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修看著手上的安卡十字，思緒回到了見到那個巨人的那一天。

自己起初是對他充滿懷疑的，但是他在見面的時刻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不止如此，還能夠知道自己無限輪迴的秘密。

因此自己信任了他。

但是，僅僅憑藉這兩點就真的可以信任他嗎？

或者說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秘密的人，就一定是自己的朋友嗎？就沒有可能是利用自己的敵人嗎？

韋修一邊想著，一邊站起身來，煩躁地呼出一口氣，愣愣地看向窗外。

血族已經死亡，血色的舞會已經落幕，但天空之上高懸著的那輪銀月卻絲毫沒有落下的意味。

房間內那破損的窗戶旁邊，老式的擺鐘不停搖晃，撞擊著發出噠噠的聲音，指標也恰好在這一刻指向了7點。

“冬鼕鼕”的鐘聲將韋修拉回現實。

他接上一杯清水，一飲而盡，緊接著向試煉空間問道：“你到底是什麼？回答我！”

一分鐘。

兩分鍾。

五分鐘。

銀月的光輝灑入青霄路119號，映照在韋修的半邊臉上，將他的影子拉長。呼嘯而過的疾風，將那塊綁住窗子的碎布吹得沙沙作響。

然而，腦海裡的詭異試煉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呼~”韋修閉上眼睛，再勐地睜開，馬赫因子從身後直接衝出，化作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他的咽喉。

“唰！”利刃劃破他的血管，嫣紅色向著牆壁噴濺而出。

韋修面不改色，直直的站在那裡，靜靜等待著那駭人的傷口慢慢癒合。

幾秒鐘後，他繼續開口說道：“我知道你能聽得到，詭異試煉。”

“你不想我死，對吧。”月色下，白髮的少年嘴角上翹，露出一個冷冽的笑容：“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便死在這裡。”

“相信我，我是認真的。”韋修話音落下，根本不給試煉空間一點反應的時間，那馬赫因子便化作長槍，對著他的額頭就刺了過去。

下一秒，就要穿過他的眼眶，釘穿他的腦髓。

【你可真是個瘋子。】

詭異試煉那不男不女的聲音傳了過來。

馬赫因子也同時在距離韋修只差一毫米的位置停了下來，迅勐攻擊帶來的風壓割斷了他額前的幾絲頭髮。

韋修笑了出來，暢快地笑了出來，可那笑容中卻又有著苦澀。

他不知道現在自己究竟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這麼多世輪迴，原來，自己一直苦苦面對的詭異試煉，竟然真的可以對話。

竟然真的不想讓自己死去。

這可真的是……諷刺啊。

【我可以等你調整好心情，再和你對話】

“不，不需要。”一秒之後，韋修已經平復了心情，開口說道：“既然你願意說了，那便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幫助詭異，入侵人類？又為什麼不想我死去？”

【你的問題真的很多】

那不男不女的難聽聲音繼續傳入韋修的腦袋，不等韋修反應，她便繼續開口道：

【韋修，你為何認為，我是站在詭異一方的？】

【你為何認為我在幫助詭異，入侵人類呢？】

韋修皺皺眉，手指在窗框上輕敲，自嘲一笑：“難不成你想告訴我，你真的是一款公平的5V5競技遊戲？”

“一款連基本的平衡都做不好，讓脆皮射手拿著木棍去和滿級六神裝的戰士SOLO的競技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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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幾秒，詭異試煉繼續傳來聲音：

【麻煩你下次說一些我能聽懂的東西，這些需要讓我花時間理解的資訊，只會加重我們之間溝通的負擔。】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對，我並不是一款所謂的公平對抗遊戲，或者說我從被設計之初，就不是被用來讓人族和詭異進行公平競技的。】

韋修的眼睛眯到了一起，天空上的雲朵慢悠悠的飄過，一時間擋住了月光，他的面頰也自然而然地隱沒到了陰影之中。

空氣像是突然凝固，萬物陷入了無邊的寂靜，韋修的耳朵裡除了詭異試煉的聲音，就只剩下了自己心跳加速的“砰砰”聲。

他大概猜到了詭異試煉要說什麼了。

【韋修，我能信任你嗎？】

“你可以。”韋修回答的斬釘截鐵。

回應他的又是長足的沉默。

韋修將視線扭向那座老舊的擺鐘，秒針滴滴噠噠的走著，明明只是走了幾十下罷了，卻讓他產生了自己像是孤獨地度過了漫長一生和煎熬。

【好。】

【韋修，我們現在正好是在這樣一個獨立的平行世界裡，她們察覺不到我們的對話，所以，我願意相信你一次。】

【韋修，我是萬物為了對抗詭異而製造出來的程式——滅世錄】

韋修長舒一口氣，身子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興奮而顫抖，他雙手扶著窗框，看向那剛剛擺脫了烏雲的銀月。

【你似乎需要點時間消化這一切？】

“不，不需要。”韋修輕笑一聲，低下頭：“你說你是為了對抗詭異而製造出來的程式？”

“那我問你，為什麼在詭異試煉中失敗了的人類會有被抹殺的風險？”

“我再問你，為什麼我們已經這麼努力了，卻還是沒能夠在試煉中戰勝的了這些個詭異？”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我們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的傷亡，這麼多的代價，這麼多的犧牲，卻仍然要被毀滅……”

他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包含笑意，到了最後，已經充斥著濃郁的憤怒。

“為什麼，為什麼——”

【嗯？你們還沒有輸，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不過這些問題我確實可以解答。】

【因為你們弱小，就這麼簡單】

詭異試煉的聲音，打斷了韋修的疑問，同時也像是一把通天的巨錘，直擊了韋修的靈魂，令他的童孔在那一秒喪失了焦距。

【無論是人類，還是智人，還是精靈，還是矮人，還是其餘的一切存在於我資料庫中的萬物，你們都是一樣，你們太過弱小。】

那不帶著一絲感情的聲音，繼續用著冷漠至極的語氣在韋修的耳邊訴說：

【若是沒有我的存在，那麼你們便將直接面對突破了空間制約，降臨到你們這個世界的詭異】

【那個時刻，絕對比你想象中的一切，都更加的華麗，血腥，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