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亮，秦風便站在了宿舍外，練習著張道長教他的站樁。

入定倒是沒感覺到，不過身體狀態確實跟之前不一樣了。

秦風也逐漸明白了健身與健體的區別，所謂健身其實就是鍛鍊經脈，在站樁中感受經脈中的氣血執行，而氣血執行的過程中五臟六腑也會跟著動，內在的東西得到了活動，那麼身體自然就健康了，當然，想要透過這種鍛鍊方式獲得肌肉，那也不太現實。

與之相比，在健身房或者是在操場上，大肆的揮汗如雨，其實並不是健身，而是健體。

強壯體魄的同時，消耗了體內的腎精，大量的津液也跟隨汗水排出體外。

秦風喜歡健身，卻也不排斥健體，誰不想身體健康的同時，還有一身腱子肉呢？

“秦風，這麼早啊，你這是……練武？”韓俊成起了個大早，剛經過院裡的宿舍，便看到秦風站在那，雙手懸空半蹲半站的一動不動。

秦風睜開眼，瞧見韓俊成後笑道，“韓醫生，這不是練武，是站樁。”

韓俊成笑道，“站樁不就是練武麼，電視上見過，不過我覺得這玩意沒啥大用，就憨站著能鍛鍊啥。”

秦風沒解釋，而是笑了笑岔開話題，“韓醫生，你這麼早來院裡，是來找院長的嗎？”

這個方向是去住宅區的，韓俊成這麼早過來，只能是這個目的。

韓俊成點頭，“是啊，找院長請個假，我這幾天恐怕都不能到醫院坐診了。”

秦風一愣，“韓醫生，你怎麼了？”

韓俊成擺擺手，“你誤會了，我沒事，是我老孃生病了，我老婆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兒子，家裡實在是抽不出人來了，只能是我去陪著我老孃看病。”

“你也知道，現在這醫院，老人家根本看不好病，掛號都得摸半天，沒個人照看是真不行。”

這倒是沒錯，衛生院倒還好，市裡的醫院可就複雜多了。

各種掛號、排隊、拿藥，看個病少說得要兩個人才行。

老人家如果還不識字的話，那進了醫院跟進迷宮沒啥區別。

“不說了，我先去找院長。”韓俊成道。

……

早上七點半，秦風來到衛生院大廳。

剛進醫師辦公室沒多久，朱振華、周興昭，還有袁傑都陸續到來。

偌大的辦公室，醫生便到齊了。

“咦，老韓怎麼沒來？”周興昭端著茶杯接水。

朱振華道，“正要跟你們商量這個事，韓俊成家裡出了點事，估計兩三個星期不能坐診，排班上大家都辛苦辛苦，我呢也會多坐幾個班，等克服了這一陣，再讓韓俊成補回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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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傑攤手，“老師，讓我頂一個星期沒問題，但下週我得去村裡義診。”

朱振華知道，袁傑每過一個星期就會去村裡義診一次，這個傳統已經持續了差不多五年左右。

“嗯，周醫生呢。”朱振華道。

周興昭皺眉，他緩緩放下茶杯，“院長，不是我有意推辭，如果只是兩三天，讓我頂班我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但兩三個星期太長了，我們就三個人，分下來一個人就得坐診一個星期，萬一老韓三個星期回不來呢？”

朱振華一臉不悅，“你這個考慮也有道理，但現在我們就只有這幾個人手，難道一個醫生不在，我們就這麼讓門診室空著？”

“那這樣，我坐診十天，你坐診四天，周醫生，你覺得這個安排怎麼樣？”

秦風感覺辦公室裡帶了點火藥味。

周興昭察覺到朱振華的神情後，解釋道，“朱院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是院長，您說了算，我聽著就是了。”

袁傑一拍桌子，“周興昭，你少在那裡陰陽怪氣，韓俊成跟你是一起調來衛生院的，好歹也是多年同事，這個忙你都不願意幫？”

周興昭喝了口水，活脫脫一個老油條，“我可沒說不幫，只是覺得這樣安排有點不合理。”

袁傑道，“那你說怎麼安排。”

周興昭一聽，便不再說話。

態度很明顯，我覺得你安排不合理，但怎麼個不合理我不說。

到時候自己再有個什麼事，這也算是提前打了個招呼，隨時都能請假走人。

反正他也有編制，就算是院長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秦風見狀，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院長，要不讓我試試吧。”秦風道。

他現在已經補齊了脈診的短板，配合上他的針刺技術，看一些簡單的疾病還是沒問題的。

就算是遇到一些疑難雜症，他也可以透過醫點進入大醫秘境，去問問張道長該怎麼辦。

他缺的就是一個上手的機會！

跟著醫生學習固然不錯，就算是出了錯也有人兜底。

但不自己獨立問診，進步的速度太慢了。

“不行，你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萬一出了事，編制都保不住你！”袁傑道。

這話不假，秦風目前的情況，還不具備獨立問診的資格。

就算一手針刺功夫了得，萬一出了岔子，沒有行醫資格證這個事太致命了，只要有人舉報，那鐵定完蛋。

今後也一輩子都不可能吃這碗飯了！

“袁主任，您看這樣行嗎，今天，今天讓我坐診一天，您就在旁邊看著，只要有一個病人我診斷出現錯誤，從今往後，只要您不認可我，我就絕對不碰病人。”秦風極力爭取。

行醫資格證這玩意，最快也要一年後才能考，而考完跟拿到證，這中間又得浪費半年多的時間。

一年半自己都只能旁觀問診，秦風可忍不住。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自己能夠獲得袁傑和院長的認可，那麼就算沒有行醫資格證，恐怕他們也會給自己一些機會。

“不行，沒有誰能夠保證自己永遠不會出錯，你以為你是誰？一旦有病人懷疑你，而你又恰好沒治好他，後果不堪設想，坐診的事你想都別想！”袁傑言辭激烈。

真就一點機會不給？

秦風有點失落。

他知道自己這個提議有些冒進，但機會難得啊！

許是看出了秦風的心思，一直沒說話的朱振華忽然開口，“一天不夠，三天吧，三天時間你來坐診，袁傑監督，但凡有一個病人診斷錯誤，今後就不要再提這個要求了！”

秦風大喜，“謝謝院長。”

“老師！！”袁傑驚訝地盯著朱振華。

朱振華擺擺手，示意秦風去門診室準備，周興昭也適時走出辦公室，去病房查房。

醫生除了坐診之外，還有查房，寫病歷等等一系列工作，並不是說不坐診就沒事了。

在醫院，少一個人，那個工作量是成倍增長的。

坐診一個星期，就意味著得七天七夜做好不能好好休息的打算。

周興昭四五十歲了，他儼然已經沒有了年輕時候的激情，這種損耗健康的工作方式，誰愛幹誰幹！

現在有個小年輕搶著幹，周興昭巴不得秦風透過院長的考核。

可惜，三天診斷，一例不許錯，別說一個新人了，就是個幹了兩三年的熟手，也不敢打這樣的包票，更何況中醫還沒有儀器設備，純靠三根手指頭，不出錯才有鬼。

說白了，朱院長就是想要用這種以退為進的方式，讓秦風自己放棄。

既照顧了秦風的積極性，也保護了秦風沒有行醫資格證獨立坐診帶來的個人風險。

作為一個老油條，自然是把這一切都看的透透的。

秦風二人離開後，袁傑開始質問朱振華，“老師，這個決定有些欠妥吧，萬一讓他僥倖透過了呢？這小子治療手段很高，脈診和辯證雖然差了點，可這幾天的學習已經進步很大，如果這三天沒有什麼複雜的病例，對他來說幾乎沒有難度啊！”

朱振華一笑，“你傻啊，沒有我不會安排嗎？我手裡還有幾個跟診的老朋友，他們的症狀復雜程度連我都覺得棘手，實在不行，讓他們來一趟不就得了。”

袁傑一愣，隨即大小眼看著朱振華，“老師，原來你這麼陰險啊……”

朱振華變臉，“你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吐槽完袁傑，朱振華不由地感慨道，“從醫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個好苗子，肯學，又聰明，最重要的是心腸好，性子直，這樣的人以後在中醫上的成就，絕對不是你我能比的，年輕人有積極性不該打擊，所以，得適當的時候給他吃癟，一味的阻撓可不是好辦法。”

袁傑奇怪地問，“老師，既然你這麼看好他，為什麼不乾脆收他為徒？”

朱振華苦笑，“收他為徒？那我教什麼？他連燒山火和透天涼這種針法都會，你覺得我能教什麼，就從他那股鑽研勁，不出一年，他的醫術就一定不會在你之下，這樣的人我敢收？”

袁傑並不覺得朱振華的話有多麼誇大其詞，這幾天的接觸之下，他也多少瞭解了秦風的能力。

中醫就是這樣，平庸的人，一輩子可能都只能是個普通的醫生，而有天賦的人，可能幾個月的鑽研，就抵得上別人一生的努力。

這就是悟性上的差距！

袁傑笑著調侃道，“老師，那你這麼費心費力地培養，一點好處都撈不到，值嗎？”

“怎麼沒好處？他能給人把病看好，就是最大的好處。”朱振華道。

……

門診室，秦風興奮地坐在辦公桌前。

他不是第一次進來了，但任何一次都沒有這一次的感覺獨特。

老實講，真讓他獨立問診，要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三天，三天之內他不能出現一例錯誤的診斷。

這個壓力可不小！

即便是有張道長這個秘境顧問在，也難保不會出錯。

畢竟這不是張道長親自坐診，而是自己通過觀察之後，轉述給張道長，然後才能得出診斷結果。

這中間，自己如果一些細節沒有做到位的話，是很容易影響張道長的判斷的。

所以，這項考核於他而言，比考編制還要難。

得穩住！

至少心態上不能被嚇到。

呼~~

秦風快速調整自己的情緒，儘量讓自己做到心如止水。

該說不說，自從練習了站樁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專注力、調節力，還有心態上，都或多或少的改善了一些。

之前還不明顯，現在的感覺就尤為強烈。

難道這就是張道長說的站樁練到入定後，身體的感知得到了提升？

自己這還沒入定，都有這種感覺，那入定之後豈不是更誇張？

看來以後得一直堅持站樁了！

“咳咳。”

就在這時，袁傑從門口進來。

“袁主任。”秦風道。

袁傑點點頭，“不用管我，等病人來了，你先診斷，我來檢查，治療也由你自己來，是扎針還是開方都行，只要不出錯，我都不干涉。”

“明白。”秦風道。

說完，袁傑就拉著凳子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只是眼神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秦風，好一會便又開口，“你等會……”

話音剛落，袁傑就走出了門診室，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副黑框眼鏡。

“喏，戴上！”袁傑把黑框眼鏡給了秦風。

秦風不明就裡，他又不是近視眼，帶什麼眼睛啊。

秦風疑惑地接過黑框眼鏡，“袁主任，這是幹嘛？”

袁傑沒好氣道，“你小子長得太年輕了，病人第一眼肯定懷疑你的水平，把眼睛戴上顯老。”

其實還有句話袁傑沒說，秦風除了年輕還帥，哪怕帶了帽子和口罩，卻仍擋不住帥氣從眼睛那透出來。

戴上黑框眼鏡後，會顯得眼部比較呆，這樣就能完美遮擋住秦風的年齡和俊容了。

“哦。”秦風乖乖戴上，還好，這眼睛沒度數，不妨礙他看東西。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後，時間來到了八點。

很快，第一個病人便登場了！

這是個中年女性，三四十歲模樣，剛進來便捂著胸口，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醫生，你幫我看看，我這胸口老是堵的慌，而且肚子總感覺很脹，不吃東西都脹，有時候還會覺得噁心，今天早上刷牙的時候都吐了好久，太難受了！”

秦風點點頭，“您先坐下，我給您把把脈！”

病人坐在秦風面前，將手落在桌上，秦風立刻將指腹搭在她的手腕處。

不消片刻，秦風便抬手，眼睛裡洋溢著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