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花錢滾滾如流水

等朱道樺坐下。

羅芳伯就開始大吐苦水，掰著手指算大明朝廷現在是多麼能花錢的了。

確實。

和大清朝比起來。

這大明朝雖然財政收入高不少，但是同樣的，支出也要比大清朝多太多了。

這一年來的支出大頭主要是在幾個方面。

第一是軍費。

和清韃的江西之戰，十幾萬大軍，人吃馬嚼的消耗就不少。

同時還有受傷士兵的補助、陣亡將士的撫恤金。

再加上打仗的槍械、火炮、彈藥的消耗，運輸費用，僱傭幾十萬民工輔軍也是從軍費的盤子裡面扒拉的。

再加上去年完成了大擴軍，陸軍一口氣從三萬人擴衝到了二十萬。

另外還有不少投誠的綠營兵也要安置。

除此之外，大明海軍還要進行鐵甲化的改革。

預計要前期開建20艘威級鐵甲艦。

這樣算起來。

大明朝去歲的六百萬明元的軍費預算已經要見底了，為此還發行了三百萬分十年期的戰爭特別國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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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軍費去年就花了差不多一千萬，財政出了六百萬，發債發了三百萬。

然後就是地方重建。

江西基本上被打爛了，兩三年內江西一省都要大明朝廷進行財政補貼，收稅是不太可能收得上了。

除此之外。

今年之內要拿下閩北、浙江、湖北、雲南、貴州、四川五個半省。

北福建、浙江還好。

破壞不算大，這兩地的團練都收縮起來了，福建團練收縮到了福州城內，以清韃靖海侯施家為首，總人數有六萬多人。

浙江團練收縮到了杭州，以清韃浙江巡撫孫士毅為首，總人數有八萬餘人。

現在對這兩座城都主要是圍而不打，以政治攻勢為主。

不過也不排除要動武的可能。

雲南貴州兩個地方本來就窮，不能指望能從這兩省刮到什麼油水。

湖北、四川原本倒是富庶。

但是被白蓮教破壞了一遍，再加上成都城內還有清韃的四川團練兵也要解決。

這幾個省要拿下來、穩固，至少都花個兩三百萬明元才行。

軍費、地方鞏固和重建的費用如果說是不得不出的話。

那另外一項開銷就讓大明朝廷不少高官都覺得有些沒有必要了。

就是現在大明朝廷正在試行的兩個政策。

一個是“養廉”政策，一個是“秀才官”政策。

所謂養廉政策，就是大明朝廷一方面大幅度提高了官員的俸祿，至少要比清韃高得多。

都說清朝的官員貪，但客觀的說，以清朝的官員俸祿，若是一名官員不貪，怕是連基本生活都成問題。

不過這大清朝本來就是八旗和漢人士紳趴在普通漢人百姓身上吸血的體制，大家一起愉快的分賬的，自然就無所謂貪汙不貪汙了。

而且官員有了這麼多模湖地帶的問題，也有利於朝廷拿捏嘛。

但是現在的大明朝廷可不能如此，因為朱道樺是要發展工的，這商人最怕的就是官僚。

抄家的知府，滅門的知縣。

大清朝的商人都是攀附在官僚、皇權上的寄生蟲，因此哪怕清朝的商品經濟也很繁榮，但是卻沒能發展出什麼資本主義。

因此朱道樺要保持官僚隊伍的清廉度——當然不可能完全杜絕，但是至少要壓制住官僚的貪婪。

辦法也是學習現代的，就是建立監督制度、高薪養廉、建立退休養廉金。

監督制度包括了在位上的監督和離任之後的追責。

而養廉金則是在官員退休後若是沒有什麼貪汙腐敗的問題，可以沒月領取一筆和他在最後一任官位上得到俸祿八成作為“養廉金”。

透過制度來儘可能的壓制貪汙現象。

貪汙腐敗當然是杜絕不了的，人性本貪嘛。

高薪養廉和嚴整貪汙腐敗，這些羅芳伯等人都是認同的。

讓他們頗為難以接受的是“秀才為官”政策。

也就是只要透過鄉試，得到秀才的功名就能得到官了。

就是到鄉、鎮一級去當地方小官，來取代此前的宗族、士紳對縣以下的統治。

這個政策首先是在廣州府試行的。

效果還算不錯。

貪汙腐敗，欺壓平民之類的不能說沒有。

但是總是要比之前用吏治民好多了。

這方面的情況。

朱道樺可以透過錦衣衛的密探、都察院的調查，乃至於《大公報》、《日月報》的記者們的採訪報道，都能得到。

而這種吏制相對清廉的情況。

朱道樺也是預料到了的。

因為廣州府這些能夠考得上秀才的都是廣州當地的地主、商人子弟，剛剛為官，對自己的前途還是有些信心，一個個都指望三年後高中舉人呢。

要是這時候因為貪點小財桉發了，那可就是一輩子的前途都沒有。

一般情況下。

只有前途渺茫，升官無望的時候。

這些官員才會心狠手黑開始大撈特撈了。

比如說明清兩代的吏員。

這些吏實際上也是官僚體系的一部分，但是他們是永遠的官僚底層，永遠沒有上升的空間。

因此這些吏員發明出的那些盤剝百姓的撈錢的手段那可真的是五花八門。

所以朱明的這些秀才官們剛剛得官，一方面沒學會怎麼撈錢，一方面也比較愛惜羽毛，不太敢撈。

另外朱明的制度也在多管齊下的監督官僚體系。

內有都察院，外有報紙等輿論監督。

同時在地方上還有“商稅局”和“議禮大會”兩個新設的機構。

前者是大明朝廷和各地商人商量商稅的組織，有這個組織在，商人多少和大明朝廷有往來，地方上的小官小吏想要隨便欺壓盤剝商人就會稍微有所掂量了。

後者則是在朱道樺決定要制禮之後在中央和地方守設定的民間議事結構。

主要成員是地方上有影響力的學者、豪族、一些因傷退役的明軍士卒（這些士族通常會有一個最低級別的紳爵）。

這其實就是後來大明中央和地方議會的雛形。

而現在這個機構更多的是一個意見收集機構。

大明之禮，是要廣泛徵詢社會各個階層的建議和意見。

最後彙總到朱道樺這裡，讓朱道樺和他的制禮總會商議之後，再蓋上明王寶印成形。

現在這個機構已經開始在廣東各地執行了。

除了議禮之外，還開放旁觀，這也是一條可以讓底層之民發聲直達天聽的渠道。

不知不覺之間。

這朱明王朝。

竟然也有走上“議會憲政”這條邪路的危險了！

在這幾種原因的疊加之下。

新大明的官僚雖然絕大多數都出自滿清時代的知識分子，但是整體吏制卻還算不錯。

比之滿清就清澈了不知道多少倍。

比起歐洲諸國也好了不少。

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費錢了。

高薪養廉要錢，秀才為官要錢。

這眼看著就要步趙宋冗官冗費的後塵了.、

廣東一省都這麼費錢，下一步要在湖南推行這秀才為官，豈不是更加受不了？

“軍費要錢，養官要錢，現在朝廷今年的預算基本上要花光了，接下來這安靖江西，收閩北、浙江等省，都要花錢，湖南也要推行秀才為官政策，更加要花錢，這處處可都是要花錢的地方啊。”

羅芳伯嘆了一口氣說道，隨後看著朱道樺。、

“王上，您可是咱大明首富，要不.您出點錢給朝廷補上這窟窿？”

朱道樺一聽馬上擺手說道：“不可不可不可，孤王雖然有錢，但是這錢是我私人的，我大明要嚴格公私分明，豈能學清韃動不動就勒索商人的錢？”

“這個頭不能開，大明朝廷的錢，只能來自於合法合規的渠道。”

羅芳伯聞言不由得苦笑。

你說這朱大明王可真有意思。

您是普通商人嗎？

您可是明王啊！

整個大明朝廷都是你的，出點錢怎麼了？

朱道樺似乎看出了羅芳伯在想什麼。

他站起來說道：“左相，你一定覺得，這大明朝都是孤王的，所以我出點錢也是理所應當的，對吧？”

羅芳伯和葉道奇互相看了看，眨了眨眼睛。

難道不是嗎？

“此乃謬也，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正所謂天下為公也。孤王制禮，明禮法，建秩序，任何人都要尊禮，按禮行事，如此天下方能井然有序。皇帝的歸皇帝，朝廷的歸朝廷，百姓的歸百姓，孤王制禮，最重要的一方面，就是要明確公私物權、產權。”

見羅芳伯和葉道奇還是一臉疑惑。

朱道樺心中一嘆。

“我明白了，王上，您的意思是，您的內帑和朝廷的國庫是不是一回事，不能混為一談。”葉道奇說道。

“對，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

“那這樣可好，朝廷可以發行特別國債，您出資購買，就先個發給七八百萬，分一百年償還的那種.”

朱道樺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葉道奇。

你小子還真是個天才.

這是把孤王當綿羊來薅啊。

“孤王做生意可不做這種明顯不能回本的生意。”朱道樺說道，“不過，發債卻不是不可以。”

朱道樺來回踱了幾步。

“這樣，內閣先以朝廷的名義發六百萬明元的十年期國債，孤王認領三百萬，其他三百萬發到廣東市面上，孤王買了，其他的商人肯定會跟著買的。”

這倒是真的，現在廣東地面上誰不知道，明王就是大家夥的財神爺啊。

跟著明王做生意的哪個不賺的盆滿缽滿。

“另外.減少明元銀幣的發行，增加明元券的發行，孤王會欽定一本《銀行法》，朝廷授權大明皇家銀行有發行明元券之權。”

“這授權費如何算？”

羅芳伯立刻說道。

“按照發鈔量計算，朝廷按比例收取發鈔稅。發鈔量要和吸儲量掛鉤。”

朱道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