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發什麼瘋？”

還沒到約定好的傍晚時分，玩家們卻已經在客棧相聚。最後一個回來的向付磊一進門就開始大聲嚷嚷。

“為什麼今天下午，我和他們說什麼他們都不搭理我？”他沒有察覺到客棧的詭異氣氛，還在那裡大聲抱怨。

“你是幸運的。我們一出去，他們就有意無意地在我們的身邊提醒三天後徵兵，還讓我們思考究竟該犧牲自己還是背叛隊友。”何保國沒好氣地說完，喝了一大口酒，將酒杯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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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向付磊的眼神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程式簡要地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和向付磊解釋了一遍——向付磊回來時過於氣憤，腳步也很匆忙，以至於沒有關注到客棧對面貼著的告示。

本來，程式幾人想要隱瞞死人也可以被徵兵這條線索，希望能夠暫時避免團隊間的內訌。但是顯然，城裡的人早就將這個訊息告訴給了何保國與王凱麗。

玩家中只有向付磊比較特殊：因為是自己一個人住，向付磊的房間不需要提供徵兵人選，所以城裡的人對他都沒什麼興趣，更不會挑撥離間。

當然，對於向付磊這個人來說，他不挑撥離間別人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理所當然地，向付磊又開始得瑟了起來。

陶原似乎心情非常煩躁，不願聽向付磊洋洋得意的挑釁。他徑直起身走到了後院：“我去看看倉庫裡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鑰匙！”

向付磊撇了撇嘴，將倉庫的鑰匙遞給了陶原。

盧妙和程式沉默著坐在桌子邊上，觀察著那對情侶的樣子。

王凱麗看起來也非常擔心，她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絞著手指，似乎感到非常地緊張和不安；何保國的眼睛直直地瞪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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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也想去倉庫玩。”小諾突然拉了拉盧妙的衣袖。

盧妙作勢起身：“那阿姨陪你過去。”

“不用不用，小諾自己能找到。”小諾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急忙跑開了。

盧妙又將精力放在了其他玩家身上：“大家都別慌，還有三天時間。副本目前為止都沒有對我們產生實質性的傷害，我們不要自亂陣腳。”

王凱麗感激地看著盧妙點了點頭，卻又在看了何保國一眼後把頭垂了下去。

盧妙嘆了口氣：她也知道自己的話可信度並不高。畢竟，在其他人眼裡，她的室友是小諾，這樣一個小孩子沒什麼反抗力，大家自然會認為盧妙不擔心徵兵名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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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倉庫裡，陶原大開著門窗，開始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仔細搜查。

一箱子或金或銅、或錫或銀的器皿叮叮噹噹地撞在一起，聲音非常動聽。但是陶原卻越來越煩躁：這些器皿雖然精美，但是對副本中的他來說毫無用處。

他又開始一寸一寸地檢查著那些布匹，妄圖從中搜尋到一些線索，哪怕只是一個圖桉，一個符號，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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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內靜悄悄地，陶原覺得自己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了。但莫明地，他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走了進來——哪怕他連一丁點兒腳步聲都沒聽見，但是他卻仍舊有一種敏銳的第六感:有人、或者什麼東西，走進了倉庫。

陶原手上的動作沒停，面上似乎毫無察覺，卻在那感覺越來越強烈的時候勐地轉身，手裡還舉起一個銅製的水壺。

身後，是一雙在昏暗倉庫裡發著光的眼睛。

陶原正要把水壺砸下去，卻聽到了小諾的聲音：“陶原叔叔！”

他趕緊收手，定了定神，發現哪裡有什麼發光的眼睛？站在他面前的是幼小的小諾。

小諾早就害怕地蹲了下來，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解：“陶原叔叔，你怎麼了？”

“沒事，剛剛被你嚇一跳。你來幹什麼？”陶原松了一口氣，卻沒放下手中的水壺。

“我來找你玩。”小諾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開心地跑到一個箱子旁邊，開始翻來翻去地“尋寶”。

陶原看著小諾，回憶起剛剛回頭時發現的那雙發光的眼睛。

是錯覺嗎？在昏暗倉庫待久了以後產生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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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隱約記得，當時小諾的姿勢——雙手微微抬著，似乎下一秒就要撲到他的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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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盧妙終於看到了月亮。

和前一夜不同，今夜似乎是個萬里無雲的天氣——雖然沙塵暴並沒有消退，但是太陽剛剛下山，一輪血月就從東方升起。

盧妙在看到血月的瞬間，心都被揪緊了。

紅色的月光穿透了沙塵暴，竟然讓街道上比白天還要更亮。月光似乎有了實質，甚至盧妙覺得那月光在真實地觸控自己，讓她難受得想要嘔吐。

她低頭，就能感覺到巨大的月亮似乎懸在天空中監視她一般，頭頂上有視線的感覺莫名強烈，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僅如此，盧妙不知怎地回憶起白天的小諾來：這月亮給她的感覺和小諾很像，尤其是這種被注視的感覺。

似乎白天，在她背對著小諾時，身後也有著同樣的目光。

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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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妙阿姨，你還好吧？”小諾扯了扯盧妙，她這才晃過神來，連忙抱起小諾回了客棧。

其他人早就回了房間，只有盧妙因為好奇血月的樣子才走出去看了一看。她低頭看著懷裡的小諾：小諾剛剛也跟她出去了，怎麼對月亮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諾，你看月亮會不會害怕？”

小諾點點頭，又搖搖頭：“會有點不舒服，但是我相信阿姨會保護我的。”

盧妙不知小諾哪裡來的信心，連她自己這次都沒信心可以保護自己。

她帶著小諾回房，哪怕窗戶緊閉，外面的血月也將屋內映上了一片紅光。盧妙這次沒有再開窗，也不在意對面窗子上會出現怎樣的影像，她只覺得身體特別地疲憊和睏倦，只想好好睡一覺。

“盧妙阿姨，你怎麼了？是不是因為經常抱著我，太累了？”看著坐在床上無精打采的盧妙，小諾靜悄悄地走了過來，把臉湊近了盧妙，好奇地看。

盧妙被小諾突然接近的呼吸聲嚇了一跳，急忙睜眼：“沒事，阿姨只是有點被月亮嚇到了。”

小諾點點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哦，原來如此。沒關係的，盧妙阿姨，我們睡一覺，明天早上就沒有月亮了。”

盧妙點點頭，和小諾洗漱一番後，用被子矇住腦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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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迷迷湖湖地，盧妙卻突然被一陣女子的尖叫聲吵醒——

她“騰”地起身，是王凱麗在呼救，而且就在二層。王凱麗的喉嚨都已經嘶啞，尖叫聲中時不時混著男子的怒吼。

何保國！

盧妙回頭，看到小諾也被嚇醒，正一臉害怕地看著她。

“你乖乖待在房間裡，不要怕。”盧妙摸了一把小諾的頭，就要出去檢視情況。

“阿姨，我怕！”小諾卻拉住盧妙，不讓她走。

王凱麗的尖叫聲還在繼續，盧妙正要回身將小諾的手拿開，卻感覺肋下一痛……

她回頭，看到小諾一臉獰笑，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插進自己的身體。小孩子力氣出奇地大，似乎還在嘗試旋轉手中的匕首，給她造成更大的傷害。

盧妙反手掏出自己的匕首，衝著小諾的喉嚨刺去，卻覺得腳下一滑，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

失重感將盧妙從噩夢中驚醒。她心有餘季地起身，發現小諾確實醒了——因為隔壁真的傳來了王凱麗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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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小諾你別動，我出去看看。”

小諾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點了點頭，盧妙飛奔出門，過程中下意識地關注身後的動靜。

好在，噩夢中的那一幕並沒有出現，小諾乖乖地坐在床上。但是盧妙卻覺得自己肋下被刺傷般地疼痛——就像真的被人用刀捅了一下似的。

這疼痛讓盧妙的動作慢了幾分。等她來到何保國和王凱麗房間的門口時，正遇到出門的程式和陶原。

不知什麼時候，王凱麗的尖叫聲停止了。

“開門！何保國，開門！”盧妙焦急地敲著大門。

門開了，渾身是血的何保國雙眼猩紅，瞪著盧妙：“有事？”

“王凱麗呢？”陶原看著何保國手中沾滿鮮血的匕首，將盧妙向後拉了一步。

“死了。”何保國關上了門。

盧妙幾人在門外面面相覷，哪怕早就猜到王凱麗凶多吉少，仍舊感到非常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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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人，得到訊息的第一天晚上就殺了隊友呢……

門內傳來了重物落地的悶響，何保國似乎是將王凱麗的屍體丟到了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