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從空中朝著地面摔落，水流沖刷開來，蔓延出一片黑，雨水在天際組成一副灰濛濛的帷幕，迷了我的眼。

王洪軒和陳非凡兩個人就那樣躺在血泊之中，任由雨水沖刷著他們的身體，血液沖刷出一朵朵瑰麗的血蓮，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就和這灰暗的天際一般。

我想我的腦子是進水了，不然為什麼我眼中的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等葉守靜扛著我衝到了十中門口的時候，我這才反應過來，開始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掙扎起來。

"王洪軒，你他媽的怎麼能死？老子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站起來，站起來，讓我報仇啊！"

"我求求你，站起來，活下去，我不怪你了好不好。"

但是我視野中的王洪軒就跟離開了天空的雨水一般離我越來越遠，雨水在我們之間沖刷出了一道漫無天際的溝壑，這一條溝壑阻截了我和他的人生，甚至阻截了我們的生，死！

"放我下來，我要帶他走！"我大聲地吼著，已經不管扛著我的人是誰了，拼命地掙扎，捶打。

葉守靜伸出手在我的脖子上狠狠一砍，我就感覺眼前一黑，身上所有的力氣全部都消散的一乾二淨。

好睏，好想睡覺！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寢室裡面了，我唰的一聲從床鋪上坐了起來，噔噔噔跑到下面王洪軒的床鋪，一把掀開他的床單，我多麼想看到他和以前一樣在被子裡面酣睡，笑罵我一句，草泥馬，老子要睡覺。

但是回應我的是空蕩蕩的床鋪，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我失魂落魄的癱軟在地上，這不是夢。

我的年少輕狂終究讓我付出了代價，我終於知道九龍叔口中所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什麼意思了，我拿槍打死了大頭和那個龍翔的人，而現在，陳非凡拿槍打死了王洪軒。

我的生命中已經沒有了這個叛徒，這個最後的關頭代替我殺死陳非凡的叛徒了

我掏了掏口袋，口袋裡面沒有煙，我開始拼命地尋找起煙來，很快，有人遞了一根煙給我，我抬起頭，門外走進來李歡，葉恆，宋喬三個人。

給我遞煙的是葉恆。

我呆呆地接過煙，卻沒有心情抽，夾在耳朵上，就這麼呆呆地坐在地上。

葉恆開口，"洪軒的事情我都聽了，沒有想到他是這麼執拗的一個人。"

"都怪我，如果當初我沒有搶著去捅謝佳偉，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低吼著開口。

"不怪你，真的。"李歡坐到了我的身邊，給我遞了一封信，我拿過信，落款人是王洪軒。

我沒有開啟，而是開口，"事情怎麼樣了？"

"洪軒死了，陳非凡也死了，我們走了沒多久，警車就來了。"宋喬嘆了一口氣開口。

李歡開口，"是洪軒報的警，他本來就已經做好了自己來扛的準備了。"

"可是，他死了！"我激動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李歡的肩膀，"他死了，我們的兄弟，死了！"

"他不是我們的兄弟。"李歡流著眼淚咽哽。

我知道李歡這句話根本就是違心的，我又一下子蹲了下去，崩潰地低吼起來。

"振作！"葉恆扶住了我的肩膀，大聲吼著！

我呆呆地看著他，"振作？振作什麼？"

葉恆直接給了我一拳，"你以為洪軒希望你成為現在這樣？草泥馬！"

我站起來給了葉恆一拳，李歡連忙上來拉架，拉著拉著我們三個就打了起來，最後連宋喬也被牽扯了進來，打到了最後，所有人都是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

每個人的臉上都淌滿了淚水，這房間還真是差，都漏水成這樣了。

我忍不住大聲咽哽起來，李歡把王洪軒給我的那封信拿了起來，"看一下！"

我顫抖著手將這封信開啟，還是和以前一樣，歪歪扭扭的字，一兒也沒有爺們的龍飛鳳舞，依舊還是這麼蹩腳的字跡。

"半仙哥，可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我發現我的人生就是一場錯誤，我生來就喜歡算計別人，我和兄弟不交心，我想著當老大，我將你們的掏心掏肺都當作了狼心狗肺，我，不是人。"

"我知道這一次我做的過火了，幫我向那個叫做哈特的兄弟一句對不起，我想我是沒有機會，也沒有這個臉皮請求他的原諒了，如果真的不能原諒我的話，那就對著我的照片狠狠地吐幾口口水，咱都給接著。"

"有句老話得好，一聲兄弟大過天，做兄弟的，就是義字當頭，才叫做兄弟，我不明白什麼叫做義字當頭，我只知道，我當老大，跟著我的人就是兄弟，我想，我錯了，我就不配做你們的兄弟。"

"我在家裡呆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你，這個對我掏心掏肺，我卻認為是狼心狗肺的傢伙，因為我發現我不管怎麼鼓起勇氣，都沒有辦法厚著臉皮去請求你的原諒，甚至連見一面我都不敢。"

"因為我害怕，也憎恨，我害怕那樣的自己，也憎恨那樣的自己，雖然我知道我這麼你肯定會笑，沒錯，我他娘的就是一個正兒八經的人，但是怎樣，我曾經也有過一群坦蕩蕩的兄弟，一個能在我受傷的時候丟下女朋友來給我報仇的老大，一個能在我做錯事的時候哭著指責我的兄弟，一個沉默寡言卻能為了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個打架的時候總喜歡衝在我前面替我捱打的兄弟，我他娘的是人，但是我的兄弟不是，我可以拍拍肩膀，自豪地一句，我人，但是我兄弟們都是響噹噹的君子好漢！"

"這麼有兒矯情了，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也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可能我做的事情讓我這輩子都無法回頭，但是我不後悔，永遠不會，人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買單，我現在只是為了自己的一時之念買單罷了，不管成功與否，我都不打算回來了。我沒這個臉回來。"

"我爸媽你們不需要擔心，因為我有個比我優秀百倍，千倍的哥哥，他們最多傷心個一段時間，就會將我這個帶給他們恥辱的兒子徹底從他們的生活，記憶中剔除，因為我不配，我就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兒子，弟弟，我是一個只知道給他們抹黑的家人。"

"呵呵，我想現在也就只有這兩個字能夠形容我的心情。"

"你曾經和我過，江湖兒郎江湖死，我想我應該會選擇一個牛逼轟轟帶閃電的辦法死去，再不濟也得昂首挺胸地走進警察局，走到號子裡面吃花生米之前，告訴別人，老子是為了自己的兄弟進來的，老子不後悔！你不認我這個兄弟，咱們恩斷義絕，但是我知道，一日兄弟，終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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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文采不太好，寫到這裡，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要什麼了，保重吧，趙半閒，保重吧，趙興邦。"

"最後，請允許我厚著臉皮，最後叫你一聲，半仙哥！"

我的手慢慢地慫拉下來，眼神中的焦開始逐漸擴散，消失，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顏色。

直到很久很久，我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腦子，"他媽的，死了也不讓人消停一會兒"

完我終於忍不住砰然哭了出來，淚水大滴大滴地從眼眶中湧了出來，宋喬他們顯然也看過這封信，他們每個人都是聳拉著腦袋，不停地抽泣。

兄弟，走好。

咱們下輩子，還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