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我有點不舒服。”
好巧不巧，秦風剛一走，門診室便來了一個病人。
病人約莫三十左右，女性。
周興昭頓時有些心慌。
“哦，嗯，坐吧，我來給你把把脈。”周興昭有樣學樣。
他這個樣子，配上這個年齡，倒的確像那麼回事。
待得女人坐好，周興昭三指落在她手腕處，壓住了脈搏。
他不知道按的位置對不對，手法正不正確，可他總不能讓病人直接去做CT吧。
以前可以，現在不行。
“說說吧，怎麼個不舒服法。”周興昭問。
“最近老是失眠，胸悶，特別是月經來之前的三四天，煩躁易怒，焦慮不安，失眠胸悶特別嚴重，臉上還老是長東西……”女人道。
周興昭皺眉，不過從女人的話語中，他也提取出了關鍵資訊。
失眠，胸悶，煩躁易怒。
這似乎多多少少都跟肝有關係。
他記得秦風說過，夜裡一到三點失眠的話，大機率就是肝出了問題，如果是三點到五點，那就是腎出了問題。
“你是不是夜裡一到三點的時候容易醒，而且醒了就很難睡著了？”周興昭問。
女人驚訝道，“對，就是這個點，醫生，我這到底什麼毛病。”
周興昭面無表情，“別急，我再問你，最近眼睛是不是特別不舒服，看東西沒有之前看的清楚？”
女人心驚，“這也能看出來？”
她剛才可沒說眼睛的事，但的確如此，月經來的前幾天，她看東西總是會有些模湖，月經過了就好多了。
這個醫生有點水平啊！
“你右上腹是不是時而隱隱作痛？”周興昭問。
女人連連點頭。
“月經來之前刷牙的時候，牙齦有出血的情況吧。”周興昭道。
女人都懷疑眼前這個醫生是不是在自己家裝了監控，連她牙齦出血都能看出來。
神了！
然而，如果是一個懂中醫的人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笑出聲。
因為周興昭這幾個問題，問的全是肝。
只要肝出了問題，上述情況都有可能出現。
周興昭這麼問，固然是能夠唬住病人，但內行一聽就知道，這是書袋子。
根本不會看病。
秦風，你怎麼還不來……
周興昭急了！
他能想到的關於肝病出現的症狀，基本上全都講出來了。
可再怎麼講，你也得告訴病人她到底什麼病，又該怎麼治吧。
關鍵周興昭是真不知道，而且他還不能表現出來。
這就有點難受了！
“周醫生。”秦風回到了門診室。
周興昭彷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但臉上依舊面無表情，“秦醫生，病人肝有問題，你來看看。”
秦風一愣，旋即明白了周興昭的意思，便笑道，“好。”
女人一看秦風，頓時皺眉。
也不怪她，秦風的確看上去要比周興昭年輕太多，從年齡與醫術的正向對比，秦風明顯不如周興昭。
女人懷疑也是正常。
秦風坐下給女人把脈，片刻後，他便知曉了女人的身體情況。
“周醫生，病人是血虛肝旺，她本體虛弱，氣血素虧，經血正行時，就有點血虛，血虛必勝內熱，又外受客邪，引動了肝火，治療的話，益用養血調肝的辦法。”
周興昭在心裡暗暗記下這個知識點，“是針刺還是開方？”
秦風笑道，“這個病，喝中藥更好，方子的話就用丹梔逍遙散，牡丹皮、山梔、柴胡、當歸、炙甘草、芍藥、茯苓，白朮，兩劑，每天一劑，水煎，分兩次溫服即可痊癒。”
周興昭點點頭。
女人在秦風給她看病之時，一直盯著周興昭。
當她看到周興昭點頭認可這個年輕人開的藥方後，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估計這個意思是在拿自己考核這個年輕的醫生。
也對，自己這個病算不上什麼大病，讓這麼厲害的中醫當做考核材料也行。
只要能治好自己的病，其他的都無所謂。
“喏，您拿著這個單子去繳費拿藥吧。”秦風寫好後遞給病人。
女人接過單子看向周興昭，“那，醫生，我就去拿藥了，謝謝。”
說完，女人便離開了門診室。
秦風卻是哭笑不得。
好傢伙，自己忙活了半天，名聲全被周興昭給搶了去。
“行啊，周醫生，看來你已經得到病人的認可了。”秦風笑道。
“少在這陰陽怪氣，”周興昭白了秦風一眼，但很快就笑道，“不過現在我確實是對中醫改觀了不少，從療效上看，中醫在根治疾病這一塊，的確是要比西醫強太多，而且效果立竿見影。”
“西醫始終還是維持醫學，它在很多疾病上，只能是壓制病情，無法做到徹底的解決，你像剛才這個病人，其實如果去西醫科的話，就算所有檢查都做了，也看不出什麼來，頂多就是給點消炎藥吃吃，只有等到病人發生了器質性病變，西醫才會用上各種辦法。”
“以前只從書上或者影視劇裡看到有上工治未病的說法，現在真正體會到中醫治未病，還真是有說出來的滋味，那種把病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成就感，應該就是你們這些中醫人一直這麼堅持的原因吧。”
周興昭的改變，讓秦風也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一個骨子裡不信中醫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不過有一點他說錯了，中醫從來都沒有把病玩弄於股掌之間。
“周醫生，你錯了，把病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種思想在中醫之中根本不存在，中醫所做的，是將人體內的髒東西清理出去，它不消滅、不攻堅、不對抗，只讓人體像房間一樣，乾淨整潔不生潮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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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幾千年下來，無論病怎麼變，中醫都有辦法解決，因為它無須做出一個個特效藥來殺滅疾病，它只需要打掃房間，清理垃圾，讓室內充滿陽光，不生潮溼，改變了環境之後，疾病也就需要另尋他處生存，不再破壞人體。”
“天地執行，四季輪換，寒暑交替，月盈則虧，日午則偏，物極必反，這是自然規律，中醫順應自然，敬畏自然，從未想過改造自然，病與人，皆是自然的一部分，中醫只是讓它們各歸其位而已。”
說出這番話，秦風自己也陷入沉思。
他似乎理解秘境傳醫中，那段描述易經的話了。
萬事萬物有變，而萬變不離其宗。
只要掌握了自然規律，那一切變數便皆有定數。
中醫又何嘗不是以不變應萬變。
不知易，無以言醫……看來自己真得好好學學易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