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詫異道:
“你說你要幫朕處理政務批閱奏摺,或是去盯著那些工匠們老老實實印書,朕都可以理解。”
“但將你放到州府道縣去,跟馬周他們一樣監察……”
“高明,你可知道這裡頭的水有多深?”
“朕之所以派馬周,是因為他本就是個寒門出身,決不會偏袒世家,也是個板上釘釘的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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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不會被世家威脅便放棄,也不會因利誘而動搖——”
“朕從沒虧待過他,而他也很聰明,知道該跟著誰。”
“可是你不一樣。”
“你是大唐太子,天生就有許多人討厭你、恨你,甚至想把你拽下來。你時時刻刻都面臨著危險,自身難保,還想去監督誰?”
李承乾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父皇說得都是事實,但他有些不甘心。
印刷術是陸恆拿出來的,對付五姓七望是李二陛下親自部署謀劃的,就連長孫皇后都在幫著父皇籌集資金,以供給那個如同吞金獸一般的印刷工廠。
可是,他李承乾作為太子,又付出了什麼呢?
靠著啃父皇留下來的老本,以後就能安安心心當皇帝了嗎?
“父皇,為什麼?”
李承乾目光苦澀地看向李世民:
“兒臣也想為這件事出一份力氣。”
“您知道的,兒臣如今與以前不一樣了,可以幫上忙了。”
李世民嘆息著搖了搖頭。
雖然兒子比起以前成熟了許多,但始終還是太年輕啊!
他輕聲道:
“正因為你與以前不同,所以朕才不能讓你冒險。”
“朕與日升,本就跟世家不對付,他們從頭到尾看不慣的人便只有我們。”
“當年你驚馬那事,並非他們恨你,只是因為在他們眼裡有更好、更容易控制的人選罷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不論是派發書籍,還是往後更多的科舉革新,出頭的、鋪路的人,有這麼兩個就好,你就在幕後出力吧。”
李承乾愣在當場,呆若木雞。
他從沒想過……
原來,父皇將陸恆安排得如此穩妥,原因居然是想讓陸恆替自己承受世家的恨和憤怒。
不僅僅是陸恆。
算來算去,李世民甚至將他自己都給算在了裡面!
李承乾有些難以接受。
他是真的將陸恆當做好朋友來看待的。
陸恆的重要性,甚至連他那些親兄弟都比不上!
可如今,父皇算來算去,似乎已經為自己鋪好了一條康莊大道,卻沒有考慮過自己是否願意利用陸恆來頂鍋。
半晌。
李承乾開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父皇,這不對。”
“陸恆以誠心待我,印刷術是他拿出來的,兒臣的腿也是他給治好的。”
“這期間他替皇家、替朝廷、替整個大唐的江山社稷做了多少事,您也很清楚。”
“即便他本就與五姓七望不對付,但這也不是讓他獨自面對世家怒火的原因!”
他死死盯著李世民的眼睛。
平生頭一回,李承乾膽大包天地對自己父皇發了火:
“是陸恆說要取消行卷制和公薦制,也是他弄出來了成本如此低廉的書籍。”
“他做的這些事情,一旦被五姓七望知曉,恐怕他們找遍天涯海角、掘地三尺都要把陸恆找出來殺了!”
“哪怕不為陸恆考慮,他已經取了玉兒,您總不能讓玉兒年紀輕輕便成了寡婦吧?!”
說到最後,李承乾幾乎是在低吼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膽子。
但這股子火,就是噌的一下冒上來了。
就連李世民都被他吼得愣了幾秒。
片刻後。
李二陛下忽然笑出了聲。
他拍著李承乾的肩膀,道:
“你有這份心性是好事。”
“不過,朕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放心吧,陸恆死不了!”
………………
翌日。
陸恆與李明玉又一道出了門,去赴跟武照的約。
還是在那家小酒肆。
剛一碰面,他們倆就敏銳地發覺了武照的不對勁。
少女的臉色苦悶,心情顯然十分低落。
李明玉坐到她旁邊,低聲道:
“怎麼了,是昨日回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武照猶豫著點了點頭。
她的聲音有些壓抑。
“昨日回去後,被我娘發現我整個白日都在外頭未歸,她狠狠責罰了我一番。”
“還說,若是再如此,便要直接將我禁足,不準再出門了。”
陸恆聽著就有些納悶。
他追問道:
“不對啊,這麼說來,你平時白天都是可以出門的?”
“又不是夜不歸宿,她發那麼大脾氣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