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澳門的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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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良於堂口裡間對著洪門高層吹噓著澳門軍隊何等強大之時,外面宴席上,曼努埃爾·卜加勞也在對著卡瓦略、維耶拉和陸若漢等一桌葡人炫耀著自己的火炮。

卜加勞炮廠生產的火炮日漸被視為澳門軍隊的王牌,其製造工藝甚至遠遠超過了葡萄牙本土炮廠的水平,甚至在維羅納夫人號上曼努埃爾還看到了不少自己父親的產品。灣仔分廠的設立不僅大幅提升了炮廠的生產規模,引自佛山鑄鐵技術和翻砂工藝也讓鐵製火炮成了又一項拳頭產品。如今卜加勞炮廠的產品線也變得非常清晰,三磅和六磅青銅火炮為陸軍炮,二十四磅炮和三十六磅鐵製火炮為艦炮。

“我相信當你們看到正在研製的新型炮架,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我們增大了炮車輪子用來提高機動性,而在後面設計了一套砥柱來減輕火炮的後坐力,雖然我們還做不出陳說的炮軸,但是這個設計無疑會方便調整火炮射角的操作。”

在場的眾人都是用炮的行家,雖然不喜歡卜加勞那副尾巴翹上天的神情,但是沒人會懷疑他所說的改進會讓火炮更深的融入到陸戰之中。眾人再一次被古老東方的智慧所打動,但這並非是陳良突然變身成為火炮專家,實際上這些設計都來自後世留下赫赫威名的拿破崙炮。

“我們還是太缺馬了,否則我們完全可以生產十二磅加農炮,雖然與六磅炮相比炮身的重量只差了一百六十公斤重,但無論是裝藥量,還是炮彈的射程與破壞性都相差太遠了。”卜加勞在炫耀之後也慨嘆了一番。

“那是你沒見識過安南泥濘的道路,而在文明程度更低的普利安哥,六磅炮已經是運力的極限了。”卡瓦略打斷了卜加勞的抱怨,憑著澳門這彈丸之地,別說拉炮用的挽馬,就連組建一隻二十人的騎兵衛隊都做不到。“還好那裡的築城技術更加粗糙,否則攻城臼炮的運輸就能把我們逼瘋。”

“進攻的時間不會因為那個廣州來的大官改變吧?”維耶拉悄聲詢問著身旁大快朵頤的陸若漢。

“不會的,東望洋山上說那位大人都快被我們感動的哭了,帕瓦羅和陳去廣州見完歲辦太監後軍隊就會按原計劃出發。”陸若漢的聲音很低,當他正打算說的更多時,卻被圓桌對面特謝拉響亮的聲音所打斷。他正在對著出來招呼宴席的陳氏三叔宣傳著自己女兒的美貌。

“你知道嗎,娜塔莉的美麗簡直能讓月亮失色,即使是再英俊的小夥子,看到她的時候也會羞澀的低下頭,恨不得在她身上找個洞鑽進去。”

在從廣州請了一個落第秀才作為自己的家庭教師後,特謝拉對自己的中文是越來越有信心,不過對面這個胖子怎麼一臉害羞的樣子,自己又不是向他提親。

“額,我想特謝拉先生的意思應該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聽著三叔旁邊那個姓鄭的年輕人幫自己解釋,特謝拉方才明白了自己的失言,不禁投過去感激的目光。

看罷眼前這出鬧劇,維耶拉輕蔑的笑了笑,對著陸若漢輕聲說道:“普利安哥還沒有攻下,就有人惦記爬上未來土司的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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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棉的強大都是過去式了,就像方濟會修士馬格達連那在1586年在密林中發現的那座名叫吳哥的偉大城市一般,暹羅的八百日本僱傭軍就可以逼得他們的國王四處逃竄。”陸若漢的淵博迅速折服了維耶拉,後者趕緊為對方倒滿了一杯前法官珍藏的葡萄酒,後者滿意的一飲而盡,然後又把一大塊白切雞蘸著醬汁塞進了自己的嘴巴。

在葡人座位不遠處,正有一群少年看著這個大快朵頤的白胡子番人流口水,他們是陳儉從黃梁都沙田中帶來的流民。身為教官的張子山一直擔心這群平日裡的餓死鬼們會壞了宴席的氣氛,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群剛洗去臉上泥垢的苦哈哈盯著滿桌的雞鴨魚豬,卻沒有人動一下筷子。

“阿母啊,你要是在天有靈的話,睜眼睛看看吧,兒子吃到席面了!”一名叫虎尾仔的少年眼淚成串地流下,“細妹啊,你也快點過來啊,一桌子的肉,你到死都沒吃過這麼多。”

“不許哭,小心擾了老爺們的興致。”父親一巴掌打在了少年的後腦上,可能又覺得打得重了,又趕緊用手揉了揉,低沉地說道:“別哭了。這就是她們的命啊。好好吃吧,這都是你大哥拿命出海換來的,要不咱們還在草棚裡喝稀粥呢。”

虎尾仔點了點頭,終於怯生生的伸筷子夾了一塊不知道什麼肉,看著並沒有人打自己,才一口吞進肚子裡,雖然舌頭喉嚨都燙的火熱,他卻捨不得吐出來。父親看著兒子的模樣,笑著又給他夾了一塊,不過想想自己的大兒子,自己卻又無心吃喝。他還活著嗎?如果活著,他在幹什麼呢?

不知道是不是內心聽到了自己父親的聲音,虎頭仔心頭莫名的一酸。不過也就酸了那麼一刻,他就趕忙拿起刀片,忍著刺鼻的腥氣,小心翼翼的把鯨魚皮下的白肉和紅肉分割開來。穿紅衣、扛鐵槍的洪門“兄弟”說了,魚皮不能弄破、紅肉是曬肉乾的,白肉是熬燈油的,弄錯了肉要扣工錢,弄破了皮就要被送回縣裡喝粥。吃了半個月乾飯的虎頭仔不想回去,更怕自己的父親和弟弟被丟回四處漏風的草棚,所以幹起活來很是細心麻利。

海風吹散了熬鯨魚油時那腥臭的白煙,流民工趕忙趁這難得的一刻大口呼吸著,伸直已經麻木的腰桿,就看到一艘艘小船靠到岸邊。看著那些穿著紅衣的民壯把捆得像粽子一樣的漁霸扔在沙灘上,流民工都開始興奮地歡呼起來,這可是他們最除了放飯和下工最開心的時候。這些殺千刀的漁霸,來退潮時流民撿些海貨都要盤剝,逼得多少人守著海邊的魚餓死,如今被一個個抓回來殺頭,可是讓他們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而虎頭仔眼裡卻只有穿著鎧甲,威風凜凜的民壯士兵,他們閃耀的鎧甲在夕陽下看起來竟如天神一般。不過此時領頭的“天神”卻很沒想形象的把頭盔扔在了地上,吹胡子瞪眼地對著負責三灶島的小旗喊道:“秦老三你也太託了,最遲明早你就得把肉乾的數兒給我報上來,軍需處人的後日就要核賬了。”

被鯨油味燻得七葷八素的秦老三很是不耐煩地回道:“知道了,雷二哥,我今晚連夜一定給你點出來。舵主也忒慈悲,又是要給他們去什麼水真臘找田,還得給他們準備糧食。”

“你知道什麼,舵主可是說了,咱們洪門的兵就是一門炮,而真正打到陸上的炮彈其實就是這群苦哈哈的流民啊,真要佔住那塊地,靠的就是他們。”雷二看著岸上這群臉上慢慢有了些血色的漢子,不禁感慨道:“聽總舵主說,那裡都是一年三熟的地,挺過個把月,這群人就再也餓不死了,這是多大的造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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