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的話音一落，院子裡有了響動，應該大寶他們回來了。
果不其然，“娘~我們回來啦！”三寶喊道。
她噠噠噠地衝進來，像一隻塞滿了火藥的小鋼炮。
姜棉穩穩當當地接住三寶。
“你今日怎麼跟大寶一起啦？平時你跟的不是淺淺？”
三寶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廚房門口的少年，紅著耳朵縮在姜棉懷裡。
“哎呀，人家要跟大哥去幹活的，三寶是個勤奮的小姑娘！”
不止是姜棉，在場的人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三寶不樂意了，指著她的哥哥弟弟道：“你們笑什麼呀？”
“哈哈哈，笑你不要臉啊！哪裡有人會自己誇自己的！”
三寶轉頭，瞪著二寶，氣呼呼地說：“你！你就常常誇自己！”。
二寶根本就不怕她，還在那一個勁兒的笑。
姜棉看不下去了，她捏了捏二寶的耳朵，“你不是要去烤小鳥？喏，那應該就是小山說的石頭哥哥，不去讓人家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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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寶從姜棉懷裡抬起頭，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盯著二寶：“烤小鳥？石頭哥哥，不要給他烤！”
“憑什麼你說不烤就不烤？看見沒，這一串鳥，不對，這幾串鳥，都是我抓的！你別想吃我一隻！”二寶不僅指著自己手裡的鳥串，還指了穆少鴻幾人手上的鳥串。
那嘚瑟樣兒，讓三寶手癢。
姜棉將三寶放下來，讓她去跟二寶“理論”。
石頭看見了這個家的女主人，猶豫地上前喊人。
“夫人。”
姜棉點頭以示回應。
“都來吃早飯吧，早飯該涼了。”
小山瞄了一眼石頭，見他坐在位置上，他才跟著坐。
“你叫小山，你叫石頭？都多大了？”姜棉一邊給兩人盛粥一邊問。
“我十五了。”
“我過了年滿八歲。”
一大一小也不敢動筷子，一板一眼地回答姜棉的話。
姜棉看著這兩人，就像是看到末世初期的小孩一樣，滿臉的麻木，沒有一點精神氣兒。
小山和大寶才是同齡人，卻比大寶瘦弱那麼多。
姜棉戳了戳旁邊的顧偃寧，“這倆崽崽，你在哪裡撿回來的？”
“如意館。”
秦淺淺聽到“如意館”三個字的時候，她盛豆漿的手都抖了抖。
她就是姜姨和顧叔叔在如意館裡救出來的。
秦淺淺悄悄看了眼小山和石頭，有些驚訝。
如意館也要男孩兒的嗎？
秦淺淺不自覺地將碗盛滿豆漿，放在石頭面前。
姜棉眉頭皺了皺，如意館不就是賭坊和窯子？怎麼會有男娃娃？
難道這兩個崽崽被家裡人賣掉還賭債了？
這樣的話……帶了他們出來，得給銀子去給這兩人贖身吧？
“你給我仔細說說，這兩小孩怎麼回事？”
“嗯……就是昨天晚上我去如意館打兩個人，然後看見裡頭挺熱鬧的，就去看看。”
“嗯，然後呢。”
“然後就是看見臺上這兩隻人類崽崽在打架，我就看了一會兒。後來有人跑到臺上發瘋，我就走了。誰知道他倆跟著我，我就想著家裡缺人，就把他們帶回來了。”
姜棉聽完顧偃寧的話，輕嘆一聲。
她是有說過沒有人給她用，但再缺人，也不至於要倆童工吧？
等等……臺子，打架？打擂臺？
姜棉看了眼面前乖巧坐著的兩個崽崽。
他們兩個，小孩子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姜棉擼起小山的袖子，大大小小的鞭痕，手臂一片青紫沒一塊好肉。
姜棉皺著眉將他的上衣也扒了，只見小山的胸腹之間橫跨一道深可見骨頭的傷口，不是利器所刮，倒像是……被猛獸的爪子傷的。
姜棉跟石頭說：“你把你上衣也脫掉。”
石頭知道姜棉或許是猜到了什麼，也不矯情，徑自將上衣脫掉。
他身上的傷口，可比小山的多多了，有的還潰爛了，黑色發臭的壞肉附在上面，也不知他是怎麼忍下來的。
其實石頭他也沒想到自己能活到今天。
如意館的鬥場，不僅是人跟人鬥，還有人跟獸鬥。
在對上小山之前，他已經跟兩隻狼搏鬥過了，對上小山，他便知道他跟小山兩個人之間只能活一個。
他想活，但是當小山像一塊破抹布一樣被丟上擂臺時，他心軟了。
他無牽無掛，活著與死掉，沒什麼區別。
但是，小山一定要活，他還要為他爹孃報仇。
金爺跟他那幫狗腿子，眼睛不是拿來擺設的，即便他有心輸，也好輸得好看點，不能輸得太輕易了。
所以他跟小山打得很激烈。
小山真的很厲害，要不是他在鬥場有幾年的經驗，加上自身也不差，也輪不到他決定誰活著。
他都做好死的準備了，哪裡想到，金爺會突然發瘋，他們，還能逃出來……
石頭看向顧偃寧，跟他回來，會是個好決定。
二寶他們沒有見過這麼嚴重的傷，匆匆地一瞥兩人身上的傷口，便害怕地低下了頭。
四寶更是躲在了秦淺淺的懷裡，不敢再抬頭。
“他們好壞啊！竟然將你們打成這樣！我們會幫你報仇的！是吧，二寶，我們要去給小山哥哥和石頭哥哥報仇！”三寶認真地說。
二寶重重地點頭！
小山和石頭都輕輕搖頭。
石頭說：“我們不用報仇，只希望永遠也不會回那個地方去！你、你們可以收留我們兩兄弟嗎？我們不會吃白飯的！我和小山的力氣都很大，可以幹很多活！”
小山是要回去報仇的，但他也知道現在去報仇的想法有多麼的不切實際。
況且，他不能將這家人也拉進泥潭。顧偃寧將他們帶回來，已經是很大的恩了，他不可能讓他們陷入險境中。
“對，我們不用報仇，只是希望能留下來！”
“你們可以留下來的！娘，我們留下他們好不好？你不是說鋪子缺人嘛？石頭哥哥可以去幫忙的！還有小山哥哥，等他長大了，也可以到鋪子裡幫忙！”三寶將兩人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對啊對啊，石頭哥哥還可以幫我們烤麻雀！”二寶心心念念著他的麻雀。
姜棉擼了一把三寶的羊角髻，好半晌才說：“幹活的事以後再說，你們先在這裡養好傷。”
雖然去如意館拿兩人的賣身契會麻煩點，但人已經被顧偃寧救出來了，總不可能再將人送回去。
“你們都吃過藥了吧？”
石頭點頭，“昨天晚上就吃過藥了，這身衣裳也是昨晚換下來的。”
姜棉沒想到顧偃寧會想得那麼周全。
大寶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孃親給自家老爹投去讚賞的眼神。
他張了張嘴，到最好還是沒有把自己起夜然後被迫擔起了照顧兩個陌生人的事情跟姜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