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先給個稱呼吧，不然交流起來太費勁了。”韋修攤攤手。
“嗯，主宰權柄的擁有者啊，你可以稱呼我為福音傳頌者。”萬千疊音響起。
“福音傳頌者？”韋修挑挑眉：“你和《死海福音》什麼關係？”
“那不是你該問的問題，我們先來談談交易吧。”福音傳頌者平穩的疊音傳到韋修腦海裡。
“交易？”韋修咧開嘴巴，看著周遭的灰色世界，調笑道：“喂喂喂，你剛剛不還在說我太過弱小嗎？現在倒好，怎麼還想和我做起交易來了？”
“難不成你是在虛張聲勢嗎？”
韋修話音未落，他就感受到一股巨力直接撞擊到了他的身體，將他掀飛到了半空當中。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牢牢地攥住，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力量飛速流逝，背後的骨翼慢慢凋零，又變成了軟趴趴的馬赫因子模樣，耷拉在了他的肩膀上，慢慢鑽回了他的體內。
韋修甚至連對方怎麼出手都沒有看清，就已然失去了戰鬥能力。
“伶牙俐齒，如何，這樣證明我的力量，夠了嗎？”那萬千疊音又一次開口：“還是說，你想就這樣死在這裡？”
“呵呵，還真是強大呢。”韋修露出苦笑，同時左眼中紫色的光閃爍，童孔浮現出王冠的模樣：“以我主宰者韋修的名義下令，你失去掌控我身體的能力！”
征服者發動！
身體的禁錮感瞬間消失，韋修在半空中調整身形，沉穩地落在地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
“看樣子，你也不過如此嘛。”韋修嘴上譏諷著，但身體卻很老實，一直緊繃著，提防著下一次襲來的攻擊。
經過剛剛的測試，韋修獲得了兩個資訊。
第一，他的這項名為征服者的能力，並不需要知道對方的能力究竟叫什麼名字，只需要描述出敵人大概的能力，就能夠封禁那項能力。
第二，這個萬千疊音的主人並非擁有強於自己的權柄。
“呵呵，有意思。”那聲音再一次傳來：“主宰權柄的擁有者，你很有意思。”
那聲音在這片灰濛濛的空間中蕩起了迴音，韋修感覺到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他的汗毛豎起，冷氣在順著他的毛孔沁入他的五臟六腑。
原本就存在的被窺探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霧氣之中，慢慢張開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著韋修。
“沙沙，沙沙。”腳底下傳來了摩擦的聲音，韋修抬起腳，又是一雙眼睛在灰色的地面上出現了。
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幾息之間，整個灰色的空間裡，無論是穹頂還是地面上，已然全部都是眼睛。
這些已經數不清數量的眼睛緊緊挨著彼此，將韋修牢牢地包圍在了正中央。
還沒等韋修進一步反應，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嘔吐感，下意識地捂住嘴巴。
咽喉開始膨脹，隨後一個異物衝破了他的口腔，落在了他的手上。
韋修定睛一看，一顆被口水纏繞著的眼球正在他的手上滾動著，凝視著他。
緊接著左手的手心開始發癢，他趕忙將視線轉移過去。
下一瞬，一顆泛著血絲的眼球，從他的左手掌心凸了出來，隨後就是鑽心的疼痛。
“嗯！
！”韋修悶哼一聲，又是一隻眼睛從他的手臂裡鑽了出來，接著是大臂，小腿……
就連身體的內部都傳來了酥癢的感覺。
那種感覺韋修無比熟悉，那是傷口上的血肉生長的感覺。
那些眼球正在他的身體裡，不斷地生長。
猩紅色從他的五臟六腑中湧到了口腔的外面，滴落到腳邊，與那些凝視著他的眼球交織在了一起。
疊音聲音又一次響起：“韋修，你很喜歡用你眼睛的能力是嗎？那我送給你的這些眼睛，你喜歡嗎？”
“呵呵。喜歡，我可真是太喜歡了。”韋修捂著肚子，半跪在地面上，努力控制著體內的馬赫因子，啃噬著體內的眼球。
“主宰權柄的擁有者啊，跪下吧，向我求饒，說不定我會網開一面，再次給與你一個和我做交易的機會。”
“我說老哥，至於嘛。”韋修咳嗽一聲，噴出一口血液：“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又不是不小心稅了你媽，你至於這個樣子對我？”
那些疊音勐地一愣，緊接著語調不再是那樣的平靜，透露出了陰冷：“呵呵，韋修，既然你這麼渴望。”
“那我就送給你一場盛大的演出吧，待會兒，你會感覺到無數的眼睛從你的身體裡鑽出來，他們會鑽到你的耳朵，你的嘴巴，你的鼻子……你身體裡的每一處角落。”
“最後，他們會將你身體裡所有的所有都吞噬，綻放成一束眼球構成的花束。”
“呵呵呵，期待吧，這麼美麗的演出，你就是其中的主演。希望你的慘嚎聲，能夠配得上這演出。”
“好傢伙，老哥，你口味夠重的啊，真是無孔不入啊。”韋修微微一笑，嘴角的血色讓他的面容充斥著邪氣：“但你說的這種表演我不是很在行，我更喜歡演動作片。”
“比如在你和你爹面前稅你媽，相信我，我的技術一定讓你大為震撼。”
“呵呵。”疊音只是輕笑兩下。
“臥槽。”韋修捂著肚皮倒在了地上，他的七竅都開始流血。
他能感覺到，那些眼球正在他的血管和腸道裡面不停地穿梭，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將他的肚皮衝破。
“啊啊啊啊啊啊！
！”劇痛使得他不停地吶喊，但饒是如此，他的眼神裡仍然是那副譏諷的模樣，和那些遍佈在空間之中的眼球對視。
“求饒，我會放過你。”
“呵呵。我把你媽送給我，我考慮考慮。”
就這樣過了許久，那疼痛感終於慢慢弱了下來。
韋修喘著粗氣，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鮮血，放肆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哎呀，這位偉大的死海福音傳頌者，你怎麼沒有把我殺掉呢，呵呵呵呵。”
“哎呀哎呀，看樣子就像我猜的那樣，你有必須要我做的事情吧。”
韋修一邊笑著，一邊拍著手鼓著掌：“無論你多強大，你都沒辦法離開這個空間的吧，哈哈哈。”
“你是不可能讓我死的對吧，呵呵，因為在外面的世界裡，我已經是剞劂的主人，換句話說，我已經是因果錨點的一部分了，除了我，誰也發揮不出她的力量。”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但這位偉大的福音傳頌者，你也不想讓剞劂沒有主人吧，你也不想讓自己的努力白費吧。”
“現在迫切需要做交易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呵呵。”
疊音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語氣冷若冰霜，像是在抑制自己的憤怒：“剞劂的主人，竟然是你這樣的傢伙，竟然長著你這麼臭的嘴巴……”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下三濫的混蛋！”
“哎呀，我怎麼了。”韋修的笑容越來越放肆：“略略略，你殺我呀，有本事你殺我呀？”
“殺不了吧，很難的啦。”
“我就喜歡欣賞你這副想幹掉我，又沒辦法的無能狂怒的樣子。”
“我想，現在我就算把你閹了，再喂你嘴裡，你也沒有辦法抵抗的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萬千眼球都看向了韋修，那些眼睛裡面已經寫滿了憤怒：“你還想不想救你的女人？”
“怎麼，塞嘴裡不滿意？那要不賽你屁股裡？讓你鈤本人？”韋修仍然不依不撓。
“呼，呼……”福音傳頌者開始不斷地喘息，那些眼球開始閃爍起光芒。
韋修又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些眼球開始亂動了，他有時候真搞不明白，先是馬赫，又是這貨，這些傢伙怎麼一個個的，都奇奇怪怪的，總喜歡往自己身體裡面塞東西。
這都什麼癖好啊這是……
“行了，行了，不跟你吵了。”韋修咳嗽一聲，席地坐了下來，正好壓在一個眼球上面：“你說吧，要我做什麼？你先說，我考慮考慮要收多少報酬。”
“呼……好，我需要你幫我做兩件事，第一件是……”福音傳頌者的聲音停了下來：“不對吧，要做交易的人，不應該是你嗎？”
“也是。”韋修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雙手向後一撐，又壓爛了一顆眼球：“那就看看咱們兩個誰更急吧？”
“說不定，待會兒剞劂就要被滅世歌頌者給奪走了哦。”
其實韋修現在急得要命，身體也疼的要命，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出一絲的急迫。
面對實力強於自己的對手，絕不能露出破綻。
韋修和福音傳頌者，雙方都知道對方的訴求，相當於是在明牌博弈，所以此時比拼的就是耐心了。
所以韋修才會口臭攻擊，刺激他的神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福音傳頌者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呵呵，韋修，你真有意思，我差點就上你的當了。”
韋修眼神微眯，拳頭一緊，他知道福音傳頌者已經冷靜下來了。
沒想到竟然能扛住自己的親媽問候，不愧是藏在死海福音裡面的人，恐怖如斯。
“好了，我想我們不用再做什麼試探了。”福音傳頌者的聲音平靜了下來：“我可以幫助你拯救那個女人，幫你留下她的一絲殘魂。”
“但同時，你需要幫助我做兩件事。當然，咱們兩個的目的其實是相通的，這兩件事對你來說也不過是順手而為。”
“第一件事，我需要你殺死滅世歌頌者，把他的靈魂帶給我。”
“第二件事，當你去那個萬物沉睡的世界的時候，幫我確認一件事情，就這麼簡單。”
沒等韋修回答，福音傳頌者又一次開口：“另外，我會引導一部分規則之力到你的身上，幫助你拿到那個能力——【無法被勘破的謊言】。”
“這就是我的報酬了，韋修，規則類的能力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少見的，我想你也感受到了那種力量的強大，這是我的誠意。”
韋修點點頭，沉吟一聲：“就這樣吧。”
“呵呵。”福音傳頌者笑了笑：“當然，留下她的殘魂也是需要一定的代價的。”
韋修眼神一凝，嘴巴一瞥：“怎麼，這代價還需要我來付是嗎？”
世界裡的萬千眼球凝視著韋修，福音傳頌者的聲音中帶著些苦澀：“呵呵，剞劂的完成需要命運雙子完整的靈魂，原本你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救她。”
“但現在，你成為主宰權柄的擁有者，還成了她的主人，你們的靈魂連結到了一起，所以你才獲得了拯救她的機會。”
“但所有的力量，儀式，規則都是一樣的，都需要付出代價，拯救她也不例外。帶走那一絲靈魂的代價，是需要你付出相同的靈魂。”
“換句話說，你的靈魂會缺失一小部分，替代她補充到剞劂裡面，完成剞劂。
“拯救她的代價，只有你這個主人能夠支付。”
“額，就這樣啊。”韋修撲哧一笑：“那樣的話，沒關係，我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不用考慮了？”那些眼球一直盯著韋修，不知為何，韋修感覺福音傳頌者希望他多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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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他搖搖頭，不假思索：“她是我的愛人。”
“呵呵。當你醒過來，一切儀式就會完成了。”福音傳頌者的聲音裡多了些許的苦澀。
“嗯？”
狂風迭起，韋修身後的高聳巨門突然開啟，一股子吸力從他背後襲來。
他所能感受到的除了黑暗，就是水流的聲音。
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半響之後，灰色的霧氣中響起一聲嘆息：
“哎，我真羨慕你啊，韋修。”
…………
…………
“呼~”韋修晃過神來，睜開眼睛，勐地坐起，發現汪博士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額，我去了多久。”韋修摸了摸自己的臉，白色的繃帶纏繞著他的身體，與床單連成一片。
“沒有多久。”汪博士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滿是苦澀：“韋修，儀式已經完成了，辛苦你了。”
韋修童孔微微收縮，與汪博士眼鏡後面的眸子對視在一起：“完成了？”
“是啊，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等待了，我會去那個世界等你，等你來取走剞劂。”汪博士仰著頭，身子慢慢顫抖：“你做的已經夠好了，小秋她不會怪你的。”
韋修看著他那悲傷的樣子，慢慢開口：“額，老汪……”
也就在此時，韋修的耳邊響起了修女的聲音：“修哥，我爹這是怎麼了這是，我不是還沒死嘛？”
韋修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修女如果喊汪博士父親的話。
自己應該叫他什麼？
叫老汪不太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