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還要繼續站起來？為什麼？明明已經知道之後就算再拼盡全力也是徒勞無功了，還要緊握著手中的劍？還能有那樣的眼神？還要繼續戰鬥下去？
目睹了那樣的攻擊，長空深知他一下也擋不住，如果承受那些的不是諾丁卡爾而是換做是他的話，他可能早就已經成為那些泥沙塵土中的一員了。
可讓長空不能理解的不是他和諾丁卡爾之間的實力差距，而是明知道再戰下去也不會獲勝了，他為什麼還要選擇繼續作戰？為什麼不肯認輸？為什麼不選擇逃走？
這些人雖然在這裡設下了天羅地網，但從戰鬥剛開始諾丁卡爾爆發出的速度來看，他那時如果選擇逃跑而不是去突襲凜風家的魔術師的話，他未必沒有機會逃走。
而他那瞬殺的一劍看似狂猛無比，在現在看來卻也徹底堵死了他最後的退路，到了諾丁卡爾這個層次的人不可能會不明白這一點。
如果說是為了長空的話，長空在他眼中是否有那麼大的分量是一點，還有就是從他一開始和幻劍流劍術家的對話中都可以看出了，他已經明說了不會乎長空的死活。
實際上也是如此，他們之前的戰鬥雖然都沒有對長空造成什麼直接的傷害，那也是因為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把長空放在眼裡而已，諾丁卡爾確實沒有任何要保護長空的意圖和動作。
那麼就如同之前幻劍流劍術家對他所提的問題一樣，長空同樣也不明白，他奮戰至此的理由到底是為了什麼？！
“諾丁卡爾！放棄吧！你現在在我們面前就如同一個嬰兒一樣，你是沒有勝算的！那麼多年以來施加在我們身上的屈辱，你現在應該也深有體會了吧？”
戾劍流的劍術家讓出身來，天樹·靈槐走到了前面。
到了現在這種境地，他已經不再需要戾劍流的劍術家來充當他的盾牌了。
“你、你們為什麼能做到？”
諾丁卡爾每吐出一個字，嘴中就有鮮血順著嘴角不住的流下來，那悽慘的樣子讓人實在是不忍注目。
“你很奇怪嗎？奇怪自己的力量為什麼消失了？是不是和時鐘塔很像？看來就算是你也沒能明白你們那個引以為傲的時鐘塔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真是可悲、可憐、可嘆！”
天樹·靈槐露出了一臉悲憫的樣子搖頭嘆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不要故弄玄虛！”
諾丁卡爾激動的大吼道，同時又吐出了大口的鮮血。
“你難道就不會想想，在你們的時鐘塔被破壞以前，其他人都受到限制，為什麼單獨只有我們，只有我們萬魔家族依然可以在這外界自如的活動？”
天樹·靈槐若有深意的話語輕飄飄的飄進了諾丁卡爾和長空的耳朵中。
是啊，為什麼？
聽到天樹·靈槐如同嘲諷一般的話語，諾丁卡爾回答不出來，長空也回答不出來。
不過……
等一下……
長空再一次的抬眼環顧這一整個戰場上受到天樹·靈槐魔術影響而憑空生成的一個個“墓碑”，他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在今天以前從來不曾碰到過如天樹·靈槐這般強大的魔術師，而如果不是有著他這種等級的魔術師也不可能施放得出這種足以影響到整個戰場的超大型魔術。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來看，長空在以前是絕對沒有可能接觸過與這個相似的魔術的，那麼他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從何而來呢？
這裡是人類的紛爭之地，是戰場，鮮血澆灌的土地，人命在此蒸發，鬥爭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長空好像抓住了什麼。
他回想起了他之前經歷過的一系列事件，如果那些事件的幕後黑手都是萬魔家族的話……
魔物！
長空記起無月和他說過，魔物在上古時只有在無數生靈的死亡之地才會出現，而他第一次見到魔物的地方……
菲斯特爾迷宮！
方尖碑……
此時在這裡出現的“墓碑”雖然和長空印象中在菲斯特爾迷宮中見到的方尖碑差距甚遠，但是那股陰寒的氣息長空還記得，在那之上泛起的紅光，那如同怨靈纏繞怨念久久不散令人毛髮豎立的恐懼感。
沒有錯，這裡的“墓碑”和菲斯特爾迷宮迷宮裡的方尖碑是同一個東西，或者說是同一個種類的東西！
菲斯特爾迷宮就處在神聖魔劍學院的時鐘塔下，時鐘塔有著壓制天下所有魔術師和劍術家的效果，這裡被天樹·靈槐召喚出的“墓碑”也有著壓制諾丁卡爾的效果……
長空隱約之中似乎發覺了什麼十分了不得的事情，這涉及到一個被隱瞞了長達兩百年的隱秘。
如果長空的想法真的就是事實的話……如果這個隱秘被暴露出來的話……
那麼長久以來世界上所有的魔術師、劍術家、普通人類所習以為常的常識，他們所堅信的信念，一直貫徹的行為，可能都要被推翻，由神聖魔劍學院所構築起來的世界秩序也將瀕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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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最恐怖的，遠遠比諾丁卡爾在這裡隕落還要更恐怖得多！
“想不明白麼？”天樹·靈槐的臉上帶著邪笑，“真是可惜，今天過後你也永遠不會知道了，我就給予你一絲慈悲，讓你帶著對神聖魔劍學院最後的幻想和這個疑惑就這樣永遠的死去吧！”
她把高舉著的魔杖收起，卻是把魔杖的末端插在了她面前的土地上。
魔杖頂端黑光閃耀，他腳下一直旋轉著的繁複魔陣也同時亮起了如血一般的紅光，所有“墓碑”上的紅光也同時亮起，全都如同滲出了鮮血一般。
來了！
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在長空的心中升起。
整個戰場在天樹·靈槐的這一個動作之下瞬間陰風陣陣，“墓碑”上飄蕩著，淒厲慘叫著的冤魂幾乎到了用肉眼都能看到的程度，同時地面上也亮起了無數鮮紅色如同蛛網一般的血線。
這些血線縱橫交錯的由外圍逐漸亮起，漸漸的蔓延了過來，而那中心正是諾丁卡爾所站立的地方！
躲不了。
諾丁卡爾的氣機已經完全都被鎖定，自天樹·靈槐言靈吟唱完成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了要承受這一個魔術，避無可避。
然而這一個魔術是他現在能夠承受得住的麼？
答案是不能。
且不說諾丁卡爾現在所還能使用出的力量已經連他原本的一半都不到，就算是在他全盛時期，也沒有信心能夠擋下這一擊。
這一個魔術所蘊含的並不是只有天樹·靈槐一個人的力量，而是凝聚了無數年間在這一個戰場上以各種慘烈死法而死去的生命身上的死氣和怨念。
一擊發出，同時攻擊的是人的身體、精神和靈魂，如同一個人與千軍萬馬比拼體力、意志和信念一樣，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有如此雄渾的體魄和氣概，如果有的話，那也絕對不可能是諾丁卡爾，或是在場的任何其中一個人。
“湮滅吧！大黑暗天！諾丁卡爾，你今天註定將命隕於此！”
隨著天樹·靈槐的話語落下，天地間在這一刻似乎完全失去了光明，就連太陽也被隱去了光華與熱量，世間之餘絕對的黑暗和冰冷。
黑色的颶風席捲而來，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就連土石都完全化為了黑色的粉末，再也不能孕育出任何的生命。
無數鮮紅色的血線也終於在諾丁卡爾的腳下交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擋無可擋，下一刻等待著他的結局似乎註定了只能有一個。
就連諾丁卡爾自己也放鬆了握劍的雙手，目光沉靜的注視著即將臨身的黑色暴風，沒有再做出任何動作的他好像也做好了準備，去接受他即將迎來的終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