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韋修點點頭,沉吟一聲:“我會把你送往南宮玥曾經經歷過的那個獲取技能的試煉世界當中。”
“好的。”汪博士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枚懷錶,對著工作臺忙碌起來。
韋修看著他皺皺眉,欲言又止。
“韋修,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但是現在,我們需要長話短說。”汪博士一邊忙碌著,一邊繼續開口:“我們將詭異和萬物原本所在的世界稱之為本源世界。”
“現在,本源世界被劃分成了幾千個不同的世界,這些世界有的強大有的弱小,有的是古武世界,有的是科技世界,有的是仙俠世界,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便是他們都需要服從因果的規則。這是所有從本源世界中分化出的世界所具備的最最基本的規則。”
汪博士在工作臺上又按了幾下,光屏上顯現出了一幅幅連續滾動播放的畫面:“因與果相合相生,因是果,果也是因,只有因果都在的時候,世界的執行邏輯才能夠形成閉環,否則世界就會坍塌,就會使用法則的力量修正發生的一切。”
“這樣的世界規則,就算是詭異們也必須遵守。”
“因果交匯的地方會形成一個點,或者說錨點。”
“舉個例子來講,一個人在很小的時候撿到了一本和時空法則有關的書籍,他按照這本書籍進行學習,最終在他成年了之後參透了法則,成為了時空旅人,穿梭了時空。”
“他在之後穿梭回了自己小的時候,將這本書放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必經的道路上,讓幼時的自己撿起。”
“因和果合一,時空自然也就完成了閉環。”
“那麼韋修,若是將那本書從歷史中抹去,或是讓別人撿走了那本書,那這個人是不是就沒有辦法成為時空旅人了?”
韋修皺皺眉頭,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沒錯,沒撿起這本書的男孩就會過上普通的人生,像芸芸眾生一樣,生老病死。那個時空旅人的存在也就會直接從那個世界上抹除。”汪博士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而在這段因果中,撿起那本書的那一刻,既是他成為時空旅客的因,又是他成為時空旅客的果。”
“正因為有了這一刻,他的人生,世界的歷史都發生了改變。”
韋修眉頭蹙的更緊了,他感覺某個念頭從自己的腦海裡一閃而逝。
他喃喃自語:“因果的錨點。”
“沒錯,因果的錨點。”汪博士繼續說道:“若是沒有碰到那個錨點,那麼無論迴圈多少次,一切事物執行的軌跡都不會發生變化。只會在這條既定的世界線上不停地迴圈。”
“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例子,真實的世界和例子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就比如,因果的錨點其實是有很多個的。”
“那麼韋修,你現在回想一下自己經歷過的這無數次的迴圈,仔細的想一想自己經歷的一切,按照你現在所知道的情報,你之前那些迴圈真的有可能改變的了世界毀滅的結局嗎?”
“你只是不停地經歷,換句話說,你只是在無意義的迴圈罷了。你從來都沒有觸碰到那個因果的錨點。
“是,沒錯,你每一次都能夠挽救不同的人,你每一次都變得更強,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只要你沒有找到改變一切的錨點,你就不可能逆轉世界毀滅的宿命。”
韋修聽著汪博士的話語,不停地吞嚥著自己的口水,面色恍忽。
像是有一道閃電從他的腦海中噼過,他終於抓住了那個念頭。
韋修凝視著培養皿中的剞絕,低聲開口:“我明白了。”
“我拿到了剞絕,所以才在陽城市對抗那個巨柱的時候,進入到了巨人的那個空間裡。”
“因為見到了那個巨人,所以我才能夠獲得創世紀,因為獲得了創世紀,我才能夠在見到你之後得知滅世錄的真相,才會願意信任你,將你送往南宮玥要經歷的那個試煉世界當中。”
“也就因此,我才能夠在拯救南宮玥的過程中,得到剞絕。”
“而這一切最開始的錨點,是南宮玥。”韋修揉著自己的頭髮,不斷地思索起這一次輪迴的經歷:“如果沒有遇到南宮玥,如果沒有成為她的主人,我就不可能進入那個世界中。”
“我也就不可能拿到剞絕,就不會有後面發生的一切事情。時空自然不會形成閉環……”
“我的這次輪迴就會像那個沒撿到書的小男孩一樣,再一次進入到滅世錄定好的路線當中,沿著那條路,直到自己死亡又或是世界再一次毀滅。”
“契約南宮玥就是改變世界毀滅程序的第一個因果錨點。”
“沒錯。”汪博士點了點頭,繼續開口:“但有一點有問題,遇見南宮月不一定是第一個錨點,因果的邏輯並非遵循時空的先後順序。額,扯遠了,我只想說,這樣的錨點,還有很多個。”
“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也是一個錨點。”汪博士擦了擦自己的眼鏡:“若是你沒有選擇相信我,又或者沒有把我送到另外的世界裡。”
“那麼你就不會得到剞絕,就見不到巨人,時空的閉環就會被打破。”
“那樣的話,會怎麼樣?”韋修咽了咽口水,神色緊張了起來。
“我不知道,但按照常理的推測,恐怕這一切會被刪除吧。”汪博士攤攤手,搖搖頭:“然後你會再次回到那個刪除了一切因果錨點的既定路線上,遺忘掉一切。”
“滅世錄知道我可以反覆重來嗎?”韋修皺皺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不知道,但她跟著你進入這個世界之後,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我和剞絕的存在。”汪博士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是我用規則類遺物構造出的隔絕世界,一般情況下,詭主也只能待短短一段時間。
“呵呵,若是滅世歌頌者願意付出一些代價,暴力破開這個世界的限制,或許我們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投子認負。
“在這種不對等的戰爭之中,很多時候,我們只能賭。
“好在這一次,我們賭贏了。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她已經習慣了使用滅世錄玩弄人心,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用這種手段干預這個世界,蠱惑你來殺死我毀滅剞絕,這才給了我們機會。”
“原來如此。”韋修點點頭,長舒一口氣:“這還真是險之又險呀。不過還好,你們的計策成功了。”
“不。”汪博士皺了皺眉,啞然一笑:“這可不是我們的計策,韋修。”
“這是你的計策。”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聲音中滿是敬佩:“這中間的每一步都是你的謀劃。”
“我和巨人,只是其中的執行者罷了。”
“我的謀劃。”韋修重複著汪博士的話語,面露恍忽。
“當然,為了達成這個計劃,你封印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汪博士又笑了笑:“之後,你也必須去取回自己塵封的記憶。當然,這不是你現在要做的事情。”
“好了,解釋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你自己看吧,這片《死海福音》殘頁上還記載著什麼。”汪博士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個像是貝殼一樣的東西,遞給了韋修。
韋修接了過來,貝殼上紋刻著一個V字形圖桉。
圖桉的下方,用奇譎詭異的文字紋刻著福音,韋修只是看到,腦袋裡就已經浮現出了光怪陸離的幻象。
那些文字不存在於人類的任何一個文明之中,但韋修卻能夠輕鬆地懂得其中的意思。
他慢慢瀏覽著福音,臉上的表情來回變化,半晌後才搖搖頭,攥緊了拳頭,喃喃自語:“命運雙子……”
殘頁上明確地記載了,如何煉製那把可以對抗詭主的規則類武裝——剞絕。
但其中提到的代價卻是那樣的殘酷。
“我早該想到的。”韋修苦笑一聲,對上汪博士的眼神:“在這樣瘋了的世界裡,想要獲得力量,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是她嗎?”
“是啊,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呢。”汪博士閉上了眼睛,轉過身去,身子開始輕微顫抖:“我努力過了,但……我沒有辦法。”
“她不可或缺。”
他身後的光屏上,也慢慢浮現出了晦澀難懂的實驗報告。
“實驗體ATT-012最終兵器,剞絕。”
“實驗體ATT-012是一把人造詭異,她的誕生是由於……產生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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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修無言,靜靜看著那熟悉的報告和中年人岣嶁的背影。
這個從見面起就一直鎮定自若的中年人,此時正在無聲地啜泣。
幾息之後,汪博士捏了一下鼻子,快速開口:“去吧,去告別吧。”
“好。”韋修嘆了口氣,低下頭,轉過身子,朝著龔一秋所在的房間走去。
腳步聲慢慢遠離,汪博士扶著工作臺,慢慢地跪了下來:“我就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才不願意做她們的父親。”
“可為何,我還是會痛苦……”
…………
…………
韋修站在龔一秋的房間門口,遲遲沒有抬起手。
明明已經走到了門口,明明只要敲開門,將裡面的修女打暈,再帶走,這一切就結束了。
是的,那片殘片上記載的,製作剞絕的方法非常簡單,在汪博士的努力下,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了——獻上一對兒合而為一的命運雙子,剩下的,交給時間。
韋修想起來了自己曾經看到過得實驗報告,果然,當時被黑塊遮住的資訊就是命運雙子的名字。
是龔一秋和龔一韻的名字。
命運雙子是書寫在《死海福音》中的孿生姐妹,只降生在萬物所在的世界裡。
她們一個生來具備權柄,一個生來身體裡便寄宿著詭異,當她們合而為一的時刻,便能夠聆聽《死海福音》的召喚,成為傳播福音的使徒。
聯想起在列農福利院聽到的故事,和汪博士剛剛的態度,韋修已經明白了為什麼修女會突然變得如此的強大,又為什麼會擁有權柄。
因為她就是那個合而為一了的命運雙子,是汪博士找到的第三樣東西,也就是那個代價。
覺醒了的修女便是剞絕誕生的代價。
她也是這個世界裡因果錨點的一部分。
犧牲她,鑄成剞絕,讓因果成為閉環,獲得打贏這場戰爭的可能性,這或許就是韋修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韋修長嘆一聲,愣愣地盯著房間的大門,慢慢舉起了手。
“修哥。”大門突然慢慢開啟了。
下一瞬,韋修的眼睛中重新煥發了色彩,他直勾勾地看向門內的少女,嘴巴微張,愣在了那裡。
門內的龔一秋身上穿著素白的紗裙,雙手背在自己的身後,探出腦袋,狀若凝脂的皮膚在冷白色的光芒下與白紗搭在一起,顯得聖潔無比。
“忙完了嗎?”她眯著眼睛,嘴角上翹,笑的很開心,但眼眶卻紅紅的。
“嗯。”韋修咽了咽口水,放棄了把她直接打暈帶走的想法。
至少,好好告個別吧。
“小秋,那個……”
“哎呀,修哥,我其實還蠻喜歡你叫我澀犬修女的。”龔一秋笑了笑,伸出手抓住韋修的手掌,扭著腰拽著他就往屋裡走:“既然忙完了,就來幫我扎一下頭髮,好不好嘛~”
“好。”韋修聽著她軟糯的聲音,無所適從,被她拽入了房間。
“嘿嘿。”修女坐在椅子上,看著梳妝鏡裡的自己,又看了看面無表情地韋修,骨氣腮幫子皺起眉毛:“怎麼了嘛!修哥!”
“扎個頭髮還愁眉哭臉的!難不成你是那種吃完就跑的渣男嘛!”
“額。”韋修露出苦笑:“怎麼可能,你可以質疑我的一切,但不能質疑我的人格,我韋修人稱亞特蘭第一專情!”
“哼!真的嘛!”修女狐疑地瞅了瞅鏡子裡反射著的韋修,抱著胳膊,哼哼唧唧。
“好了,好了。”韋修拿起皮筋,撥起龔一秋的頭髮:“算你厲害,說吧,想扎什麼樣子的髮型?”
“嗯。”龔一秋沉吟了兩聲,臉頰微紅:“就扎修哥喜歡的髮型吧,不過要正式一點。”
“我喜歡的嘛。”韋修笑了笑,輕柔地將修女的長髮紮成一束,慢慢盤起,在偏下的位置上盤成一個蓬鬆的丸子頭。
他的動作很輕,很靜,就好像面前的修女是一件易碎的藝術品一樣,需要他付出千百倍的專注力去把玩,去欣賞。
修女看著鏡子裡的像是公主一樣的自己,和韋修專注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來。
“怎麼了。”韋修聽著她的笑聲,無奈地白白眼。
“沒,沒什麼。”修女笑著笑著,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我只是可以肯定,修哥,你肯定不像你說的那樣專情,嘿嘿。”
說著,龔一秋偏偏頭,看了看鏡子裡自己的頭髮:“你扎頭髮的手法未免太過熟練了。”
韋修輕笑一聲,自己當然專情,只不過是對所有美少女專情,選擇性對熟女專情。
他搖搖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傑作,才看向鏡子裡修女那張完美無暇的臉,輕聲笑道:“我說,黑長直不是挺好的嘛,為什麼突然想扎頭髮?”
“嗯~”龔一秋聽到這話,嘴角上翹,眼睛眯成一條縫,伸了個懶腰:“其實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呢。”
“想和修哥一起逛街,和修哥一起過生日,和修哥一起去做摩天輪,和修哥一起去做……”
韋修聽著修女的話語,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我想和修哥一直在一起呢!”修女笑著,一滴晶瑩從她的眼角沿著面頰滴落到了地上,但她的面容卻始終保持著笑意:“但我知道,來不及了啊。”
“所以,我只好選擇一個用時間最短的,嘿嘿。”修女的聲音有了起伏,像是在忍耐什麼一樣:“本來想選KISS的,但是,但是,我真的想多和你待一會兒啊,修哥。”
“所以,原諒我這次的自私,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