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波斯切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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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頭上戴著一定紅色瓜皮帽的紅袍老人臉色陰沉地走在教廷總部的長廊中,那雪白漂亮的阿爾卑斯胡也似乎因為他惡劣的心情,每一根都繃得直直的,好像是一柄利劍掛在的下巴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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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瓜皮帽,銀色的滾邊十字架花紋,那是範蒂岡教廷紅衣主教的行頭,雖然範蒂岡教廷的教皇在教廷總部,也就是神事部的紅衣大主教,也是實權的大主教,但是卻很少參與教廷總部的具體運作,一心經營著範蒂岡教廷,培植俗世力量,而範蒂岡教廷的紅衣大主教,在教廷總部名義上的地位也相當於紅衣大主教,平時沒有教宗大人的召喚,也很少來教廷總部,但是今天,卻出現了一個例外。

途中經過紅袍老人身邊的低階神職人員,看到老人之後,紛紛駐足,低下頭彎著腰行禮,等老人走出老遠,才敢抬起頭繼續走。無論是地位多高的神職人員,哪怕就算是教宗大人,看到其他神職人員跟自己行禮,也總要虔誠地回禮一番,但是老人卻好像沒看到一般,滿臉的陰鷙,全然失了一個紅衣主教該有的風度。

那些低階神職人員都紛紛十分訝異地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雖然奇怪這個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紅衣主教為什麼會這麼的失態,但是他們也僅僅只是對望一眼,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他們也僅僅只是個沒多少地位的神甫或者神父罷了,又哪裡敢對紅衣主教這種大人物有什麼議論,貪婪是原罪,同樣的,憤怒與不忿,也是原罪,他們只是等待救贖的羔羊,而不是撲向深淵的飛蛾。

紅袍老人推開了一扇金色的雕花大門,眼神裡充滿了憤怒地看著那個仍然安穩地坐在紅木書桌前,身前攤著一本馬太福音書,手中捏著鵝毛筆用心地記錄著什麼,就連紅袍老人進來了,都好像沒有發現他一般,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的奧斯。

紅袍老人將手中的斷劍重重地砸在了奧斯的書桌上,那斷劍在書桌上彈跳了幾下,將書桌上的好些東西都碰掉在了地上,掃翻了一瓶墨水,那黑色的墨汁立刻在紅色的書桌上蔓延,將桌上的那張記錄著什麼的白紙給浸透了,上面黑色的字跡立刻便與黑色的墨水渾在了一起,再也看不清。

奧斯將那本馬太福音書拿了起來,避免被黑色的墨水給汙染了,但那紙張卻來不及救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仍然沒有看紅袍老人,也沒有看那桌上的斷劍,彷彿這些都沒有他手中的那本厚厚的書和紙張上記錄的東西重要。

那些在旁邊侍候著奧斯記錄的文書,見事情好像不太妙,又不像是自己這些人能夠摻和的,很是識趣地朝奧斯彎了彎腰準備離開,也沒想著要幫奧斯收拾一下,這時候上前去,那不是徒惹麻煩麼,走之前也沒忘了恭敬地向紅袍老人行禮,並且把那扇金色的雕花大門給緊緊地關上,嚴重地警告了周圍的人不準靠近這邊。

也許是自己也發現了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又也許是發現的對方的身份並不比自己低,甚至權力比自己更加大,自己的行為似乎對對方太過不敬了,紅袍老人好不容易才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怒氣,卻仍然帶著一絲冷氣道:“我需要一個解釋,奧斯,請你個我一個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奧斯一揮手,桌上的墨漬十分神奇地消失了一乾二淨,將手中的馬太福音書翻上,放到了一邊,神色十分平靜地道:“波斯切洛斯,別忘了,你是個神職人員,索恩斯同樣也是教廷的神職人員,這裡是教廷,是上帝在人間的聖邸,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辭和行為,作出一副紅衣大主教真正的樣子,用你那對上帝的無比的虔誠和最誠摯的尊敬,保持最後的一理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被悲傷和憤怒左右的普通的可憐的老頭。”

波斯切洛斯,範蒂岡教廷的聖事部紅衣大主教,曾經最有希望進入教廷總部聖事部的成為新的教廷總部聖事部紅衣大主教,卻被羅斯半路搶先登,失去了成為教廷總部聖事部紅衣大主教資格的波斯切洛斯,在無比失意之下,拒絕了成為範蒂岡教廷教皇的決議,蟄伏在梵蒂岡教廷聖事部,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索恩斯這個私生子身上,甚至不惜讓昔日的好友奧斯成為了索恩斯的老師,無論奧斯如何管教索恩斯,都從來沒有過問過一句,哪怕是奧斯將索恩斯長年派到外面不接觸教廷內部的權力,波斯切洛斯也都不曾開口過一句,因為他相信,索恩斯年輕,有許多的機會,只有經歷過挫折,才能更好的成長,而他老了,在教廷總部聖事部紅衣大主教競爭失敗之後,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而索恩斯一直以來的成就,也從來沒有讓波斯切洛斯失望過,十幾歲成為白衣聖堂,就足以讓所有的同齡人汗顏了,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原本以為再過兩年,索恩斯便能進入教廷總部的權力核心,真正地開始他光輝的一生,又哪裡知道這柄被稱為是教廷裁決所最鋒利的裁決之劍,奧斯的最得意弟子和繼任者,最有可能成為教廷歷史上最年輕的紅衣主教,最有可能成為奧斯之後的下一任裁決所大主教的索恩斯,他的兒子,就這樣輕易地,脆弱地,沒有一絲徵兆地折損在了侖頓城。

當然,雖然波斯切洛斯蟄伏了,近幾十年來教廷中都很少能夠聽到他的聲音,雖然他也已經是個進入了人生最後時段的暮年老人,但從來都沒有人願意看這個波斯切洛斯,至少,就算是奧斯或者羅斯這樣的實權大主教,也不願意輕易地招惹這個留著漂亮的阿爾卑斯胡的老人,年老的狐狸才更加具有智慧,更加狡猾,更加不容易死,更何況這只狐狸還有著猛虎的實力,連奧斯都不敢自己能夠勝過波斯切洛斯。

“但是,他是我的兒子,是我唯一的兒子!”波斯切洛斯看著桌子上的斷劍,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剛失去了兒子的普通年邁老父親,而不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名滿整個教廷,被數不清的教士奉若神明的紅衣大主教。

“我主仁慈,願主保佑你,我的老友。”到索恩斯,奧斯的臉上也終於不再平靜,同樣帶上了深深的悲切,輕撫著波斯切洛斯蒼白的頭髮,在他的胸口劃了個十字:“我主仁慈,世間的一切磨難,都是主的安排,都是主的仁德,索恩斯投向的主的懷抱,世間的磨難便都離他遠去,我們不應在這裡悲切。”

聽到奧斯的禱告,波斯切洛斯的臉色頓時獰猙起來,變得扭曲不堪,扯著嗓子喊道:“主?哪裡有主?哪裡有上帝?主要是仁慈,上帝要是看的到,當初,那坐上聖事部紅衣主教位子的就應該是我,而不是羅斯那個偽善的糊塗蛋,要是上帝能夠看得到,那麼索恩斯就不應該就這樣死在了侖頓城,他是那麼的優秀,那麼的虔誠,可是,卻最終被人生生地割去了頭顱,連個完整的屍首都無法保全,告別儀式都無法進行。你,這些時候,上帝在哪裡?他的仁慈又在哪裡?不要跟我什麼上帝無處不在,上帝根本就不在,他根本就看不到我們,根本就看不到我們這些信徒在人世間所受到的疾苦。”

“我是一個信徒,我將我的一生獻給了上帝,我可以讓我唯一的孩子,過上最富有最幸福的生活,像個普通人一樣,但是我沒有,我將他毫無保留地交給了上帝,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奧斯,你告訴我,上帝,究竟在哪裡?”波斯切洛斯死死地瞪著奧斯,尋求著幾十年前就想知道的答案。

“噤聲!”奧斯很害怕,很害怕波斯切洛斯這個已經可以定性成為異端的言論,死死地扯住了波斯切洛斯的衣服,示意他閉嘴,雖然知道這番話絕對不可能從這裡傳出去,但他還是很心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樣的言論,要是被聖事部的人察覺,那麼波斯切洛斯跑不掉一個異端的罪名,到時候,就算波斯切洛斯再如何強大,教廷都不允許這樣一個異端繼續存活,要知道,羅斯可早就想將波斯切洛斯除掉了,是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而他奧斯也不想最終親手將這個多年的好友,自己最得意弟子的父親親手推上火刑架。

“波斯切洛斯,我的老朋友,索恩斯是我的學生,是我親手培養出來的學生,他死了,難道我的心痛就比你少了半分嗎?”確認了波斯切洛斯不會再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言論之後,奧斯才鬆開了他的衣服,十分疲憊地揉了揉額頭:“如果你想為索恩斯報仇,那麼,來幫我做一事吧。”

當日,失去了唯一兒子的範蒂岡教廷聖事部紅衣大主教的波斯切洛斯辭去了聖事部的職位,沒有人知道波斯切洛斯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奧斯和波斯切洛斯在他的辦公室裡進行了怎樣的一番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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