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見燕赤霞回來，陳雲笑著打了聲招呼。

燕赤霞應了一聲，但沒說話，因為眼前人並不只是陳雲一家，還有寧採臣與聶小倩。

寧採臣只是個普通人，而聶小倩更是個鬼物，燕赤霞自然不能輕易在此二人面前說這些。

他心裡如此想，陳雲心裡也如此想：“燕老哥且等一等，等我處理了寧書生與聶小倩之間的事兒，你我再細說！”

燕赤霞點頭：“好！”

寧採臣如今吃也吃了，歇也歇了，心態也緩過勁來了，該面對的也得面對了。

他深情的看著聶小倩，等著她的決定。

而聶小倩卻很奇怪，在她的腦海中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勸說，她聶小倩跟寧採臣是天生一對，是天定的姻緣，跟他去吧跟他去吧！

但是，聶小倩卻覺得，還有另一個聲音在讓她理智一些，這寧採臣與她之間的緣分，不過是因緣際會而已，哪來的許多情份。

兩個聲音，在聶小倩的腦海中不停的吵鬧，讓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此刻亂成了一鍋粥。

聶小倩實在受不了，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陳雲：“小倩愚鈍，不知該如何抉擇，還望主上為我做主！”

陳雲搖頭：“正如我先前與你所說的那樣，婚姻大事，只能你自己給自己做主，別人充其量給你的只能是建議！”

聶小倩聽完一臉的為難，正當她想咬牙作出決定之時，卻聽陳雲又發話了。

“我雖然給你做不了決定，但是可以給你一個參考意見！

你聽或是不聽？”

聶小倩趕緊歡喜的點頭躬身：“還請主上指點！”

陳雲想了想，找了個比較好的切入點開口：“現在不過是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你嫁，一個是不嫁。

咱們先來說，你如果決定要嫁了，那麼你自然就失去了我麾下的身份，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很多！

你以前在千年樹妖麾下，害過不少人命，這些賬不可能消了，你雖然現在入我麾下，但這些賬終歸是要還的！

還賬的過程，總的來說不會太愉快！

但若是你嫁了寧採臣，便自動失去了我麾下人員的身份，既然不再是我的人，那這些賬你還不還，也就沒人逼你了！

但至此以後，你的命運如何，便與我再無半點關係！

另外……”

陳雲扭頭看向寧採臣：“寧公子，你今年，應該已過了弱冠之年吧？”

寧採臣一愣，但馬上回答道：“在下今年已經二十有三，已然過了弱冠之年！”

二十有三了？

果然，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年歲，那麼陳雲說話也就更胸有成竹起來：“那寧公子家中都有何人？

可曾有過婚配？”

這句話一出，瞬間問到了關鍵點上！

寧採臣看了聶小倩一眼，臉色發白，都二十三了，而且還是讀書人，秀才身份，豈能沒有婚配？

“家中有年邁高堂，含辛茹苦將我養大，有髮妻一人，生育有一子一女！”

這個時代的人，女子要是超過十五還未嫁人，要交重稅。

男子若是過了十六還未娶親，不是先天殘疾，就是功能不全，或者是窮的連口吃的都保證不了，否則，豈會不娶親！

果然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倩女幽魂另有一個傳說，是寧採臣和燕赤霞把聶小倩從黑山老妖手中搶回來之後，並沒有把她送去投胎，而是與燕赤霞分道揚鑣，寧採臣把聶小倩帶回家中。

可寧採臣家中有一老母，更有髮妻，育有一雙兒女。

聶小倩雖然對此心中有些不愉，但也認了，日子就這樣過下去。

可有一天，不知道是何原因，聶小倩突然發瘋，殺死了寧採臣的一兒一女以及他的妻子，順便把寧採臣的心給掏了出來。

所以，陳雲這才詢問寧採臣家中有何人，可曾有過婚配，就是想確定一下。

未曾想，寧採臣家中果然有一老母，有髮妻，有一兒一女。

這就好玩了！

或許那傳說是真的，聶小倩跟他回去初時可能會安分守己，但不知為何有一天突然爆發。

這畢竟是一頭厲鬼啊！

哪怕是再漂亮，那也是鬼！

但若是寧採臣依然堅持要聶小倩跟他回去，聶小倩在知道對方有妻兒老小之後，還願意跟他走。

那陳雲也不再說什麼！

剝奪她的身份也就是了，從此他們發生什麼就跟自己沒有關係！

不過如今要看的是聶小倩如何抉擇？

聶小倩本來不知該如何選擇的，但是突然聽到寧採臣家中有老母一人、髮妻一人、兒女一雙之後，終於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民女聶小倩，願意一直追隨主上，願意為以前所做的惡，還賬補償！

無論赴湯蹈火，任憑主上吩咐！”

寧採臣眼中的神采暗澹了下去，他的靈魂深處似乎有一條弦斷了，似乎冥冥中有什麼在這一刻，忽然離他遠去。

失魂落魄的再次瞅了聶小倩一眼，聶小倩卻不再給他任何回應，他只好闇然向陳雲行了一禮：“既如此，那在下就不便再嘮叨了，就此告辭！”

寧採臣知道自己失禮了，因為他知道，若是被拉入陰間時沒有眼前這位，怕是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俗話說救命之恩，重如山嶽，自己未曾報答，也未曾留下諾言，就此離去。

這說失禮了都是輕的！

但他此刻的心情，猶如死灰一般，世間一切事彷彿都不願意再理會了。

但幸好他還知道，背走自己要賬回來的錢。

“看來，這傷心，傷的不是很嚴重！”

燕赤霞笑了笑！

相比起剛遇到這位叫寧採臣的書生時，那個時候不知道自己為何像入了魔一樣，一見到此人就想掏心掏肺對他好，連那本來之不易的心經都給了他。

可如今經歷了這麼多事兒，並且此時是在左府上，似乎能讓他剋制了這種感覺。

他才覺得，這書生似乎也就這樣！

陳雲笑了笑沒接話，而是看向聶小倩：“正如我剛才所說，你若是嫁給了寧採臣做妾，便自動脫離了我麾下人員的關係。

自然，在失去我的庇護後，也就不會繼續被我追究你以前所做惡事之懲罰。

可你既然選擇了不跟寧採臣走。

那麼，你留下來，在受到我的庇護同時，也同樣會遭受到懲罰！

我家有一個土地神，在深山裡庇護一個村子，底下沒什麼人手。

你就去她底下當個鬼差聽用，為百姓造福！

等到將你的罪孽贖清了，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你可懂了？”

聶小倩有什麼不懂的？

她以前在樹妖姥姥底下聽用，現在在一個土地神手底下聽用，兩者並無什麼不同，都是在別人手底下辦事而已。

不過在樹妖姥姥手底下停用時，需要用美色誘惑男子，然後將其給樹妖姥姥吸食精血而死。

給山神土地等神靈手底下聽用的話，當個鬼差什麼的，不用害人，而且還得造福百姓，也許會比在樹妖手底下累點。

但會積攢功德，贖罪，這樣也不錯！

不過就是，在千年樹妖手底下混久了，眼界變高了，自己的上頭只是區區一個土地神，似乎有點跌份了！

她的心緒電轉，但並不妨礙躬身行禮應答：“是，小倩明白！

一定盡心盡力，輔左土地神造福百姓，積攢功德，以贖罪孽！”

陳雲點點頭：“退下吧！”

聶小倩應了一聲，然後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燕赤霞看著走遠的聶小倩，欲言又止，但隨即嘆了口氣，陳雲說的也沒錯，雖說被樹妖脅迫害人，但被脅迫害人也是害人！

做錯了就要認，捱打就要站直了！

陳雲給他倒了杯水，回頭對溫姫說道：“若曦，去把阿公叫出來！”

溫姫應聲出去叫人。

陳雲看著燕赤霞說道：“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更何況我阿公在軍中幾十年，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爾虞我詐什麼的，接觸的也多！

所以他的意見很重要！”

燕赤霞點頭，所謂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很快左老頭走了進來，九姑娘給他把水倒上。

燕赤霞才說起，自己前去城皇所寄居的土地廟，交涉的整個過程。

就連自己一劍砍了對方的武判官，也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明白，就連他砍的時候，心裡想的啥，有什麼打算，也說了個清楚！

“也就是說，對方被你砍了一個武判官，只是站出來裝裝樣子，連激烈點的反應都沒有？”

陳雲有些詫異：“你這個監察使，權勢夠大的啊！”

燕赤俠笑了笑：“這個權勢對人無用，只對鬼神有用！

況且，我也只能砍砍那武判官，文判官之類的！

真要我砍那正四品的城皇，我也下不去手！

不是不敢，而是如此做了，置朝廷的法度於何地！

只能嚇唬嚇唬他！

卻不曾想，對方心倒是挺虛的，一嚇唬就嚇唬出來了！

沒有委任公文，只是私底下幾個州府城皇商議過後，無法得到京城王爵城皇的委任公文，便私自下令往郭北縣派遣縣級城皇。

這違規違紀但不致命！

只是無論我如何試探，也不曾得到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

難不成他們是真的等著你回京城救命？”

燕赤霞現在已然動搖了這個想法，正如陳雲所說的那樣，陳雲感覺到了危險，燕赤霞走了這麼一趟之後，感覺到的卻是詭異！

左老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以前是在軍隊廝混，其實軍隊這個地方，能夠爾虞我詐的，也不過是雙方的戰術戰略方向，以及上下級陷害吞功之類的東西。

對付神秘側的，他們一般都是集結軍陣，一路狂殺，直到殺穿對方的陣型，不管對方那邊是妖還是魔，還是鬼還是神！

在足夠龐大數量的大軍面前，那都是扯澹！

所以，左老頭在面對這種鬼神或者說神靈時，可用的經驗其實並不是太多。

“那不如我先行一步，去京城打探一下情況！

畢竟，我燕赤俠雖不才，打探打探訊息，這個本事應該還是有的！”

陳雲卻有不同想法：“不急，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就算讓你去打探訊息，也要知道此處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再去，否則就如同羊入虎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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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有去無回呀！

我已經派人出去打探，應該會得到一些你我想象不到的訊息！”

很快，陳雲派出去的阿無回來了！

一身神靈氣息的阿無，跟燕赤霞也算是熟人，一進來就跟他打了聲招呼：“燕總捕頭，好久不見！”

但是燕赤霞卻有點反應不過來：“你的實力增長的很快，比上次見你，要強很多啊！”

阿無當土地神的事，燕赤霞是知道的，後來燕赤霞在周邊斬妖除魔的時候，也曾經去過阿無的地盤，而且還是不久前。

那個時候，她身上的氣息並不算太強，最起碼燕赤霞認為自己能打得過。

可才短短二十來日不見，以燕赤霞的感知發現，這個土地神的實力簡直是翻了好幾倍不止！

這麼恐怖的嗎？

這還是這個土地神離開了自己的轄區之後，實力下降了，所表現出來的實力。

如果沒有離開自己的轄區呢？

在自己的地盤上，實力會不會更強大？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事兒的時候，陳雲既然將眼前這個土地神派出去打探訊息，而這個女土地神既然打探訊息回來之後面露笑容，顯然是有所得。

“相公，接到你的吩咐之後，我混跡於州府的那些土地神之間，明裡暗裡的打探訊息，終於得到了一些資訊，但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陳雲讓她坐下說，還給她遞了杯水。

阿無雖然是神靈之身，其實不坐也不會累，不喝水也不會渴，但接過陳雲遞過來的水後，坐在凳子上心中那是甜滋滋的。

捧著杯子喝了一口水後，才笑眯眯的說：“城皇爺，就如同大軍的主將！

他們手底下會有自己的兵馬，但是有兵馬也必須有自己的情報來源。

他們要搞事情，兵馬肯定得先派出來打探訊息！

但最大的消息來源，卻是遍佈天下的土地神！

在他們的土地上所發生的事情，他們當然是知曉的！

當然，我也是土地，所以我混入他們當中去交流訊息，並沒有什麼難度！

州府的城皇爺聚集了好些個，他們手底下的兵馬，也聚集在州府。

最重要的是，除了這些城皇爺的兵馬以外，還有人間與地府神系所不同的神靈存在。”

陳雲，與燕赤霞、左老頭聽了，同時嚴肅了起來，忙問：“是哪裡來的神靈？”

阿無搖了搖頭：“那些土地也不太清楚，那神靈只有一人，不知是何身份。

不過倒是有一個土地，在偶然間聽到那個白頭白鬚的神靈與他人交談，自稱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