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厄運

一團熊熊燃燒的玄幻火光在特雷西的眼瞳裡炙熱的跳動著，透過這團火焰，他似乎想起了八年前的時光。

那時候他還不是京葡學盟的一員，他居住在西漠中的一個下級城鎮裡，每天踏踏實實的跟著父母做些辛勤的勞作，腳踩黃沙，背灼天日，跟學者世界裡的學生階層扯不上任何關係，日子雖然普通，但也樸實。

作為三胞胎中的老大，他自然而然的承擔起最重的擔子，既要幫助父母，也要照顧兩個弟弟。

三人雖然年齡相同，但特雷西的性格卻比二人都要成熟的多。自上很多輩起，他們家裡一直都沒有出過一個學生，因為他們深深的知道，學生並非是大家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光鮮，學生界的殘酷與混亂，他們就算不盡知，也都略有耳聞。

原本特雷西也都以為自己將一輩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一輩子都與“學生”這個身份失之交臂，可直到有一天，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到來，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那日，一大批身穿西裝的男人開始闖進這個堪稱荒涼的鎮子，逐家逐戶的將本地的鎮民叫出來。鎮子的郊外停放著數量不少的運輸車，車上裝載著他們沒有看過，也看不懂的儀器。但那些巨大圓滾的鐵爐子，給不了這些鎮民任何的好感。

所有的鎮民都被集中到了一片空地上，不多也就幾百戶人，特雷西的父母帶著三個少不更事的少年，扎在人堆中。

“各位鎮民！”為首的一名男子，身穿休閒服，頭戴網球帽，拿著大喇叭高聲說道，“這裡作為西漠地區最為貧瘠的鎮子之一，微果學盟西漠分部，決定對這一片土地進行滋潤重造！各位鎮民有沒有異議？”

底下的群眾開始議論紛紛，這個鎮子沒有鎮長，只有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處理這些外交事務，他拄著跟他年紀相仿的老柺杖，用微弱的聲音問道：“什...什麼是滋潤重造？”

領頭那人揚起手，指著停放在外面的運輸車說道：“滋潤重造，就是利用我們分部最新研發出來的技術和儀器，對這片營養缺乏的土地進行滋潤，從而使它變得肥沃，達到重造的效果！”

人群中炸開了鍋，每個人的臉上都揚起了喜悅而又驚訝的神色，這幾乎是每一個人都渴求的。他們腳下的黃沙，是他們多年的噩夢，想在這片黃沙中種植出什麼東西，幾乎是地獄難度，即使有植物能夠長出來，也及其的缺乏營養，沒什麼價值。

但如果能有辦法將這片黃沙變成肥沃的土壤，這裡就能夠輕易的種植許多植物，這個鎮子說不定也會因此成為西漠中罕有的綠洲，從此變得富饒起來。

幾百號人在底下討論了一番之後，終於有了結果。那個德高望重的老人謹慎的問道：“我們沒有異議，但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需要我們提供什麼條件？”

“當然了。”戴著網球帽的領頭人絲毫不隱瞞，“老人家你果然深知處世之道，這世間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們幫你改變土壤，而你們則需要為我們提供煉藥的材料。”

“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老人不慌不忙的問道，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微果學盟的西漠分部主要負責煉藥部門，在這片黃沙之中對他們有利的東西無疑就是煉藥的材料。

“哦，這個你們放心，我們所需的材料，會在重造土壤的時候自己提取，不需要你們主動提供給我們。其實這就是一個雙贏的合作，我們在幫助你們的同時，你們也幫助了我們。”領頭人一邊露出和煦的笑容，一邊從異空間裡抽出一道卷軸，“如果大家都沒什麼異議的話，我們可以

簽訂這份合作協議。”說完他將這道卷軸在桌子上攤開來，卷軸的長度足夠容納鎮子上所有人的簽名。

老人邁著穩健的步伐，上前去仔細的看著那張卷軸上寫著的東西。

“今微果學盟西漠分部主動幫助尤盧鎮提供土地滋潤重造服務，尤盧鎮居民承諾，在此期間微果學盟西漠分部的工作人員可自由在尤盧鎮提取材料進行煉藥，絕不干擾，絕不反悔！”

雖然最後兩句的態度有點嚴肅，但老者覺得這片毫無作用的黃沙，他們愛怎麼提取就怎麼提取吧。於是所有鎮民都在組織之下，帶著歡快的笑容有序的在協議上簽上他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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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我們也要籤嗎？”特雷西跟在他媽媽的身後，排著隊正等待簽名。

“當然了！”媽媽慈祥的摸了摸特雷西的頭，“我們只要在上面籤了名，以後的生活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特雷西也理解，他也沒少受這黃沙的罪，但他只是想不明白，這片連水都沒有的黃沙之上，究竟有什麼材料可以用來煉藥？

但這並不能阻止他在協議上簽名，所有人都在做的事，你一個人不做，別人就會把你當成異類，這個時候你只能把內心的想法壓制下去，隨波逐流。

終於所有人的名字都全部印在了那道卷軸之上，領頭人心滿意足的拿起來檢查著，確認無誤之後，揮了揮手，指揮身後的人去把外面的運輸車開進鎮子，把儀器卸下來。

上噸的巨大鐵爐，即使是微果學盟的優秀學生，搬起來也非常吃力，一旁的弱勢群眾只能在幹看著，想幫什麼忙也幫不上。

“老大，”媽媽半弓著身子，對特雷西說道，“去家裡拿幾個沙瓜出來吧。”

“沙瓜？”特雷西的臉上露出了不願意的表情，他知道媽媽這是要把沙瓜給那些搬運儀器的學生吃，“那可是我們這個季度苦苦種出來的東西，就這樣給他們...”

沙瓜是在黃沙之中都能種出來的一種瓜類，因此得名，其肉沒什麼水分，但能補充能量。

“不礙事，等土地滋潤過之後，這種東西我們以後多得是，我們還可以種泥瓜，泥瓜的價值可比沙瓜要高上許多！現在拿點沙瓜出來犒勞我們的恩人也是應該的！”是呀，如果這幫人真的能夠把這裡變成綠洲，那他們就是這個鎮子的大恩人！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推攮著特雷西，後者拗不過，帶著馬庫爾和辛吉斯慢悠悠的走了回家。

所有的爐子都已經被卸下車，整齊的排放在空地之上。領頭人下了指令，讓同行的工作人員把儀器運作起來。機器發出轟轟的聲響，震懾每一個人的心肺，一團團白色的蒸汽開始從爐子裡冒出來，周圍的人都明顯的感到一股強烈的熱浪，比起西漠之上的烈日更為尤甚。

每一個人的內心都無比期盼著，這片難耐的熱浪過去之後，會奇蹟般的出現肥沃的土地，陰涼的綠洲。

“你們要開始工作了麼？那麼我們就先退避一下好了。”年邁的老者實在被這熬人的熱浪弄得渾身不適，一滴滴的汗水從每個人的臉頰滑下。

“哦，不用不用，”領頭人擺了擺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們也準備要提取煉藥的材料了。”說完，他朝著周圍那群身穿西裝的學生擺了擺手。

老者還在想他們要提取煉藥材料跟自己要迴避有什麼關係，還沒想明白，一個學生就已經把他那副佝僂的老骨頭扛到肩膀上。

“誒，你們幹什麼？”這是老者說出最後一句完整的話語，隨後他那副殘弱的軀體被那個學生一把丟進了滿是熱.漿的煉藥爐裡，連嘶喊和掙扎都沒有，就已經和裡面的高溫漿液融為一體，

湧出一陣白色的蒸汽和令人惡心的氣味。

恐懼和驚疑湧現在每一個鎮民的臉上，他們開始慌張，開始顫抖，原先內心深處那股巨大的不安，現在開始應驗。

“你...你們這...這是在做什麼？”有人用極其顫抖的聲音問道。

領頭人的臉上終於呈現出奸詐的笑容，他得意的揚起那張長長的卷軸，用手指著上面，“提取煉藥的材料啊，你們剛剛不是都已經同意了麼？哦，忘記告訴你們，這是費德勒先生最新研製出來的配方，其中一個必不可少的材料就是活人！”

“活...活人？！啊！放開我！”恐懼還沒完全侵蝕他的內心，他已經被一個強壯的學生抬了起來，像剛才那個老人那樣，瞬間便被拋向一個裝滿熱.漿的爐子裡，他在空中發出嚎叫，不斷的掙扎著，但當他的肢體接觸到那些漿液的時候，他的機動力瞬間喪失，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被那滾燙的東西毀掉，連骨頭都不剩。

剩下的鎮民們開始逃跑，但他們早就被學生們緊緊包圍，這些沒有任何技能的普通人民，想在學生的手中逃脫簡直是天荒夜譚。他們像驚慌失措的小雞似的四處亂竄，但扮演麻鷹的學生則準確無誤的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投入那些爐子當中。

“先...先生，我們這樣做，真的沒問題麼？”一個站在領頭人身旁的學生，戰戰兢兢的問道。

“唔？有什麼問題？”

“這樣子，元老院和巴菲特先生會不會...”

領頭人冷冷的笑了，“這個荒涼貧瘠的地方，就算突然消失在大漠之上，也不會有人察覺。即使真的有人發現了，我們不是還有這個東西麼？”他揚了揚手上的卷軸，“只要費德勒先生的配方不公佈，我們大可以說這是在煉藥過程中發生的意外，才讓他們喪失了生命，到時新藥問世之後，沒有人會再去追究這點東西。人們在意的，只是最終的結果，只要結果是令他們滿意的，過程是如何一點都不重要！”

“原來如此...”

沒過多久，被集中到空地上的所有鎮民，都已經與那些漿液融為一體。本來還有點熱鬧的空地之上，現在只剩下那群西裝革履的人。

巨大的鐵爐子一直都在運作著，發出隆隆隆的響聲，不斷噴出帶著熱浪的蒸汽和噁心的氣味，等到提煉完整之後，那些聲響才停了下來。

領頭人派人拿儀器從爐子底下的出口取了一點新煉成的藥液，看著那充分提煉完成的東西，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五百多個人做出來的藥引原漿，大概可以供給五十多年，這樣一來藥引也就充足了。大家辛苦了，藥引已經收集完成，我們繼續去下一個站點收起其他材料！”

“是！”學生們整齊的應了一聲，然後齊心合力的把那些鐵爐子搬回運輸車上去，待一切都收拾完畢之後，幾架運輸車匆匆忙忙而又井然有序的離開了尤盧鎮。

這個本就十分荒涼的鎮子現在充滿了一股死寂，往日裡雖說不是特別熱鬧，但也有點生氣，如今這裡正剩下一堆不會說話的低階建築。

如果你認真聽，或許還能夠聽到少年的哭泣聲，那悲痛和驚慌相交錯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微果學盟西漠分部的新藥問世，舉世轟動，所有人都讚歎著這藥的神器作用，讚歎著費德勒的蓋世功勳，卻絲毫沒人提到尤盧鎮這個地方。

後來，那個荒涼的鎮子早已淹沒在黃沙之中，特雷西也在漫長的煎熬之中蛻變今日的他。為了復.仇，他必須擁有力量，他成為了一個學生，輾轉了多個學盟，最終在京葡學盟裡站穩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