叫我不要去打擾。

叫我識相點就老老實實待著。

不想馬上被甩的話就閉上嘴。

聽明白了嗎?

所以說,見到那女人和阿曜相談甚歡的樣子。

笑著的樣子。

有什麼,從我內心深處開始蔓延。

我想,我從始至終都抓著什麼,依靠著什麼活著。而現在,那種東西開始破裂了。

——

我打算拒絕她的好意。

“該不會以為我在表白吧?”

“···”

我詫異的看著她,“那稍微有點···”

“算是,但不是。向一個明知道已經有女友的臭男人告白我未免也太廉價了吧?”

她卻沒有任何情緒,只是灌了自己一口酒,“而且把你治好的人不是我,也當然不會是我。”

“快去吧。”

“只是和女人坦誠說了,並不代表對方就不會不舒服。”

“同為女人···嘛,這點還是要勸一下你的。”

“對了,有機會請介紹一下你女友也讓我認識一下吧。”

“真的很好奇呢,比好奇你還要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性能讓你努力到這個地步。”

“···”

真的是個奇怪的人,嘰嘰咕咕的不停。

“喝了這麼多,一個人回家沒問題嗎?”

“你要送我回家嗎?到我家還是會看時間我真的會討厭的喔?”

“那我就先走了。”

還有調侃我的餘地,我也就不打算再理會。

真的頭疼。

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

以前又在哪兒見過她?可真的是一點頭緒沒有。

不過不管這些,她最後說那些話倒是讓我有些感觸。

坦誠說了也不代表對方就真的不會介意麼?

她說的對,假如立場對換,說不定自己會因為女友和哪個男性在一起而不舒服。

我加快腳步回去了。

“阿曜,終於回來啦~”

她用非常溫柔的神色歡迎我。

家裡看樣子是被她整理過,變成的很整潔。

水也提前預熱好了,我直接就可以洗澡。

她沒有問我關於同事的事。

因為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提的,我就隨口說了幾句,接著說了下午處理那件超級麻煩的事的內容。

“吶,阿曜。”

她突然中斷話題,說,“之後我可以搬過來住嗎?”

“搬過來?”

再怎麼說,這處房子要住兩個人還是太勉強了。

我有自信我已經變好了嗎?

我有自信在接下來遇到困難不會朝她撒嬌,獲取援助嗎?

我不知道。

但我也差不多厭煩這樣每天都見不到她,惶恐害怕的日子。

“搬來這裡還是算了。”

“再等等,我們換到更好的環境去吧。”

大腦告訴我不用等,現在朝她索要錢財直接搬就好了,那樣就不用每天再寂寞的睡覺。

很多事都會變得輕鬆。

但我抗拒這種念頭,我想用我自己的錢讓她變得輕鬆。

如果再一次依靠她,那和以前又有什麼不同呢?

不僅是搬到新的環境,我還想用自己的雙手掙來的錢給她禮物,不同於用她的錢買來的手錶的新的禮物。

我發自內心的希望得到認可。

希望她和昔日閨蜜的情誼不要再因為我而微妙。

希冀她的母親能和她修復關係,正眼看我。

這都是···為了能成為真正留在她身邊的人而必須做的。

可很奇怪。

從那天以後,每晚夏弦月都會都在我家留到最晚才走。

不僅是晚上,早上也會很早來。

中午我在上班看不見,雖然她說了在我走之後也會去上班,但那顯然是假話吧?

即便她用最近行業不景氣,所以公司上班時間變了之類的話來湖弄我,但我不是傻子。

以往她上班包包裡總會有一些相關的資料和要用的檔案,可現在只有一支口紅和手機。沒有其他任何。

“你,辭職了?”

我第二次在中午回來撞見她還逗留在我家裡,終於問出這句話。

“···暫時休息。”

“到底是休息還是辭職?”

我不自覺的加重語氣。

“我不放心阿曜,每天都擔心的不得了···上班也越來越忙,沒有時間經常過來。”

“既然這樣,我就暫時休息一段時間。”

“這樣就可以每天都陪著阿曜了,這樣不可以嗎?”

她以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我。那樣子就像是害怕被丟棄的小狗。

“不是不可以···”

我看到她眼底的黑眼眶,還有那比上次見面還要憔悴的面容,終究把話吞下去了。

這樣是對的嗎?

我覺得我的女友認真的愛著我,好像生病了一般愛著我,這樣也可以嗎?

我不知道我是該竊喜,還是說露出別樣的表情。

——

在那之後不久,我被林小彎約見了。

說實話,我有些害怕面對她。

是心理成面的害怕。這也說不出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要在心理成面上害怕她呢?

“你害了小月。”

如此開門見山的一句話令我渾身發顫。

她冷冷的注視著我,“你害的小月已經算不上是健全的人了,而你確對這種狀況視而不見。”

“···”

我額頭開始冒汗,手心開始出汗。

我知道她在說什麼。

“到底是小月愛著你。”

“還是說,你一直以來圈禁著小月,這問題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吧?作為曾經是現在還是人渣的你。”

如此全面否定我的一切。

我開始憶起最開始我對女友所說的。

‘在這段分別的時間,希望你能重新審視自己以及周圍的人。’

希冀能在分辨出我確切是垃圾後,再決定要不要和我有聯絡。

如果我是一副鐐銬,那麼,我真的有一刻鬆開戴在她身上的鐐銬嗎?

有給她時間去重新審視嗎?

我自我欺騙著,我對依然囚禁著她的心靈這一事實沾沾自喜。

我對我過去作為垃圾傷害她的事置若未聞,好似從未發生過。

“如果你還是人,還有想做人的覺悟。就自己消失吧。”

“···消失?”

“真正意義的,從小月的生活裡消失。那樣,小月就不會再生病了。”

好啊。

從根源上祛除我這樣的病源。

不過我並不打算如她所說消失。

我變本加厲的,向女友重新說了我的要求。心如刀絞的。

我已經知道了。

被囚禁在我家裡的女友,已經不正常了。早就知道了。

她會趁我不在的時候翻找我的東西,監視著我。說著分開了,實際上完全沒有留有任何餘地去讓她有時間審視我以及她自己。

“不是···已經分開過了嗎?”

“不要···”

“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是已經不愛我了吧?對吧?是和那個同事嗎?!是那樣吧!”

第一次,我的女友向我砸來東西。我的額頭因為被硬物砸到而流血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疼嗎?我、我馬上就給阿曜止血!”

“···”

包紮過後,我沒再提那話題。

比起額頭上那微不足道的傷口,我更在意心靈上的折磨。我這樣的垃圾,有什麼資格叫她這樣卑微的照顧我?

這樣的問題從何林小彎面談開始,又重新浮出水面,無時無刻不在切割我。

讓我繃緊扭曲的心靈完全破碎的是後兩天發生的事。

我因為精神恍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不慎被轎車刮了。

傷情並不嚴重,只是手骨折和大腿擦傷而已,因為一些緣故需要在醫院住院觀察幾天。

“就是不小心割傷了手,醫生說我也得在醫院住幾天。”

“嘻嘻,感覺是和阿曜命運的紅線呢~”

我的女友在知道我受傷需要住院的第二天,也住院了。

醫生單獨問過我,你的女友是不是有自殘傾向呢?手腕上的傷口專業角度觀察來看,是她自己劃的。

啊啊,我明白的。

是因為我的女友已經病了,她被我囚禁著。所以不惜弄傷自己也要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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