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淺月紅音不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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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來到青森,站在【七戶精神療養院】前,和泉徹忽然產生了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曾驚鴻一面的神田明美已經死了,兇手取而代之,成了這間療養院新的院長。

而這裡唯一的病人,是兇手的母親—星野遙。

兇手,姐姐,未婚妻,愛人,淺月紅音的多重身份所帶來的壓力讓和泉徹站在門口踟躕不前。

“不進去嗎?”

聽到神宮寺清姬的聲音,和泉徹側過頭。

他跟五十嵐御花說要帶著淺月千奈來青森的時候,神宮寺清姬並不在場。

但是,當他帶著淺月千奈上了新幹線後,卻發現神宮寺清姬就坐在他的對面。

不用問,他也知道神宮寺清姬跟他的目的地一致。

只是......

“為什麼要跟過來?”直到現在,他才開口詢問。

神宮寺清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指了指門內,又問了一遍:“不進去嗎?”

見她不願意說,和泉徹也只好放棄了。

他推著淺月千奈,踏入名為療養院,實則牢籠的地方。

這是淺月紅音用來囚禁星野遙的牢籠。

儘管星野遙已經失憶,性格大變,但淺月紅音仍不打算讓她再見任何人了。

往後餘生,淺月紅音打算陪著變得善良溫柔的母親,躲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除了監視母親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她無顏面對和泉徹。

關於淺月組,她已經交給了神宮寺清姬。

贈予的名義是:感謝神宮寺清姬能讓她擁有原本不該屬於她的母愛。

但實際上,與其說交給神宮寺清姬,不如說藉著她的手,交給和泉徹罷了。

此刻,星野遙正在院子裡修剪花草。

看著母親臉上露出的純真笑容,淺月紅音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恍忽感。

這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

那個恐怖到令人發抖,無情到讓人心寒的星野組的組長,與現在這個溫柔的女人,真的是同一個嗎?

“紅音,幫我把水壺拿來,就是那個放在桌子上的小水壺。”

聽到星野遙的話,她立刻應了一聲,“好!”

同時,淺月紅音好笑地搖了搖頭。

自己剛剛想那麼多毫無意義。

面前的女人毫無疑問地,是自己的母親,且有著自己曾羨慕而不可得的母愛。

這樣,就夠了。

站起身,從桌子上拿起水壺,淺月紅音走到星野遙身旁,將水壺遞了過去。

“母親,給你。”

“嗯。”

星野遙順手接過,然後對著花的根部灑了一些,然後將水壺再度遞向淺月紅音,但後者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接過。

有些詫異地回過頭,發現女兒正望著院子入口,表情略顯慌亂。

順著女兒的視線,星野遙看到了一個帥氣的少年,和被他推著的女人。

女人坐在輪椅上,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星野遙的腦袋突然有片刻的眩暈。

有些遺忘的碎片,正準備從腦海深處浮現,拼接成整體。

下一秒,她的童孔勐然收縮。

神宮寺清姬從和泉徹身後走出,衝星野遙微微欠身。

“初次見面,我是神宮寺清姬。”

心底所有的波動完全消失,星野遙的臉色蒼白了一瞬後逐漸變得紅潤,同時,她也下意識忽略了自己的反常。

“我是星野遙,請問,你們是?”

見星野遙忘記自己,淺月千奈有些難過的同時,又有些釋然。

這樣就好了。

自己不是曾經的淺月千奈,她也不是曾經的淺月遙。

和泉徹的視線從氣質大變的星野遙身上掠過,停留在淺月紅音的臉上。

“好久不見。”

“咦?紅音,你們認識嗎?”星野遙有些詫異地問道。

淺月紅音不敢直視和泉徹的雙眼,於是低下了頭。

她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而是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問:“你,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看你嗎?還是你不想看到我?”

“不,不是這樣的!”淺月紅音慌忙抬起頭想要解釋,卻發現和泉徹已經快要走到她面前了。

緊張之下,她下意識後退了好幾步。

於是,她就看到,和泉徹臉上流露出愕然與難過交織的表情。

她的心裡一陣刺痛。

和泉徹沒再靠近她了。

他深吸了口氣,然後指著身後的淺月千奈說道:“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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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月千奈衝淺月紅音笑了笑。

“紅音,好久不見。”

“千奈阿姨,好久不見。”

雖然早就從五十嵐御花的口中得知了淺月千奈還活著的訊息,但淺月紅音今天還是第一次再見到她。

雖然雙腿無法站立,但氣色紅潤,看上去很恢復的不錯。

確認了淺月千奈的狀態後,淺月紅音再度看向和泉徹。

“為什麼,突然過來,也不提前告訴我?”

“告訴了你,我還見得到你嗎?”和泉徹反問。

淺月紅音無言以對了。

她的耳邊,一直迴響著神田明美死前說的那句“謝謝”。

自己不過是接受不了真相,而把憤怒和瘋狂傾瀉到她身上而已,為什麼神田明美要感謝自己呢?

是感謝自己讓她解脫?還是感謝自己曾那麼喜歡她的兒子?

淺月紅音想不明白。

但這原本不影響她跟和泉徹的感情。

反而說,經此一事,她更加珍視和泉徹,並為了保護他不惜與星野遙虛與委蛇,只為了能將星野遙手中的力量完全掌握。

可是,一切都在和泉徹消失又出現了改變了。

腦海中多了許多與現實剝離的記憶。

而正是這些記憶,時刻敲打著淺月紅音的腦袋,夜夜讓她難以入睡。

淺月紅音是殺人兇手。

她每天都要這樣告戒自己。

儘管對極道而言,生命的價值,有時候並不那麼珍貴。

可若是將手中的亡魂,賦予弟弟的母親這種屬性呢?

淺月紅音承受不住這樣的重量,只好躲避著他。

沒資格祈求寬恕,但又捨不得離開,她只好一邊守著母親,偶爾從其他人那裡,打聽到和泉徹的訊息,就讓她又愧疚又開心了。

淺月紅音長久地沉默著。

直到她聽到了和泉徹的話。

“紅音,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淺月紅音抬起頭,看著和泉徹。

是要原諒自己,還是說要自己做什麼事才能原諒自己呢?

猜測了和泉徹可能會說的話後,她內心便拒絕了這種原諒。

他太溫柔了,可有些事,是不能被原諒的。

但,和泉徹後續的話卻如同大錘一般砸向她的大腦,讓她難以思考。

“千奈,現在跟我在一起了。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到我家做客。我跟千奈會好好招待你的。現在,我就不打擾你們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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