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番外之十年的等待
中軍大營裡, 他收到了她的信,印有素色清梅的信箋上,是她柔雅的字跡。
剛親那會, 他曾經藉口她寫字太過柔弱無力, 要教她寫字, 其實就是想和她親近罷了, 她卻好像有些惱,並不太情願被他教。
蕭湛初開啟那信箋的時候, 深秋時的風正吹著窗欞外開著的桂花樹, 桂花樹飄香, 他心裡存著期待。
畢竟她很少給他寫信,他想看看她寫了什麼。
開啟後, 他先快速掃過, 信箋上字並不多,也只有一頁, 這讓他多少有些失落。
他自己斟了一盞茶,坐在那裡,品著香茗,去看她寫來的信。
信裡,她提到最近天涼了,讓他加衣,說便是子強健, 是要心,接著又說她自己繡了一個荷包,裡面放了平安符。
他唇邊便泛起一抹笑。
她嫁給自己後,好像從未見她繡過什麼,如今倒是給自己繡了荷包。
他抬眸, 看向了那放在素錦中的荷包,並沒有急著開啟,反而繼續低頭看信,信的後面,她言語含蓄,但是那意思,竟是盼著他去。
蕭湛初盯著那些字,來看了幾次,最後臉上竟有些泛紅。
他想起來那天臨走前,她過去書房,他們曾經有過的那一次。
他心裡自是想去,也想她,只是那日如此孟浪,竟有些情怯,怕她不喜罷了。
看著間,竟覺情不能自抑,便忙又開啟那素錦的袋子,取出裡面的荷包,誰知荷包上,竟是一朵花,那朵花帶著笨拙的憨態。
蕭湛初乍看時,只以她不精於刺繡,才繡得不好,可是仔細看,卻覺這朵花實在眼熟,驀間想起,明白過來,心裡便炸開了一朵花,那是不敢置信的滿足。
她竟記起了,竟記起了!
蕭湛初抱著那荷包,竟是不捨得佩戴,翻來覆去看,甚至於後來看將士演練時,險些走神。
此時的他,是恨不得早些去,馬上去,去見她,那些信箋中不曾說透的話,仔細問問她。
他非逼問她一番,聽她說。
只是如今中軍大營正值考查奏請升調補署之時,且接下來兩日就要去山中操練兵馬,這些不好讓人代勞。
他捧著那荷包,沉吟一番,到底是寫了一封奏摺去城,奏請安排中軍大營督軍候補,如此一來,待那候補一到,他便可去皇子府中與她團聚。
墨筆落在紙上的時候,他想著,她應該也是不喜夫妻如此分離,既如此,那他以後不要來了,就守在燕京城好了,這樣才能日日廝守。
他以前以她並不喜孩子,至少不喜和他,如今看這樣子,也許可以,他們親三年,沒有兒女,是要廝守在一起,才能開花結。
他又拿起宣紙來,要給她信,只是筆尖在紙上停頓半響,最後竟是畫了一幅畫,是她倚靠在窗欞上的模樣,俏麗靈。
其實他練武的時候,她晨間時常偷看,他早察覺了。
他想,她應是喜歡自己練武吧。
畫到一半的時候,他便被前來稟報的左將軍打斷了,問起來,是這次操練兵馬的器械已經到了,需要他去親自核查驗收。
蕭湛初聽此,只能放下手中筆,前去營中。
接下來的事,卻是蕭湛初意料之外的了,以至於後來無數次憶起,蕭湛初會苦澀懷疑,冥冥之中,他竟是無緣見她最後一面嗎?
先是發現中軍大營副將貪汙軍餉之事,接著便是山操練兵馬,他心裡惦記著她,卻又想著,忙完這一次,以後不會分開了。
如此推脫下去,他以他們年輕,要廝守一輩子,以有許多話可面說,以他可以她畫許多像。
而他卻不知,兩個人原就緣淺。
他給她畫的像始終不曾畫完,他要寫給她的信她永遠沒機會看了,而他要的廝守,是孤零零守著她的遺物。
他和她之間,一切本就是他強求來的,他勝得了人,卻勝不了天。
知她出事的訊息時,他正站在亭臺之上,俯瞰著山中將士跳躍拼刺,開啟信後,他不以意掃過,一眼掃過去,有些不明白怎麼了,之後細看。
寥寥幾字,他倒是看了許久。
終於明白這其中意思後,那是心被活撕裂開的痛,他並不相信,不相信,怎麼可能?
在看到那封信前,他覺得軍中操練那是大事,耽誤不得,他得等著新的督軍到來,但是看到那封信後,他拋下所有的一切,騎著快馬往燕京城趕。
三天兩夜,幾乎不曾閤眼,滴水不沾,他飛奔京。
想過也許那封信弄錯了,想過也許她只是病了,甚至想過,也許是她故意欺矇自己的,雖並不可能,但也許呢?
他飛奔著了燕京城,快到燕京城時候,王管家已經侯在那裡,見了他便是哭。
他便徹底絕望了,窒息幾乎將他淹沒,他知自己一路上所有的設想不可能了,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猶如風中殘留的蜘蛛絲,就那麼斷了。
他茫騎著馬,不顧一起趕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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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農人的車馬被撞歪,有貨郎的擔子被踐踏,他全不顧,明明之前他譴責過六皇兄不該鬧市騎馬。
而就在他騎馬入皇子府那條巷子時,他好像看到了不遠處,她穿著鵝黃裙子,散著黑髮,飄浮在皇子府上空。
他驚喜不已,瘋狂撲過去,他想問她,顧玉磬,你怎麼站在房簷上。
只是等到他終於奔到眼前的時候,她卻不見了。
他定定立在馬上,怒問侍衛:“皇子妃呢?皇子妃去哪裡了?她剛剛不是在?”
而他問出這話時,眾人震驚,一臉詭異看著他。
王管家上前,顫巍巍:“殿下,皇子妃她已經不在——”
蕭湛初怒極,一腳踢開王管家,縱上了屋簷,去尋顧玉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