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層？你的意思是？”比安卡皺皺好看的眉毛，看向散發著腐臭味道的深坑底部又或是頂部，那吞噬光亮的黑暗仍然在不斷的蔓延。
“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我想我們應該是在從洞窟下來的過程中，集體被扯入了一個空間裡，就像是剛剛被抓進那個顛倒空間一樣。”韋修靜靜感受著從比安卡那裡得到的生命力量在身體裡不斷迴圈：
“我在那個顛倒的空間內看到了很多遇難者，他們已經待在裡面很久了。”
“但是，咱們沿著這個洞窟下降的過程中，卻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有腳印，或是別的什麼其他人活動的痕跡。”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要怎麼離開這片空間呢？”比安卡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韋修的說法：“這個地方這麼大，既然你這個能親和時間的人，都感覺不到我們是什麼時候被扯入這個空間的，我們又怎麼去尋找兩個空間交錯的位置？”
“不是有嗎？”韋修搖搖頭，笑了笑：“有一個東西，肯定穿越過兩個空間。而且，我們都知道。”
“嗯？怎麼可能，要是真有這樣的東西，我們不早就……”比安卡說著，突然童孔慢慢放大：“你是說，齊格扔下來的那個蠟燭？”
“沒錯，齊格當時是站在洞口處，扔下來的那個蠟燭，而那個蠟燭卻出現在了這個空間裡，那就說明，那蠟燭和我們一樣，也不知道是在哪個位置，被吸收進了這個空間裡。”韋修盯著小龍娘：
“但是，與我們沿著蜿蜒錯綜的樓梯下來不同，蠟燭是垂直下降的，他的運動軌跡是一條直線，所以，只要沿著蠟燭下降的軌跡飛，有了你力量的我，就一定能感覺到那條裂縫在哪裡。”
“明白了。”比安卡欣喜地點點頭：“多虧了有你啊，韋修，如果不是你，我們真的要全軍覆沒在這裡了。”
“別這麼說，比安卡女士。”韋修展顏一笑：“只有我一個也沒有用，沒有你給我的力量，我也會受到這個空間的影響，連把持神智都做不到，更別提尋找裂縫了；而且，要是沒有其他教徒在顛倒空間內的努力，我們也不會這麼輕鬆就逃出來。”
“尤其是盧克，要不是他想辦法求救，我也想不到會有兩層空間，他的膽識和機敏，拯救了我們，他是個很棒的戰士。”
“嗯。”小龍娘抱著胳膊，點了點頭：“哪有哪有，盧克還有很多要學的東西。”
聽到韋修誇自己的學生，她很高興。
同時，她現在越看韋修越滿意，機敏聰慧，沉著冷靜，而且還沒有居功自傲的壞毛病，比自己兩個不成器的學生要強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韋修對自己一直很尊敬，不會像那兩個屑學生一樣，天天叫自己笨蛋。
“對了，比安卡女士。”韋修表情變得略微有些奇怪：“那個，您有空的時候，要多關注一下盧克的心理健康。”
“怎麼了？”
“哎，您自己看看吧。”韋修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幾張畫著最露骨澀圖的書頁遞給了小龍娘。
“這……這是什麼？”小龍娘拿著圖片翻了幾下，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額頭上都冒出了熱氣：“你……給我看這個幹嘛？”
“哦，這是盧克兄弟那會兒給我的，說是他的珍藏，用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韋修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遠處的盧克，見他也正看著自己，趕忙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豎起大拇指。
盧克趕忙別過頭去。
“這是盧克給你的？”小龍娘的聲音開始顫抖，語氣中還帶上了殺氣。
“嗯，是啊。”韋修點點頭，有些不解。
韋修納悶了，不應該啊，聽他們的對話，小龍娘的年齡應該很大了才對，怎麼看張澀圖還面紅耳赤的？
盧克也沒犯啥大錯啊，看看澀圖而已啊，誰不看啊，真是的，怎麼搞的要挨天誅一樣。
韋修想了想，還是悄悄順著比安卡顫抖的小手往下看，卻發現原來剛剛自己沒有仔細看，現在終於看清楚了。
自己給的這張澀圖有問題。
那張澀圖上畫的不是別的，正是一隻長著龍角的G級R量的龍娘，正在做著阿黑顏。
相當雄偉，相當柔軟，相當澀氣。
韋修：“……”
盧克兄弟，罪過罪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沒看清楚啊！
不過，盧克兄弟，我正人君子韋修，已經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我在你老師面前，替你美言了。
畢竟，我只是說要為你美言幾句，沒有說過不說你壞話啊。
呵呵。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好好關注我這個不孝學生的心裡健康的。”比安卡朝韋修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對了，小韋修，這些圖片，你看過了嗎？”
“哼，我正人君子韋修，怎麼會幹這樣的齷齪事情，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我就避開了視線。”韋修義憤填膺。
“這樣啊，還好，還好。”小龍娘拍拍自己的胸口，將那些圖片放到了袍子裡面，接著面帶微笑就要轉身離去。
“哎哎哎，比安卡女士，你要幹嘛去？”韋修趕忙拉住她的袍子。
“別攔我！別攔我！我今天就要把這個孝心變質的孽徒宰了，以儆效尤！！！”比安卡笑得越來越危險了。
“別，別！比安卡女士！穩住！冷靜！先幹正事！幹正事！”
…………
…………
幾分鐘後，韋修終於勸住了開了狂暴的龍娘，跟她一起飛翔在了蠟燭下落的那條路線上。
“怎麼樣，韋修，能感覺到錯落的空間嗎？”比安卡雙頰仍然是紅紅的。
“嗯。”韋修點點頭，扇動著背後的龍翼，右眼中的鐘擺來回轉動：“這裡的時間是錯落著的，應該就是在這裡。”
說著，韋修拔出剞劂，對著自己感應到的位置噼出兩刀，果不其然，半空中顯現出了兩個微小到幾乎看不見的裂縫，接著又馬上消失了。
“就是這裡。”韋修皺皺眉頭：“但是，比安卡女士，這一道屏障，感覺要比顛倒世界裡的那一道要厚的多。”
“嗯，這也是正常的。”小龍娘沉吟道：“畢竟，這應該是這次死海漲潮的第一道機關。”
“小絕。”韋修看向手中的長刀，在心中默唸：“能不能斬開一道裂縫？”
“可以的，韋修，雖然這個屏障比剛剛厚了一點，但是如果只開一道裂縫的話，需要你身上目前百分之20的力量就可以了。”
兩成嗎？剛剛已經去了一成了，好虧啊。
幸虧自己身邊還有龍大戶。
韋修想了想，對小龍娘恭敬地說道：“比安卡女士，我身上的力量並不足以破開這道裂縫，而剛剛您給我的力量也全部用完了，這下還是需要您的幫助。”
剞劂：“……不對啊，韋修……”
“閉嘴！”
“哦……”
小龍娘漂浮在半空中，點點頭，不疑有他。
在她的認知中，韋修一個小執事，能夠領悟時間的規則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有足夠的力量是很正常的。
“咳咳，好的，我知道了，你背過身子！”
“哦，好的。”韋修從善如流。
身後傳來了水流的嘩嘩聲，一會兒後，比安卡又遞過來一個玻璃管子：“給你，省著點用。”
“好的。”韋修接過了有些溫熱的液體，拔開瓶塞，放到自己的嘴邊，一飲而盡。
甜甜的味道湧入他的口腔，濃郁的力量在他的身體裡奔湧，但這力量，卻好像始終被一條線攔住，無法徹底改造他的身體。
韋修知道，那是從執事位階跨越成主教位階的那道線，或者說是從詭王成為詭主的那道線。
“你！你！你！你吞下去了?”比安卡驚訝的聲音傳入了韋修的耳朵，他睜開眼睛，看見了小龍娘錯愕的表情。
“啊？不應該吞下去嗎？”韋修納悶。
“誰告訴你生命原液是這麼用的？”小龍娘抱著自己的腦袋，找了一處巖壁，不停地亂撞：“那可是沒有經過稀釋過的，和我一開始給你的那瓶龍涎根本不一樣啊！你就這麼喝下去了？不用秘法，也不用遺物提取，就這樣直接喝下去了？”
“啊！這樣要浪費多少啊！那可是我的精華！”
“暴殄天物！”
“額。”韋修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額，知道了，下次一定。”
這也不能怪韋修，他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誰知道還有這麼多道道。
等等，那之前馬赫給自己的那個小瓶子，是不是也可以這樣提取？
MD，那液體裡面可是蘊藏著時間規則的力量啊！
這波，這波不是血虧嗎！
一邊想著，韋修來到了小龍娘的身邊，也對著巖壁也開始撞了起來。
“MD，暴殄天物啊！”兩人一同開口。
一會兒後，比安卡扶著自己的額頭，羞紅著臉：“罷了罷了，你喝了就喝了吧，對了，你身上沒有不舒服的反應嗎？”
“不舒服？”韋修搖搖頭：“沒有。”
“嗯？真的假的，不可能啊。你只是一個執事，怎麼能夠抵抗的了我如此精純的力量？”比安卡伸出手，放到了韋修的額頭上，釋放出了白色的柔和光芒。
韋修感覺到，柔和的觸感在他的身體裡來回遊走。
幾秒之後，比安卡把手收了回來，皺了皺眉頭：“好奇怪。”
“怎麼了？”韋修納悶。
“這麼說吧，小韋修。”比安卡都著好看的嘴唇，冷色的眼睛撲閃撲閃，全是疑惑：“按理來說，執事位階的教徒，身體就像是有一個瓶子一樣，能夠裝滿一瓶水，如果水裝多了，超過了瓶子的容量，就會溢位來，對你的身體造成損傷。”
“而我剛剛給你的力量，卻絕對不單單只是一瓶水，按理來說，只有主教位階以上的人，才能夠比較吃力的容納一部分，理論上來講，應該早就已經超過了你的承受上限了才對。”
“額，也就是說，我身體裡的水瓶，變成了一個水壺？”韋修眨眨眼。
“嗯，你可以這麼理解。”比安卡點點頭：“好了，別管這些了，快點開啟裂縫吧。”
“好的。”韋修轉過身，舉起了長刀。
而比安卡卻在他的背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個傢伙身體裡的容量，可不是什麼水壺啊。
他身體的容量，說不定能夠容下一片汪洋。
還有，他到底是什麼系的教徒，力量，能量還是感知？怎麼感覺什麼都會一點？
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
“比安卡女士，我要動手了。”韋修說著，便引導著剛剛得到的力量聚集在剞劂之中：“熵滅。”
黑色的刀光瞬間噼出，準確地命中了那時間交錯之地。
瞬間，一道裂縫出現在了半空之中，但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比安卡！”
“交給我吧，小韋修！”比安卡冷色的眼睛中冒出藍色的火焰，那火焰中卻沒有駭人的殺氣，反而擁有著新生的味道。
金色的頭髮和身上的袍子無風自起，不知從何而來的龍吟聲響徹這片黑暗，蘊含著溫潤氣息的強光自她身上閃爍。
這濃稠的黑暗在強光面前無所遁形，只能迎接著被吞噬的命運。
一道張開翅膀的巨龍的虛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緊接著，比安卡輕聲說道：“時間交錯之地，應為我開啟。”
轟鳴聲從她背後的虛影嘴中響起，那龍影騰飛而起，衝向了韋修製造的那一道裂縫之中。
強光閃耀整個洞窟。
一切的聲音都停止了。
一切的黑暗也都消失殆盡。
但龍娘的招數好像並沒有停止的意思。
“哎呀，小韋修，我好像力氣又用大了！”
“TMD，怎麼又來！還有，你為什麼說又？”
…………
…………
迷迷湖湖中，韋修好像感覺自己被一道人影，公主抱抱在懷裡。
那懷抱，軟軟的，溫溫的。
“大小姐……”
“還是個痴情人兒啊。”像是煙嗓發出來的聲音在韋修耳邊響起，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哈蘭那張嫵媚而又端莊的半張臉。
至於為什麼是半張，主要是因為山峰實在是太高了，將嘴巴那一半擋住了。
哈蘭慢慢低下頭，扯下自己的面罩，韋修這才看到她那挺翹的豆沙色嘴唇，以及下巴上的那顆美人痣。
不同於大小姐的端莊大方，二小姐的活力陽光，澀犬修女的聖潔純淨……哈蘭給韋修的感覺就是溫柔，一種像是媽媽一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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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韋修並沒有媽媽。
“額。”韋修這才發現，原來公主抱抱著自己的人，是哈蘭，而非南宮晴。
而二小姐則在一旁悶悶不樂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噓！”哈蘭將嘴巴慢慢靠近韋修的耳朵，輕輕吹出一口氣：“別說你醒了，姐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和你溫存的機會的。”
韋修：“……”
這媽媽說話怎麼一股子燒杯味兒……
他趕忙裝作假寐的樣子。
“喂，韋修哥哥，出去之後，要不要去姐姐那裡坐一會兒啊？”哈蘭繼續說道：“我那邊有很多好玩的，好康的東西。”
韋修：“……”
“怎麼了，韋修哥哥？”哈蘭繼續吹著氣：“不要害羞，我不會告訴你小姨子的。”
“額，那有沒有七彩獨角獸？”韋修細聲細語。
“呵呵，有好多根哦。”哈蘭重新拉上了口罩，溫柔地眨眨眼：“你想讓我放在哪裡，都可以哦。”
韋修眨眨眼：“好玩的有了，好看的是啥？”
“呵呵。好看的，自然是玩好玩的東西的我啊，你說對嗎，韋修哥哥。”
“……6。”
“好了，別鬧了，放我下來吧。”韋修搖搖頭：“先忙完正事。”
“好的，韋修哥哥。”哈蘭眯著眼睛，甜甜一笑，將韋修放在了地上：“若是無事，就來我家聽曲兒哦，我是煙嗓。”
南宮晴趕忙跑了過來，瞪了一眼哈蘭，才關心地朝韋修說道：“韋修……姐夫，你怎麼樣了，這個女人非說你精神受了損傷，要幫你治療，我才同意讓她抱你。”
“沒事啦。”韋修伸手揉了揉南宮晴的腦袋：“放心吧。”
“醒了啊，小韋修。”比安卡在半空中漂浮了過來，咳嗽兩聲：“這一次我們真的出來了。”
韋修點點頭，看了看上方，視線終於透過深坑，又一次看到了冷藍色又帶了些蒼白的天空。
天空中，那倒懸著的都市，保持著哥特式的建築風格，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那我們現在是去？”韋修低下頭。
“當然是去領取我們的收穫了。”比安卡燦爛一笑，手指輕輕指了指深坑的底部。
那裡，一個黃銅色的大門正閃爍著讓人炫目的光芒。
“核心就在那裡面，小韋修，取走這個，我們這一次的遠征就徹底結束了。”小龍娘長舒一口氣：“多虧了你，這一次死海漲潮，竟然成了減員最少的一次。”
韋修衝著小龍娘笑了笑，視線卻一直盯著那黃銅色的大門。
因為，他的右手和左眼，正在不停地發出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