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徐顧再回晨曦亭。

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徐顧心生感慨。

三月前，便是在這裡遇到王陽師兄，那時是王陽師兄救他。

現在，則輪到了他救王陽。

一番尋找之下，徐顧很快就找到了正在痛苦呻吟的王陽。

此時的王陽，正面朝地面，四肢抽動，身體打著哆嗦，臉上寫滿了痛苦，身上更是有血煞氣息瀰漫。

“王陽師兄。”徐顧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王陽扶坐起來，然後盤膝而坐，手扶王陽的後背，默然運轉一個特殊法門——血療術。

血療術，屬於逆練血魔傳承中的一個小術，很容易掌握。

手中內力浮現，化作特殊的光華，落在王陽身上各處穴位，幫忙化解血煞。

很快，徐顧大汗淋漓。

而王陽的呼吸，則逐漸迴歸平穩，本扭曲在一起的面容，也舒展看來，不再猙獰。

不過，還是能從他的額頭上，看到道道青筋，以及成片的冷汗。

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是……誰……”王陽艱難的張嘴，氣力不足道，掙扎著想要扭頭，看到自己身後究竟是何人。

“我，徐顧。”徐顧面色一喜，終於脫離生命危險，怕王陽不記得自己，提醒道：“曾給你做過一段時間的午飯。”

“廚……子？！”王陽話語中，驚喜內夾雜著驚訝，很是不可思議。

“先不要說話，順著我的內力，運轉你體內的法力，將我的這股內力，送到全身各處，我幫你化解血煞。”徐顧眉頭微蹙，養氣境為法力境化解血煞，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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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王陽也只事情緊急，連忙照做。

事後。

徐顧臉色發白，有些虛弱。

王陽虛弱的癱倒在地上，雖然依舊面無血色，但神情卻是放鬆了下來，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已無大礙。

“曾經的雜役弟子，如今竟成長到了這等地步？比我當年強。”王陽看著徐顧，很是感慨。

剛剛，他在死亡邊緣徘迴，曾無數次幻想被拯救，卻從未想到，救自己的，竟會是昔日隨手提攜的一名出身魚民的雜役弟子。

徐顧沉默，沒有言語。

此時，他已經知曉，王陽為何會在三個月前，出現在紫霞山後山的晨曦亭，也就是此處，並被自己遇到。

因為，王陽也修練了邪法。

確切的說，是和自己一樣，承接了大因果！

不過，自己承接的是神鬼契約的因果。

而王陽承接的則是血魔傳承的因果。

當時的王陽，就已經要被血煞之力吞噬，淪為血奴，為了緩解症狀，他才待在此處，利用血魔釋放出的威壓，抑制體內血煞之力的暴走。

事實上，無論是神鬼契約，還是血魔傳承，都是條不歸路。

即便，王陽現在的情況，已經得到緩解，但也只是揚湯止沸罷了。

終有一日，還要發作，且愈發劇烈。

換句話說，王陽的時日已經無多。

徐顧看著王陽，神情低落，有些絕望，壓抑的喘不過氣來，彷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王陽似卻毫不在乎這些，早已看透一切，笑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還得到了血老的逆練之法。”

“我也不清楚。”徐顧猶豫一瞬，將在血魔洞窟內發生的一切，如實告知王陽。

王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概能夠想通其中的關節，或許和心性有關。

“這法門，不要輕易修煉，你既然能夠在被打壓的情況下，成為外門弟子，天資應該不錯，不要自斷前程。”

說到這裡，王陽看了眼徐顧，一陣心驚，道：“你居然養氣中期了？這麼快？”

徐顧苦澀，自己哪裡有什麼天賦。

全靠抵押靈魂，才換來的一些悟性，砸下無數資源，勉強撐著自己走到了這等地步。

“這逆練之法，你要不？”

徐顧聽完王陽的忠告，突然正色道：“這法門，我好像能夠傳給他人。”

“沒用，一般人根本無法修行，只會瞬間被血煞氣吞噬。”王陽不在乎道。

他拜血魔為師，若能夠修練，血魔早已將這法門傳授給他。

“血療術呢？”徐顧不甘，繼續問道。

“也無用，血療術化解我身上血煞的同時，也會化去我的部分修為，這部分修為若是提升上去，還會被血煞侵蝕。”

王陽搖頭，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絕望。

他也是來自凡人界的凡人，他也想成仙，長生不死，怎麼會真的看澹生死。

只是無能為力罷了。

徐顧心情愈發低落，好似看到自己被聖靈林，攝走靈魂，化作林鬼的那一幕。

王陽見狀，安慰徐顧道：“也不是真的沒有絲毫希望，有特殊的藥草或是丹藥，可以抑制異化。”

徐顧心神一動，激動道：“可以抑制？”

“對，我這種情況，也屬於異化，只是異化特徵，不如那些異人明顯罷了。”王陽道；“我就曾在禁區中，遇到一株血草，服用之後，數月內血煞沒有任何增長。”

徐顧眼神微亮，升起一絲希望。

注意到徐顧的變化，王陽正色道：“不要修練血魔傳承，無論是正練還是逆練。”

“這是一條不歸路。”

徐顧點頭，平澹道：“知曉。”

王陽卻看出了徐顧話語中的敷衍，沉默片刻後，對徐顧道：“也罷，你救我一命。我當送你一場機緣。”

言落，從懷中取出一個動物胃袋一般的物品，散發著濃郁的陰寒氣息。

徐顧只是看了一眼，竟渾身冰冷，如墜冰窟，內心揣揣不安。

“這是……”徐顧驚疑的看著王陽。

“祟寶。”王陽神色複雜道：“邪祟聚集之地中誕生的祟寶，和法寶相當，不過卻不像法寶那般，需要祭練，只需要滿足祟寶的需求，就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威力。”

“祟寶？”徐顧瞪大眼睛，這東西，他自然聽過，價值和法寶相當！

即便是抱元境修士，在祟寶面前，也不能澹定，無比稀有，殺萬只邪祟，難遇到一件祟寶。

“贈你了。”王陽開口道。

徐顧勐然抬頭看著王陽，自然不會接受。

“你不是渴望力量嗎？這件祟寶，足以保你升入內門，並在內門中平步青雲，最終成為真傳，得一方逍遙。就不要再想血魔傳承的事情，忘掉它。”

王陽神色真誠，看向徐顧，彷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昔日的夢想，自己雖無法完成，但或許可以讓徐顧代勞。

“師兄，莫要開這般玩笑。你當初提攜我，贈與我靈石，送我鹿血，讓我喝鹿湯，救過我數次性命。”徐顧皺起眉頭，不容拒絕道：“今日我救你也是應該。”

王陽搖頭，笑道：“我時日無多，即便擁有這件寶物，也無福消受，倒不如給你。”

“接下來，我都會待在此處，苟延性命。”

“你若是有心，若是在外尋到可以化解血煞之力的藥草，給我送來即可。”

“這寶物你若不收，我便扔了。”

徐顧沉默，眉頭緊蹙，不知該如何辦。

“真不懂事，師兄贈予你，你便收下。不然就太過不禮貌。”

“真若是不喜歡，可以轉手送給我。”

“這寶物，我喜歡的緊。”

一道慵懶嫵媚的聲音傳來。

王陽和徐顧相視一眼，然後抬頭望去。

只見，許雪姣的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