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神經元在王董繆的大腦中傳來了反饋。

方木的表情也逐漸凝重起來。

他其實無法以視覺呈現的方式，觀看到王董繆大腦的真實經歷，但神經元可以大致的傳導出他腦神經網的狀況。

本來之前還在大為讚歎和羨慕對方的腦容量之時。

下一刻，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在他的神經宇宙中，彷彿颳起了一陣血紅的風暴！

無數點亮的神經元節點，開始發出了危險訊號，緊接著便如同城市之間大面積斷電一般，竟然開始一片片的關閉燈源，隨後被風暴吞沒！

方木愣住了，此刻他的心神意識，完全跟隨著紅色神經元的感官。

所以，他完全能夠體會到王董繆現在的腦海之中，到底在經歷著怎樣的可怕畫面。

這是腦神經萎縮？

如果繼續被血紅風暴吞噬的話，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腦死亡了！

只是這種感覺怎麼好像有點熟悉呢？

吞噬腦神經，似乎跟紅色神經元的風格差不多啊。

只不過紅色神經元太過弱小，僅有一條而已，每次方木釋放之後，也只能選擇性的侵蝕記憶神經的區域，至於腦神經世界的其他區域，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和胃口。

而此刻王董繆腦海中的，則更像是一個大面積爆發的炸彈，效果跟紅色神經元一樣，但是破壞規模上就是雲泥之別了。

如此之強，是從保險櫃裡面發出的？

到底會是怎樣的序列器官呢？

這就是S級別的威力？

只要看上一眼，就立刻中招掛掉，會不會太BUG了？

方木心中想著。

有點猶豫要不要先關上這個保險櫃了。

他不是很確定王董繆中招之後，自己再過去會不會處於安全狀態。

如果這玩意根本沒有CD冷卻的話，那就壞菜了。

…

“謳…訛…啊……”

跪在地上的王董繆，嘴裡發出了沉悶且難受的聲音。

此刻他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意識幻覺當中。

整個人置身在是極其恐怖的場景，周遭是無盡的黑暗，身體在自由落體，很快就要被下方的那頭龐大恐怖的深淵惡魔吞沒！

這是處在他自己的意識世界裡，是外界方木也難以觀想感受的場面。

王董繆頭疼欲裂，拼命的掙扎和嘶吼，但卻彷彿無人聽見。

此刻他的臉突然變換了顏色，一半黑色一般白色，而後竟是開始了對話！

王董繆原來的聲音傳出：“我的身體…怎麼會這樣！”

沙啞的電流聲線：“我中了蛇毒，但眼瞎的情況不是因為毒素，而是保險櫃裡的東西！”

“什麼？”王董繆驚愕：“保險櫃裡的不是S級序列嗎？可即便是S級器官，也不可能脫離人體之外自行釋放能力，除了大腦，其餘的器官不可能擁有獨立思想！”

“不知道，但幹死的我們卻千真萬確的被能力攻擊了！”

“這…”王董繆：“我們在哪？”

“在大腦的自我意識裡，我想真是的情況是，外界的肉體，正在遭受難以想象的摧殘！”

王董繆驚愕：“！！！”

第二人格：“雖然不知道這可怕的能力到底是什，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什麼？”

“我不知道那個東西到底為何物，但印象裡我好像看到了一隻眼睛！”

“眼睛？”王董繆驚異；“不對！我曾經看過一次生物工程總部的核心檔桉，S序列的七個器官部件，就沒有眼球！幾乎全是臟腑器官！”

“所以，我能肯定的是，你的資訊錯了，或者說那個許潤華給你的訊息根本就不對！你被耍了！這保險櫃裡，根本就他瑪的不是S序列！”

“！！！”

墜落之中，王董繆的半邊臉陷入了驚駭，一股無比的憋悶憤怒在心口堵塞。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花了這麼久的時間，甚至忍受了許潤華那噁心的屎尿屁，最後竟然是這樣的可笑結果！

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王董繆很想現在立刻就去醫院，把許潤華揪出來暴打一頓。

但是此刻時刻他根本做不到了，身體好像不受控制一樣，就要落入下方那個看不清面容的深淵巨口當中。

這簡直就像是面對惡魔一樣讓人恐懼。

當然，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其實真正挖坑讓他跳的人，就站在他的身後，正思考要不要關上保險櫃呢。

王董繆急切問道：“你還看到什麼了？”

“別的都沒有，只是一個儲存的容器。”

“容器…藥水，藥水呢？什麼顏色？”

“黑色，那只眼睛，就是黑藥水裡睜開的！”

王董繆倒吸了口涼氣，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

哪怕他加入生物工程已經不知多少年，甚至都可以進入總部研究專案的級別身份，但是依舊難以分辨出這是什麼東西了。

因為他根本就沒停過，序列器官部件，還有黑色的藥水。

S級是紫色，A級是軍方深藍，B級是紅色藥水，C綠D黃。

可黑色藥水…儲存的是什麼？

沙啞的聲音傳出：“那只眼睛血紅！就像是…惡魔！是魔鬼的眼睛！太可怕了！”

“惡魔…啊！”

王董繆腦袋傳來了劇烈的疼痛，隨後開始出現了短暫的思維混亂。

第二人格大聲道：“不好！肉體神經系統正在萎縮壞死！沒時間了！必須想辦法脫離意識幻覺，要醒過來！”

王董繆：“要…要怎麼做？”

“我猜測，可能是腦神經的壞死，眼下我們必須騙過這場風暴。”

“騙過風暴？”

“沒錯，這血紅風暴在屠殺腦神經，而我們是雙重人格變數體，特性你是知道的，我們可以切換人格的同時，分裂出兩套不同的神經系統，一半是你的，一半是我。”

王董繆沉默片刻，而後沉聲道；“也就是說，要騙過這場風暴，我們之間就要犧牲一個，讓它以為屠殺乾淨，並且離去。”

“沒錯，只能如此。”

“外面是什麼狀況？”

“來的四個人都被我殺了，但好像還有一個人…我不特別確定，另外，上衣口袋裡有把槍，記得醒來後不要看保險櫃，先拿槍，可能後面有人。”

王董繆點頭：“好，我明白，放心，只要我能活下去，就能想辦法再次啟用變數，你還能回來的。”

“那我去了。”

王董繆跟自己人格的談話很簡單，沒有任何的遲疑。

實際上，眼下的這種狀況，也容不得他們再做什麼浪費時間的選擇了。

既然總是要死一半的，那就沒必要糾結。

很快，王董繆徹底的隱藏起來。

而第二人格則是徹底取代了身體，隨後腦中開始分裂出了兩套神經系統，一般區域隱藏了起來。

而就在此刻，後方的血紅風暴鋪天蓋地的卷來，徹底將王董繆的大腦侵蝕殆盡。

腦死亡。

…

撲通！

手術室內傳來輕微的跌倒聲響。

王董繆本來跪地的身體，徹底癱軟在了地面之上。

這一切發生也不過是在幾分鐘。

方木看著王董繆的身體，內心當中還在猶豫。

而王董繆在自己大腦意識中的談話和畫面，他則是完全不知曉的。

紅色神經元的反饋，只能是腦神經的客觀狀態，所以他不知道王董繆為了活命，自廢了第二人格。

此時手術室安靜的可怕。

周遭散發著極其濃郁的詭異氣息。

良久之後。

方木深吸了口氣，開始朝著前面邁開步子。

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他決定還是做出一些嘗試。

所謂，富貴險中求。

若是能夠知曉保險櫃其中的秘密，說不定今後可以找一個不錯的渠道賣出好價錢。

方木緩緩的朝著保險櫃靠近，經過王董繆的身體時，他停了片刻。

觀察了一下王董繆現在的狀態。

看臉發青，嘴唇黑紫，手掌和脖頸都有清晰可見突出的血管紋路，可能是之前毒素已經擴散全身了。

而除了這些之外，他已經是大腦萎縮，接近死亡了。

這種狀態下，基本不可能再有任何的行動能力。

方木沒有再過多的理會，邁步跨過他的身體，朝著前面繼續走了幾步，最終來到了保險櫃的前面。

此刻保險櫃的櫃門半開虛掩著。

方木緩緩的伸手準備開啟，但下一秒，他的臉色忽然驟變！

一股涼意從後背蔓延開來，莫名的危險氣息，讓他的汗毛瞬間豎起。

而與此同時，一聲槍響從後方傳來！

砰！

電光火石之間，方木瞪大雙眼，紅色神經元傳來了反饋，是王董繆！

他竟然還沒死？

剎那間，方木的視覺神經飛速傳導，周遭的事物開始逐漸變慢了。

方木身體下潛，儘可能的讓身體偏離後方子彈的軌道。

但距離實在太近了。

王董繆醒來後，根本沒管難度，直接瞄準的是他的頭部，準備一擊斃命。

不過是兩米的距離，子彈的射速太快了。

從聽到槍聲到神經元的極限催動，僅僅是在毫釐之間，方木已經儘可能的避開要害了。

他也沒想到，王董繆竟然在那樣的狀態之下，還能醒過來，並且朝著自己開搶。

子彈近在遲尺，方木的頭扭到了最大的極限。

左側的眼角略微有些涼意，緊接著左眼視角開始變得漆黑。

疼痛感並沒有那麼快的傳遞上來，但方木知道，那顆子彈的彈道，應該是剛好從自己的左眼擦過，射向了後方的保險櫃。

萬幸是沒有將自己爆頭，他還活著。

啪！

方木打出了響指，紅色神經元再次釋放。

這種局面之下，其實就完全沒有任何留手的餘地了。

王董繆的資訊雖然寶貴，但對方尚且存在行動能力，並且手上還有槍。

方木只知道，絕對不能讓他第二次扣動扳機。

這一次，紅色神經元再沒有任何的顧忌，進入了王董繆的大腦之後，開始了興奮的搗毀，風捲殘雲！

王董繆踉蹌的身體忽然一僵，隨後瞪大了雙眼，茫然的看著手中的槍和周圍的一切。

混亂的大腦讓他產生了短路。

他要幹嘛來著？

這是哪裡？

自己是要做什麼？

王董繆開始飛快的失去記憶，直至最後他忘記了自己是誰。

雙眼呆傻的癱軟倒地，而後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跟許潤華一樣，王董繆徹底的變成了嬰兒，如果他還能抵抗住毒素和傷勢僥倖活下去的話。

或許他和自己的第二人格做夢都沒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樣的死法。

一個是被保險櫃的東西摧毀了腦神經。

另一個則是被方木的變數神經元，吞噬掉了所有的記憶神經。

從某種程度上看，其實死法倒是很相似，也算是成雙成對了。

此時，

方木大口的喘息，半張臉傳來了溫熱，那是自己血液流淌的緣故。

直至此刻，疼痛感才傳遍了大腦和全身。

左眼似乎已經看不到了。

但方木並沒驚慌，反而是更加的冷靜。

畢竟自己擁有許潤華的基因移植技術，最精密的腦神經手術他都可以做切割，更換一直眼球，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在許潤華的這部分記憶之中，其實更換眼球，是他最為拿手，也是最為偏愛的一個方向。

更關鍵的是，在很早的一期遺言當中，方木還記得，那段遺言的軌跡裡，自己找到許潤華的時候，他就是在給自己和一隻貓相互更換眼球。

這個畫面他還記憶猶新。

當時並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完全沒把這些細節當回事，但是此刻方木似乎察覺到這些細節之間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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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王董繆開搶的瞬間，方木是看到了保險櫃裡的畫面。

黑色藥水的容器，裡面浸泡著一隻眼球。

而反觀許潤華記憶裡的那些細節，似乎他在嘗試更換和適應眼球的更換。

他在做準備。

他想要移植保險櫃裡的這個眼球到自己的身上？

方木此刻大腦的轉速飛快，思考的事情無比的清晰。

或許也是在危機時刻，就越會激發潛能，就像外面死的昆泰一樣，當初也是因為要被AK47掃死，才邁入了覺醒期。

方木此刻也是一種飛速成長的狀態。

簡單的調整，他快速起身，在手術室裡找出了之前用過的醫療工具。

一邊處理傷口，一邊看向正流淌著黑色液體的保險櫃。

王董繆的那一槍，擦過方木後竟是擊碎了裡面的容器。

方木鬼使神差的走上前，開啟保險櫃，看向了那個碎裂的容器，一隻眼球靜靜的躺在裡面。

此刻的眼球，竟然沒了之前的血紅顏色。

而方木對視著它，也沒了任何的異樣感覺。

忽然，他發現容器的一側，竟是還放著一個薄薄的小筆記本。

方木身手拿過，翻開了一頁。

上面竟然是許潤華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