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的陸恆想好好睡一覺,至少摸魚一整天。
但翌日清早。
醫館的門,就被人拍響了。
起床氣嚴重的陸恆非常憤怒!
上一次這麼生氣,還是上一次……噢不是,是借宿程咬金家裡那次!
門一開啟,他就看到了外頭笑容滿面的李承乾。
“陸賢弟,你昨日可是答應過我的,要陪著一起去城外看流民!”
李承乾異常興奮道:
“今日我起得可早了,就是想早些出城,免得過了宵禁回來還得麻煩。”
“咱們這就走吧!”
陸恆根本沒睡醒。
但面對笑得滿臉開花的李承乾,他愣是一肚子火發不出來!
憋著口氣。
陸恆磨著牙,皮笑肉不笑道:
“反正我現在也睡不著了,不陪你去,還能咋樣呢?”
“走走走!老子今天非得給你來場馬拉松!”
在李承乾震驚的眼神中。
陸恆徑直走向馬車,衝車伕粲然一笑:
“你先回宮裡去吧,我們倆走路出城去。”
“下午宵禁前,等太子回來了,你再把他拉回宮裡便是。”
車伕一臉茫然地看了看李承乾的腿,又看了看李承乾黑下來的臉。
他猶豫道:
“可太子殿下腿腳不太方便……”
陸恆大手一揮,直接打斷:
“沒事沒事,要是回去被責罰,你就報我名字!”
“太子最近得多走走路,我說的!”
李承乾的車伕是宮裡人,自然聽說過陸恆在東宮的彪炳事蹟。
這位,可是當著李二陛下的面,指責陛下對太子管教過嚴的狠人啊!
車伕一時間不敢再多說,肅然起敬道:
“小的明白了。”
由於李承乾根本沒有阻止,車伕駕著馬車一溜煙便回了宮。
揚長而去。
“……賢弟真是好手段啊。”
李承乾磨牙。
他就知道,自己這剛認識沒多久的好兄弟,一定會報復的!
不就是敲門敲得早了一點嗎?
至於嗎?!
但沒辦法,在陸恆帶領下,倆人還是慢悠悠地往城門方向晃過去了。
路上。
李承乾忽然狀似無意地開口:
“賢弟,昨日我回宮去跟父皇覆命時,他聽聞你也在代國公府上,便多問了兩句。”
“你說是去給李夫人治病的,我便也如此回話了。”
“這應當無妨吧?”
陸恆想了想,說:
“你坑我呢吧?”
李承乾震驚了。
他停住腳步,轉頭質問道:
“我都沒告你黑狀,怎麼就坑你了!”
“你今日非得把話說清楚才行!”
陸恆無語。
他揣起手來,道:
“總歸我昨日去李將軍那裡,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怎麼你父皇沒問你你也禿嚕出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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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坑我……”
“過兩日,李將軍就會去跟陛下告老隱退,哪怕不還鄉,也預備退出朝堂了!”
“你說說看,這兩件事連在一起,陛下會不會往我這兒想!”
李承乾愣了一下。
代國公要隱退?
可他不是剛從吐谷渾大勝而歸嗎,這立功的節骨眼上,退出朝堂幹嘛?
“嘶……賢弟如此擔心,不會真跟你有什麼干係吧?”
李承乾狐疑地看了陸恆一眼,心說這傢伙一天天淨特麼惹事,估計李靖這事也有他一份。
陸恆有些不自然。
他或許,大概,確實,跟李靖隱退有點關係。
但絕不全是自己的問題!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陸恆絞盡腦汁,回憶起昨日李靖所說的原因:
“李將軍的意思是,他這把年紀本來早就該在家中頤養天年了,去年卻還在吐谷渾征戰。”
“家中兒子也長大了,不需要再多掙什麼餘蔭,也是時候多陪陪家人了。”
不說還好。
這些理由一扯出來,李承乾就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了!
他眼神戲謔地看向陸恆:
“昨日稟報過後,父皇對你治病一事很感興趣。”
“李夫人的病由來已久,連父皇也聽說過。”
“他還讓我多多關注,有什麼新的進展就去稟報……”
“該不會下次我去稟報的時候,就得說李將軍隱退一事了吧?”
陸恆頭皮都發麻了。
如果真的被李二陛下知道一代大唐軍神隱退跟他有關係……
那自己就特麼要完啊!
他清了清嗓子,道:
“陛下應當是比較關心李將軍,再加上,上回我說這病或許跟近親聯姻有關係,所以才這般的。”
李承乾若有所思:
“那麼,李夫人的病,真是因為這……這勞什子家族遺傳?”
陸恆微微一笑,道:
“如果不這麼說,你現在還能在這街上亂逛?”
“恐怕還在宮裡關著吧。”
“李夫人的病不是因為這個,那是我跟陛下扯淡的。”
李承乾:……
敢跟自己這個太子說欺君之事。
陸恆,好大的狗膽!
………………
出了長安城,李承乾倒是比陸恆要熟悉。
畢竟陸恆才穿越過來沒多久,而且出入長安都是靠馬車,從來沒有自己走過。
相反,李承乾作為太子,儘管很少出宮,但長安輿圖倒是記得挺清楚。
他帶著陸恆走的方向,並不是陸家那邊。
又走了半個時辰,兩人終於見到了流民。
這是片荒地。
流民們不能跑到別人家的田間地頭去駐紮,於是只能找樹木多的地方安置,方便晚上燒火添柴。
而在這些流民裡,有不少都是老弱婦孺,有的人甚至背後背一個,懷裡抱一個,手邊還牽著一個孩子。
生病癱倒在地的,四肢瘦弱如柴肚皮卻鼓得老高的,自己都乾癟卻還要竭力餵奶的……
數不勝數。
人間慘狀!
陸恆第一回見到這種場景。
他喃喃出聲:
“這就是流民……”
“陛下都不管的嗎?”
李承乾的眉頭也皺得死緊。
“不是父皇不管,是沒辦法都管。”
他沉吟著開口:
“自古以來,但凡天災出現,流民便都會竭力往關中跑。”
“此次天下大旱,劍南道那邊的人礙於天險過不來,所以,咱們眼前的也只是一部分。”
“大概都是關東來的。”
“他們跑來,是以為關中較為富庶,來了就能等到朝廷放糧。”
“可人一多了,哪怕朝廷也沒法全數安置啊……”
“最重要的是,這些年大唐天災不斷,邊境又總有蠻子侵擾,國庫有些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