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小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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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鷙的狹眸睨過去,眸光過處含霜帶刺,令人不寒而粟。

氣氛突然變得壓抑,靜得針落可聞,除了春風不解人事撩動桃花外,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金滿堂猶不自知,她以為自己說得小聲,就龔若水聽見了,還拍拍他肩膀擠眉弄眼,“別不好意思,看上誰了,咱們娶回家來,有個貼心人照顧你起居,二丫姐孃親會很高興的,總比現在孤苦伶仃的好。”

二丫急得舌頭打結,很想告訴金滿堂:她娘沒死啊,她娘不過是回去省親,馬上回來了。

章珩推了陳東一下,要他圓場,陳東瞟向夏欣,想知道他除了擺臉色還會怎樣,愣是抿緊了嘴。

龔若水抹了抹額角的汗,“滿堂,賤內只是回去省親,因路途遙遠所以來回需時一個多月,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金滿堂不滿地道:“那你還說昨晚勞累!”這不誤導她啊。

夏欣臉沉如水,目光像刀子似的刮過龔若水。他急得手忙腳亂,突然拍桌子,“你這黃口小兒,不是看菜譜嗎?還要不要開店啊?”

“肯定要開。”金滿堂坐下來,擠到夏欣身旁,“夏榮你看……”

“叫公子!”龔若水硬是打斷她的話,拼命遞眼色。

金滿堂惱道,“我就叫夏榮,夏榮,欣欣向榮不挺好嗎?龔爺你臉怎麼了,豬肝色是不是哪裡有毛病啊?”

龔若水突然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這是怎麼了?

陳東暗嘆口氣,只怕自己對這個氣度不凡的少年身份猜測八九不離十了,“龔爺平時閒散慣了,近來摻和我們的事一時之間不太適應。”他從襟內取出一瓶特製的油,放到龔若水鼻子。

聞了這臭油味,龔若水轉眼就醒了,看到這麼多雙眼睛圍著自己,老臉又紅了,“都怪你,”他指著金滿堂埋怨道:“一個一個麻煩往老夫這兒引,都不知道哪天突然就出事了,害得老夫心血不足睡眠不好!”

恰好這時小花端著托盤出來,飄香的飯菜令人精神一振,她臉色卻異常慘白,“我,對不起,我不是想連累您的,要不,我現在走吧。”

小花大步把托盤擱桌上,轉身飛快跑開。

怎麼有這麼巧的事?龔若水張大嘴看看金滿堂又看看夏欣,“我……”不是故意的。

金滿堂正在發愣,章珩和陳東袖手旁觀,其它人不明所以不敢多言。

夏欣嫌惡地睥向挨著他手臂的黃毛丫頭,“離我遠點。”

“林小花你給我站住!”金滿堂突然氣若長虹地一條腿踏在桌上,“你跑啊,你上趕著去做婊.子!你就是個當XX的貨是不是?”

慌不擇路的林小花,已經跑到若水堂背後,聽到這轟天雷似的咒罵聲,氣得臉紅耳赤,掉頭跑回來叉腰瞪著金滿堂怒罵:“你個小潑皮,嘴巴壞透了,你再敢亂說一句,看我不撕你的嘴。”

“來啊,”雖然小花比金滿堂粗壯一倍不止,可是還真不怕她,“你橫個P啊,再橫還不是給打包了綁那兒,砧板上的肉還敢跟老子耍脾氣,你走啊,你去啊,嫌日子太好了,就去給人綁著,扔地窖裡當X奴!”

“夠了!”夏欣突然站起來,拖著金滿堂往屋裡走。

金滿堂任他拖著,嘴卻不饒人,“林小花,你有種送死,沒種留下來好好活,除了你自己給自己氣受,我們誰給你臉色了!你個孬種!”

“我讓你停!”夏欣甩上門,粗魯地把金滿堂帶向牆角,“聽懂沒?”

“痛哦。”金滿堂揉了揉後腦勺,確實很痛,登時翻臉:“你想打架是不是?”

夏欣俊臉陰雲密布,陰沉的目光在金滿堂閃亮的大眼睛注視下,燎原的火氣卻慢慢冷卻,低聲道:“你打不過我。”

金滿堂心裡有氣,嘴巴使勁壞,擠眉道:“你捉我進來幹什麼?看上我了?要和我幽會?”

“啪”一巴掌蓋金滿堂臉上,擠在外面偷看的人,全都呆不住了,特別是章珩,板凳已經拎在手上。若不是龔若水求神拜佛地攔著,恐怕已經打起來了。

二丫急道:“爹他欺負女人!”

姚飛霞也怕情況不可收拾,溫聲道:“龔爺你讓開,我進去看看。”

龔若水就是攔著不讓開,像座小山似的堵那兒。

金滿堂氣得眼都紅了,跳起來怒斥:“你這個王八蛋,我掐死你!”

夏欣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動手打女人了,被金滿堂撲倒在地時,他動也沒動,怔忡地看著她坐到他腰上,發了瘋似地掐著自己喉嚨。

可是她力氣這樣小,根本掐不進他鋼鐵一樣的皮肉。

“你這個小人,忘恩負義,不知好歹!”金滿堂雙手用盡吃奶的力,都掐不進去,又不願意放過他,扯著嗓門使勁罵。彷彿託著下巴思索,眉目一閃趴到夏欣身上,猛地衝他耳垂狠狠一咬,直到嚐到血腥味,這才解了氣。

“得,老子還要和你共處三年,你一巴,我一牙,大家扯平!”她站起來,挪到側邊,再大大方方地伸出骨瘦如柴的小手,“起來吧。”

夏欣拍開她的手,低斥:“潑婦。”

“要你管我說什麼,又不是說你,多事。”金滿堂知道自己嘴壞,可是管他什麼事啊,不愛聽堵耳朵。

躲在牆後面的娟兒和杜兒,看到雨過天清,對視一眼,這才回了後廚把擀面仗和掃帚放好。

金滿堂沒注意到其它人的動靜,心裡有些沮喪,伸手拉門的時候又被夏欣往後扯,不過這回手勁很輕柔,沒弄疼她。

“答應我往後不要這樣扯著嗓門罵難聽話。”他聲音很柔,金滿堂有點幻聽的錯覺。

“好吧,我只是火氣上來了。”金滿堂也是懂得見好就收,畢竟人家大男人給她壓著咬了口,見他緩和了臉色彷彿很滿意的樣子,忽然忍不住酸了句:“我生活在底層,被人罵慣了。”

夏欣神情很冷,春日的驕陽依然無法溫暖他結了霜的眸子。

在金滿堂打開門扭著小身材走出去後,耳邊彷彿聽到他呢喃,“會好起來的。”

她揚眉轉身罵道:“陰陽怪氣,喜歡我就大聲說出來啊。”白長這麼帥,板個死人臉都不討喜。要是她有錢,都不可能包.養這種小白臉。

所有人正襟危坐,暗暗瞥向金滿堂挨了巴掌的右臉,奇怪的是印子已經消了,難道是因為她皮質不白的緣故?

金滿堂看到小花僵那兒,清了清嗓子,笑道:“小花姐,餓死了啊,開飯吧。”

“好。”小花往裡面走,路過夏欣身旁時,腳底抹油飛似的跑了。

金滿堂聞著菜香,還指著自己的菜譜對夏欣道:“夏公子。”頓了頓,望向龔若水,見他眉開眼笑,才繼續對已經落座的夏欣道:“你來看下,我就是要做這種藥膳佳餚,怎麼裝,鋪面怎麼佈置才貼切主旨,突出這種養生的美好氛圍?”

夏欣一頁一頁的翻,沉鬱的狹眸漸漸明朗,“店名想好了沒?”

“沒呢。”金滿堂隨意坐下,支下巴環了眾人一圈,“你們一人幫我取一個,然後選個最好的,這樣好不好?”

這麼講道理?倒叫大家有些意外。

陸鳴偷偷看姚飛霞,桃花映人面,人面更美豔,為了博她一眼,忙道:“迎仙樓,即是養生,必是慕長壽而來,金姑娘看這樣可好?”

金滿堂跑到章珩那架馬車上面搬來文房四寶,把紙攤開,寫下迎仙樓三個字,“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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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此一幕,也是目瞪口呆,怎麼金滿堂會寫字,為什麼她拿筆毛像拿筷子一樣。

章珩捂臉,“好表妹,不是這樣拿筆的,我教你。”他大步走到金滿堂右邊,伸手就要覆上她右手,卻被人踢了一腳。

“表哥,男女有別。”

陳東也會寫字,寫得也不醜,都沒想過要握著她的手教。

章珩憤憤地瞪他,嘴裡有一萬個理由否定陳東的說法,抿抿唇卻沒說出來。

金滿堂用殺人似的眼神盯著他,“別小瞧我,遲早寫得比你好!”

章珩賠笑道:“表妹聰慧,遲早的。”

金滿堂滿意地點頭,又橫向姚飛霞,以眼神道:姚四你老實點,敢笑我字醜試試。

姚飛霞翻眼沒作聲。

這時娟兒又捧出來兩道菜,後面跟著杜兒,又上了兩道。本來應該先上男桌,再上女桌,最後才上下人坐的桌子。

但金滿堂的菜譜和筆硯佔了桌子,娟兒只好先把女桌和下桌擺上,“大姑娘,要不先吃了飯再商量事可好?小花姐說山藥湯已經好了,她正在清炒山藥片。”

金滿堂奇怪地問:“清炒?沒有木耳嗎?”

所有人都奇怪地瞪著金滿堂,章珩追問:“什麼木耳?”

“就是那個菌啊,”金滿堂翻著眼睛搜尋記憶,有了!“蕈爾,有聽過?”

為了表明自己也有見識,陸鳴搶著道:“那個軟軟的,黑色長腐木上的對吧?”

姚飛霞也道:“這個要數北地的最好吃,不過炒山藥倒是沒嘗過。”

龔若水這才醒起自己藏了一罐子蕈爾幹,有點不捨得拿出來,不自覺地瞟夏欣一眼,咬牙道:“我有!”

金滿堂陷入了沉思,她選單上有木耳,居然忘了種這味,看來午後回家就要種起來,這就急著要吃飯了,擺手道:“娟兒就先擺那邊,我們先來挑個名字。”

大家七嘴八舌地發表己見,章珩、陸鳴、龔若水、姚飛霞取的名字都偏文雅,二丫說叫金記酒家,被取笑了一把。

夏欣面無表情地問:“你自己可想到什麼名字?”

金滿堂搖頭,“想不到。”要她意氣用事,必定叫無名酒家,可是這店名不招財,不仙氣,不文雅,不響亮,總之不合適。

似乎早知道她會這樣說,夏欣淡定道:“明日傍晚我就可以把圖紙畫出來給你,至於店名,你給我做主,我才會說。”

他般說話,金滿堂很受用,堆滿笑容道:“哪裡話,夏,公子,見多識廣,由你做主應該的。”

夏欣狹眸一閃,不然誰惹了他,微慍道:“當然應該,我有一半股份。”

“啪啪啪”一串聲響,金滿堂小手掏出幾塊金條來扔桌上,“你沒股份了,我有金又有銀,股份全是我的。”

夏欣合上菜譜,神色自若地拿起其中一塊金條放進自己襟內,“一塊金條換一張圖紙都是友情價了。”

金滿堂牙齒咬得吱嘎響,“你最好給我個好結果,不然我拔了你的毛!”

夏欣望向娟兒,“把你家姑娘東西收拾下,我餓了。”

娟兒臉上一紅,垂下眸急忙擱下菜餚,走過來伸手收拾。金滿堂氣勢洶洶地拍開她的手,“去盛飯來,又不是你東家,你就聽使喚,沒出息!”

“是。”娟兒落慌而逃,臉燙得像被火烤似的。

姚飛霞趁機打趣,“滿堂你這小潑皮,哼哼。”

“哼哼。”金滿堂拋給她一個媚眼,危險地道:“姚四你給蚊子咬了不是?要我揉揉啊。”

陸鳴連忙擋住金滿堂的視線。

金滿堂對他這副護犢子的神態,很是滿意,支著下巴瞪向夏欣,“你不要到店裡視察下?”

夏欣答道:“要。”他沒要求金滿堂帶路,因為他挑了陳東做嚮導。

金滿堂對他寄予厚望,希望設計出來的圖紙能令人眼前一亮,體貼地道:“我吃飯就回家睡覺了,要不我讓東哥帶你去吧。”

夏欣和陳東不約而同地答:“好。”

“默契啊。”金滿堂擠擠眼,扭頭喚徐氏和金子賢來吃飯,但見筆氏站那兒像個木頭似的,怵然地瞪著桌上的金條。她笑道:“娘也喜歡金子啊?拿一條去買織機和布吧。對了,龔爺,勞你貴手,飯後幫我娘和弟弟號個脈,看怎麼調理下,感覺我娘身子骨不太好。”

“我,我不喜歡。”徐氏囁嚅著,不敢走近,金子賢使勁拖著她往桌子走,“娘,子賢餓,要吃飯了。”

金子賢爬到金滿堂肩上,探手拿了條金條,再衝到徐氏跟前,乖巧地道:“娘,姐姐金子給娘買織機,娘,不難過了。”

姚飛霞拉了拉金滿堂袖子,“織機我來幫你買,別小看一臺織機,門道多著呢。”

金滿堂有點頭痛,她娘怎麼這樣久沒反應過來,把桌上餘下的兩根金條收起,招呼大家坐好。她也沒改規矩,和姚飛霞坐一桌。

這時,山藥特有的味道從院子裡面飄了出來。

金滿堂渾身一顫,整個世界彷彿靜止了,除了山藥和排骨燉出來的清糯湯味,她什麼都聽不見聞不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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