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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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十,張語有那麼一點坐不住,在軟榻上換了幾個姿勢,也沒法子把書看進去。

“娘娘,要不要讓人多去取些冰?”錦瑟看她坐立不安,以為是熱的。自從黃河決口以來,除了太皇太后與太后處,宮中一應用度減半。

“厄,不用。”

“怎麼,坐不住?”

錦瑟叫了聲‘皇上’退下去了。

張語歪在榻上,“哪有,一個人出去,祐樘不在身邊,多沒意思。”

朱祐樘在塌邊坐下,“就會拿話哄我。”

坐起來,“沒哄你,汝身安處,即是我家。”

朱祐樘目光閃了閃,手平貼在張語小腹上,“請江醫正進來。”

江裡就進來請脈,絮絮問了許久又重新開了滋補調養的方子。這半年他奉了旨隔三差五往張語宮中跑,業已成為宮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張語聞了聞,把藥碗放回去。這什麼藥方,還不如不換,比前陣子吃的那些還教人噁心。師傅您老人家不是故意的整我吧?

“藥都快涼了怎麼還不喝?”一邊看摺子那人,起身過來,把碗端給她。

“味兒太難聞了,不喝行不行?”張語苦著臉。

“乖,等有了孕就不用喝了。”

“你喝一口。”

朱祐樘失笑,“我嚐嚐,真那麼難喝?”剛嘗了一下就咬牙擰眉的。

這人求子已經從地下階段轉入公開,張語現在在宮中,都能收到那些官眷進上來的生子秘方。連王太后都給過一張。現在請安,太皇太后都不帶正眼瞧她。

捏著鼻子,咕咚咕咚把藥灌下去,衝了一大杯白水才把那味沖掉。

看朱祐樘有幾分不捨,“現在知道我受的是什麼罪了吧。你可不能爬上別人的床。“

“說到哪去了。”

回春堂裡,幾個常來的病人看眼前坐的不是小魚大夫,而是一名年青的書生。詫異的望向一旁的曲毓。

曲毓笑著說:“小魚大夫出遠門了,不過,我們老闆說,逢十義診還是要做下去的。鄉親們不用擔心。”

好容易忙完,曲毓把飯菜給他端了上來,“吃飯。”眼前女子明麗大方,穿著樸素,眼睛大大的,特別有神。能在名醫林立的京城,以女子之身闖出一片天地,不容易。何況她還不只是給官家小姐,太太看病。

“小魚也這樣說我,她說有男人跟女人說你走出去要能活出來,我用手板心煎魚給你吃。”(親們可以去翻翻董竹君的故事)

傅鸞詞來了興致,“張...小魚她是怎麼到這裡來學醫的?”

曲毓理了一下鬢邊的碎髮,“她呀,是師傅硬塞來的。說是大戶人家的媳婦,她男人身子骨不是太好,就想自己學些醫理。我想著不是耽擱時間麼,既然是大戶人家,病了請大夫就好。她一看就是吃不了苦的,所以一來呀,我就拿了幾種容易混淆的藥草給她認,她果然就認錯了。頭一回我就讓她在那裡認了三個時辰的藥草。她一開始眼睛瞪得這麼大”曲毓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傅鸞詞低頭笑,張皇後怕是沒想到會吃這麼個下馬威吧。

“後來呢?”

“她楞了一會兒,就乖乖的去了。我本來以為十天後她不會來了,沒想到這麼大半年風雨無阻。一直很聽話,進步也快。漸漸的,竟把我的病人也分了一部分去。而且,她治小毛病真的很厲害。沒想到,現在做了我老闆。以後就不能念她了。”

傅鸞詞愕然,你的膽可真夠肥的。他吃好,曲毓麻利的把碗筷收下去,“你休息一下,下午還有得忙呢。”

她看了一上午,確認傅鸞詞沒有問題,也該去忙自己的了。

曲毓一向穿黑灰二色,如果不是髮髻,真的很容易看成是男子。

皇城裡,胖乎乎的小男孩牽著張語的手遛彎。

“皇嫂,腳板心要怎麼放小娃娃進去呀?”

張語黑線,真的是人人都知道她生不出兒子來。她也就是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女子嘛,搞出這麼陣仗。

昨晚上她夢到江裡變成個身穿白大褂的老頭,鼻樑上架著一副老花鏡,笑眯眯的跟她說:“……你還年輕,不要著急,麵包會有的,娃娃也會有的!……我們醫院的大夫都是一流的,經驗豐富,只要一心好好調養身體,肯定讓你在兩年之內,抱上自己的孩子。想要下一代,趕緊找仁愛。仁愛醫院,給您一個完整的家......巴拉巴拉巴拉。”當時她那個興奮啊,終於找到戰友了,原來老江你也是穿來的呀,早說嘛。撲過去抓住他的手猛搖,“您知道的,這事怎麼能怪我一個人呢。巴拉巴拉巴拉”

最後還是被朱祐樘給搖醒的,“你怎麼了?一會哭一會笑的。大半夜,怪瘮人的。”

張語扯過被子,蒙到頭上,我怎麼了?我就是讓你們家求子心切給鬧的,你說沒愛上你這冤家多好,我可以做一個誰都挑不出毛病的皇后,這點敬業精神張語自信還是有的。遇到這種情況還用得著老太太明示暗示,發火冷遇的都忍著不出聲。早趕你去別的女人那裡造人了。兒子啊,你為毛一定要弘治四年才肯蹦出來呢。我要找婦聯......

朱祐樘把被子給她拉下來,這麼大熱的天。

剛才掐著他的胳膊又哭又喊的,他嘆口氣:“睡吧,或許我們註定晚些才能得子呢。”

張語一口氣還沒順過來,做古代女人難,做生不出兒子的古代女人難上加難。

“我犯了七出,你休了我吧。”

這下朱祐樘也來火了:“大半夜,你折騰什麼,不就是不想喝藥麼?行,不喝就不喝吧。”翻過身徑自睡了,耳朵卻一直留意著身後的動靜。半晌沒聽到動靜,既沒哭也沒怎麼的。忍不住又翻過身來,看張語託著腮,愣愣的坐著。

一時也拉不下臉來,半天才聽到張語‘咚’的一聲又睡回去,習慣性的翻過來向著他這邊。

朱祐樘遲疑著把手伸到她背後,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張語知道這是他無言的致歉,“我就發洩一下,下次你別理我就好了。”方才想了半天,要不要借什麼鬼怪之名把朱厚照弘治四年才來的事告訴他,最後還是做罷。這個人過幾年就要開始信什麼修仙丹藥的,還是不要火上澆油了。

“要到七月了。”張語被拍得很舒服,就快睡著了。聽到朱祐樘來這麼一句,就隨口嗯了一聲。

因為賑災,又免了賦稅,國庫吃緊,朱祐樘下旨把七月初三的壽宴免了。見張語已經入睡,他把手放到腦後枕著。北有韃靼擾邊,內有黃河決口,阿語也始終不見有孕,弘治二年可真是不算好過。

到了七月初三晚上,走過落霞亭,黑燈瞎火的。餘嘉見狀,心裡咯噔一下,最近皇帝的日子的確是不大好。太皇太后賜來的美貌宮女,既不能給清寧宮退回去,又不能真的招幸。朝上還那麼多事,鬧得皇帝又清瘦了不少。

“皇上,這邊走。”前幾日,他私下問錦瑟皇后娘娘到底有沒有準備給皇帝過個單獨的生日,就像去年那樣。錦瑟說不知道,沒動靜。眼看到了今天,還是沒動靜,他也替皇帝急呀。

餘嘉一路想著,剛走到寢殿門口就讓守著的錦瑟攔下了。

“皇后有令,餘公公辛苦了,這裡今兒不用你伺候。小初子,你陪餘公公去喝點小酒。”

餘嘉抬頭去看皇帝,沒什麼表情,不過嘴角微不可見的彎了一下,抬腿就往裡走。

朱祐樘進去,卻四處沒找見張語,他褪下外衣,捏捏酸澀的脖子。這是要幹什麼?讓自己去找她麼?

“阿語!”半天不見人,他出聲喚她。

“嗯,來了。”話音剛落,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挽起內室的簾子。

“我在沐浴,你要不要洗洗?”張語邊說邊走出來。

“你…”朱祐樘後頸上的手停下動作。

張語站到他面前,轉了個圈,“好不好看?”

朱祐樘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一會兒才說:“後宮裁剪開支,皇后也不用這麼節省布料。”

張語氣結,伸手打他,這是她自己畫了圖樣,讓貼身宮女做的吊帶裙,特意穿了給他看,這人竟不解風情到以為她在省布料。腰上一緊,被順勢抱入懷中,“還是,皇后在暗示朕什麼?”

張語推開他,“一身汗,別碰我。”

朱祐樘站起來,“你等著,我這就去洗。”快步往浴池走去,邊走邊解釦子。

張語趴在床上玩九連環,裙子做得很短,兩腿修長的腿就露了出來,在燭光下閃著漂亮的光澤。

察覺腿上一涼,卻是朱祐樘猶帶水汽的手。哼,叫你悶騷!

他嘶啞著聲音:“別玩了。”一邊用手分開她的雙腿,欺身覆上。

深色紗帳把帳內帳外分隔成兩個天地,一隻白皙的光裸手臂突然從帳內橫伸而出,手就這樣搭在了床邊。半晌,帳內竟然又伸出一隻手來,修長漂亮,第二只手直直地覆在先前的手背上,直到十指交握,才把那只手又一起帶回來了帳內。

燭焰搖曳兩下,“噼啪”爆開一個大大的燈花,隨後便熄滅了。

“阿語,這一生都不要離開我。”

“如果是你要離開我呢?”

朱祐樘低低的笑:“那除非是......”一隻手捂住他的口,不讓他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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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語察覺隱隱的光亮,他竟還在。一下子興致大好,趴到他耳朵邊:“雞既鳴矣,朝既盈矣。”

朱祐樘笑,閉著眼把她摟回懷裡:“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

“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詩經.齊風.雞鳴》妻子催促丈夫早起朝會。)

“還不起?”這個工作狂會賴床?

“今日放朝一日,再陪我躺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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