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重要與派不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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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太監終於忍不住,笑彎了腰。不過立即對視了一眼。

王巨與范仲淹才不相同呢,人家是高山頂上的冰雪,一塵不染,王巨整個一塊紅塵裡的抹布,怎麼順手怎麼抹,哪管它是油膩還是汙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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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地說,王巨是范仲淹對方的臣子,不是一路子的人,若論一路子的人,還真有一個人,呂夷簡,這兩人做事風格才真正相似。並且似乎比呂夷簡更難纏,要打,能拎著弓箭騎著馬上戰場第一個放箭,要文,能著書立說,還是二甲前面的進士,要手段有手段,要智慧有智慧,要謀略有謀略。

看看這些桀驁不馴的蕃子,整讓王巨訓成了一個聽話的乖孩子,並且還感恩戴德。況且重要的一條,王巨的年齡,才多點大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手段的什麼,與他們無關了,但這所看到的,似乎在見證著一個能臣的冉冉升起。

國家失去了一個垂危的老臣,卻得到了一個冉冉升起的青年大臣,那一個更重要只要將這些一起說了,再將這個好玩的笑話複述一遍,官家也就開心了。

那還用得著逗留麼

第二天他們立即離開華池,不過還是去了一趟延州,王巨未說出來,似乎很重要似的,不在乎耽擱這三四天的道。

好漂亮的大山,李妃兒高興地說。

才是正月初,子午山冰雪還沒有開始融化,滿山披上了一層厚厚的潔白紗曼。不過山上還有許多常青的喬木。於是子午山就象一個曼妙的少女穿著青花白裙。斜斜地臥在哪裡。

其實北方有許多山區都能看到類似的景色。

但延州水土破壞太嚴重了,渾濁的河水,光禿荒蕪的山陵,所以李妃兒看到華池水,子午山都著了迷。

這才是山,這才是水。

王巨笑了一笑,說道:清明替我祭過祖墳後,你將二妞與三弟再帶到華池縣來。我帶你們來子午山,那時子午山春光明媚,山花燦爛,才是最美的時刻。

好哎。

李妃兒高興地說。

其實還是一個孩子,就是後年成親,李妃兒也小了,不過能勉強將就著吧。

一行人往前走,葛少華忽然問:鳳鄜道與華敷道那一條道路更重要

子深兄,你認為呢

華敷道。

無他,將這條道重新修葺一遍。華池雖然不能與保安軍緊密聯系在一起,但能與延州聯絡了。雖然修葺後仍不是大道,王巨也沒有那資金與人力來修大道,不過修了一修,至少上萬將士不帶糧草與輜重,從延州三四天便能到達華池。也不需要帶糧食與輜重,那不是去敵境,慶州的兵力到達延州,延州會提供後勤,延州的兵力到達慶州,慶州的兵力也會提供後勤。到了兩大戰區必須要聯手之時,缺的不是糧草,而是兵力,也是十萬火急之時。

但兩大戰區便能形成一個整體了。

再看鳳鄜道呢,也有作用,不僅是眼下的私商道,略加修葺後,華池便能與鄜州來往商貿,以後會有著廣泛的商業與民用作用,甚至華池物資緊張時,又多了一條將後方物資運來的道路。

不過西北是幹嘛的,不是商業地區,而是軍事地區。

王巨卻搖了搖頭,說:子深兄,你知道細腰城與葫蘆寨嗎

知道。

你知道當初範文正為什麼要築這兩寨嗎

這個不大清楚。

範文正築這兩寨有兩個用意,慶曆戰爭前,西北的軍事堡砦數量不及現在的五分之一,包括慶州環州延州,環州那時軍事堡砦只有幾個。在原州的上方有滅藏明珠康奴三個大部族,他們利用原州西部空擋與西夏人勾結,本身又是大族,時常作惡。官兵剿了好幾次,可是三族百姓剽野,山大林茂,都沒有成功。這時範文正才提議,在他們上方築細腰城與葫蘆寨。後來範文正不在慶州了,不過朝廷還是採納了他的建議,築起兩砦,兩砦築好,一下子將三族與西夏人來往的道路封死。三族無輒了,朝廷又派人招服,三族先後向朝廷請降,於是原州境內安定。

原來如此。

不僅如此,範文正還有一個用意,細腰城離原州柳原鎮七十裡,離環州定邊寨三十七裡,葫蘆泉與鎮戎軍乾興寨相望。

也就是說這兩砦築起後,環州原州與鎮戎軍三州軍也緊密聯系在一起了,那豈不是比華敷道更重要

不是更重要,是重要了十倍,我打一個比喻,若是延州派兵去鎮戎軍,若是按常理必須從延州南下鄜州,兜一個大圈子到達渭州,再從渭州到達鎮戎軍。但這兩寨築好後,可以從延州直達慶州,從慶州到環州,徑直趕向鎮戎軍,路程整整縮少了一半。但我上次去環州,順便看了一下,兩砦幾乎快要荒廢了。

怎麼會這樣

如果滅藏三部還繼續作惡,它們還有著存在的意義,但三族歸順朝廷了,細腰寨前又陸續修起一些砦堡,三族也無法與西夏直接溝通。餘下的意義還有什麼便是這兩大邊路的聯絡。但朝廷苟和,連西夏來入侵來抄掠都不敢作戰,哪裡還想到兩大戰區聯手滅敵那麼這個聯絡又有何用

派不上用場,再重要也不重要了。

弊病百出啊,不過子安,範文正公還是有功勞的。

有功勞,就說環慶路吧,鐵邊山寨葫蘆泉寨槐安鎮柔遠寨槐安東峪寨槐安西峪寨永和寨泥寨雪泥寨定邊寨鳳川鎮平戎寨石昌鎮安塞寨甜水堡平遠寨木缽鎮白豹城大順城細腰城肅遠城,這麼多砦堡,都有著範文正的影子。有的是他親自建造的。有的是他授意建造的。有的是他派人擴建的,有的是他派人加固的。雖然有的堡砦現在不起作用了,可多數堡砦仍發揮著作用。比如鳳川鎮,正是範文正派人重修,才變成現在這種易守難攻的堅城。正是有了它的存在,我才敢拓寬拓平鳳鄜道,但有鳳川鎮做著最重的關卡,西夏人也不敢覬覦華池。取鳳川,入鄜州,那樣還不如從延州兵臨鄜州呢。

不錯,此言有理。

但我對範文正的評價是有功,卻非是大功。第一這種禦敵方式很笨拙,建一堡砦便得派出一支軍隊駐守,它才能發揮作用。建的堡砦越多,兵力越分散,浪費的財力越多。我朝兵費之冗,實難想像了。幾乎是唐朝一年財政的三倍。這種笨拙的戰術無疑是雪上加霜。其次看建的時候。

建的時候

龐籍公也在延州建了許多堡砦,但那是什麼時候先帝仁慈。千古未有,然而為什麼慶曆戰爭後,京西陝西多處百姓暴亂一是遇到了旱災,二是為了支援慶曆戰爭費用,各地官員拼命地苛斂百姓。百姓活不下去了,這才發生了暴亂。但為什麼先帝不派官員賑災國家沒錢了,不但三司沒錢了,就連內藏庫也沒錢了。這麼多錢哪兒去了,要知道可能是兩三億,三四億錢帛糧草。

是啊,真奇怪。

奇怪吧,就象我這三戰,我不說繳獲的所得,只說支出,武器損耗,士兵撫卹獎勵,那個資助的不算,只算朝廷發下來的撫卹獎勵,不過十萬貫。三川口一戰,劉平帶的兵馬比我手中多了三倍,損失更重,但五十萬貫夠了吧,就打算一百萬貫吧。好水川更慘,三百萬貫。定川砦那慘到了極點。一千萬,兩千萬貫吧。府麟路那邊損失也不小,不過是打勝了的。一千萬貫吧。然而怎麼變成了三億

這個賬嚴重地不對頭。

問題很簡單,因為增兵,增兵就要增加糧食供給,後勤物資,現在華池一斗粟也不過十幾文,中原那邊更賤,不足十文。但因為必須在很短時間運到西北,貪汙,浪費,一斗粟到了西北成本能達到三四百文錢,高者能達到一千多文錢。幾十萬大軍,無數民夫,還有幾萬戰馬,每天要消耗掉多少昂貴的糧草這一消耗就是數年之久。範文正公在那時廣修堡砦,我就不提薪酬,最少得供應百姓伙食,那不是幾文錢的小米,而是幾百文錢的小米。一個堡砦修下來,在慶州賬面上看到的是糧食物資的損耗,但到了三司賬面上,得花費多少

這樣講,葛少華就明白了。

所以宋朝以前,國家也提撥了許多重臣的門客幕僚做官員,他們不但隨著重臣做了多年的事,而且耳聽眼觀,也積累了許多經驗。就象皖江口一戰中的那個王明,這是北宋一個遠被人低估,文武雙全的幹臣,他起步便是做了後晉驍將藥元福的幕僚,從而漸漸進入仕途。

再說葛少華,呆在王巨身邊五六後,若是外放,也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基層官員。

不過宋朝東華門外能唱名者才是好男兒,那就什麼也不要說了。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這時朱清騎馬奔了過來,來到他們身前,下了馬說道:王知縣,一百匹吐蕃馬運到了華池縣。

哦,我們回去看一看。

王巨帶著大家騎馬回去。

他將李妃兒也帶來了,李妃兒不會騎馬,王巨便讓她坐在自己身後抱著自己,西北民風開放,也很正常,不過李妃兒一張臉始終羞紅著。

回到華池縣,天也黑了。

王巨舉著火把觀看,馬不算太好,只能說一般,不過想要唐朝時的青海璁那是不可能了,大非川人都活不下去了,還能養良馬

並且價格也比原先的貴。

好在現在的馬數量缺口不多。

去年出兵之前,王巨首先思考的問題就是西夏會不會報復

最後認為不可能,第一條原因雖然可能導致西夏出現慘重的損失,但能在李諒祚忍受範圍之內,除非自己想佔領疆砟堡,那麼李諒祚那真會要拼命了。

其次就是集兵的速度,宋朝多是步兵,軍隊行動緩慢,西夏多是騎兵,行軍速度快,不過西夏多是役兵制,小規模的用兵速度是會很快,但大規模的用兵速度也快不起來了。別看李元昊一動就是十萬兵馬,在行軍之前,同樣要有一段很長的集兵時間。

可是大規模的集兵,那就是戰爭了,西夏要考慮輕重,這個考慮需要情報,需要斟酌,也需要時間,再加上集兵的時間,深冬到了,冰雪封路,出兵的可能性不大。

小規模的出兵,王巨不懼,於是最後決定亮劍。

今年還會如此,即便入侵,春天的可能性極小。這與集兵時間無關,而是供給。西夏貧困,一半供給指望著抄掠呢。春天能抄掠到多少物資糧草只有到了秋後,各堡砦都準備了大量糧草,就是普通的百姓寨子也有了收穫,也準備了牲畜過冬的牧草,那時候入侵,才能靠以戰養戰減少供給的負擔。

不過也說不準,萬一西夏人發神經,不按常理出牌怎麼辦

因此去年戰後,王巨繼續派出大量斥候打探情報,以求提前有備。今年還是如此,萬一西夏人春天就入侵呢三川口之戰是正月,好水川之戰也是正月

所以這些馬來得越早越好。實際聽到西夏將沒移嘞逋斬首後,王巨心中也隱隱後悔,早知如此,不如當初多留下一些馬。

王巨看後點點頭:朱管事,麻煩你了。

王知縣,如何說這見外話。朱清道。

是麻煩你們了,王巨再次說。這次如果沒有朱家與李家幫助,自己赤手空拳,很多事都會辦不成。而且為了這個馬,朱清親自跑到了渭州與那些陌生的蕃商打交道,多少也擔了一些危險。

仇縣尉與杜主薄迎過來,道:那兩個中使又來了華池鎮,不過只住了一夜,便去了延州。

我知道,王巨道。兩個太監去延州是問程勘的,王巨知道輕泥懷側這件事背後有鬼,卻不想深查下去,若不是害怕自己所說的那些也被洩露出去,王巨甚至提都不想提。

比如三丁刺一,自己只是隨便說了幾句,便給自己帶了許多消積的影響。

於是王巨儘管知道濮儀之爭會帶來極其嚴重的危害,也不說了。

王巨繼續看著馬,馬雖然到了,但還有一個隱患,又說道:陸平,你立即騎馬去荔原堡通知姚將軍,明年讓他親自帶人過來將馬領回荔原堡,並且來見我,我有事與他相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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