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蕭縣
到了傍晚時分，金聲桓軍進入了徐州蕭縣，於蕭縣西南五十裡外安營紮寨。
當夜，金聲桓召集諸將議事，金部部將金成勳、宋奎光、劉一鵬等將團聚在金聲桓周圍。看到諸將來齊，金聲桓讓他夫人將它珍藏多年的老酒拿了出來於諸將共飲，至於吃食？除了糙米飯，其他的連一點綠都見不到，蔬菜水果他們好久都沒吃到了。
案桌上唯一的葷腥還是前不久殺了一匹受傷瀕死的老馬，他們這些將領才分得到一些肉食。馬肉需要細細烹飪才好吃，他們哪還有這個條件。
千總劉一鵬美滋滋喝了一口酒，在嘴巴裡砸吧了好久許久道：“他奶奶的，要是能有一大塊豬肉或者羊肉能給俺下酒就好了，這馬肉又腥又騷，可真不是啥好東西。”
說到吃的，管軍糧輜重的金聲桓堂兄金成勳憂心道：“將軍，我們的軍糧快要不夠吃了，這幾天餓死了好多拉來的夫子和廝養，再過幾天恐怕我們又得縱容部下們去吃人肉了。”
說到吃人肉，金聲桓這些部將們都臉色平常，因為他們不少人都吃過人肉，他們之前在左良玉軍中，左軍之中軍紀敗壞，姦淫擄掠，荼毒百姓無惡不作，還形成了軍糧不夠就吃人的喪心病狂的習氣。
從左軍中脫離出來的金部兵卒們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金聲桓喝了一口酒，慢條斯理道：“這個不用著急，我們不遠處就是蕭縣，明日我大軍就到蕭縣討要軍糧，先找當地縣令要一些十天半個月的軍糧，暫先借了一千石糧食應付著到了徐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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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鵬眼中兇光閃現著，嘿嘿道：“將軍，哪裡要這麼羅嗦，我們直接打進蕭縣，肆意搶掠多痛快。”
金聲桓放下酒杯沉聲道：“你當我們還是在左帥麾下效命嗎？這裡可不是中原和湖廣，而是徐州，這裡還沒被打爛呢，朝廷的規矩還管束著我們，我們都要小心著行事，你們都要告誡部下約束下軍紀。”
“真要出了事，這裡可沒有左帥庇佑我們，知道嗎？”
“知道了。”
眾人點頭稱是，不過臉上卻不以為意，千總劉一鵬更是不屑撇了撇嘴。
這時宋奎光道：“將軍說的是，這徐州可單只有我們這一營兵，別忘了，還有那徐州副總兵陳諾，這人是徐州的本地人，勢力大得很吶。“
“聽說這陳諾兵卒精悍，破流賊，打韃子，連著幾仗打得丟盔棄甲呢。”
看到宋奎光不禁露出的佩服神情，金聲桓眼角耷拉下來，臉色逐漸陰冷，這副總兵陳諾確實是他目前的心頭隱患。
……
第二日，金聲桓部便起軍來到蕭縣城下，整個蕭縣緊閉城門，如臨大敵一般看著城下來路不明的官軍。
蕭縣知縣孫乃學戰戰兢兢看著城下的大軍，雙腿不由有些發顫，城下黃煙蔽日，塵土飛揚，來的兵馬實在太多了，他根本就沒見過這個陣仗。
孫乃學到任蕭縣還不滿一年，原來他不過是個舉人，連候補知縣都算不上，可是蕭縣一連死了好幾任知縣所以他才被派到了這裡來。
在孫乃學旁邊除了縣內的縣丞和主簿，就是兩個武將了，一個是蕭縣的城防千戶趙慶友，另一個是蕭縣治安大隊隊長齊地。
城下忽地奔出一騎來到城下，那人高喊道：“城上有管事的沒有，出來答話？”
孫乃學探出頭回道：“本縣是該縣縣尊，你們是哪裡來的官軍？來我城下何事？”
城下那騎悠閒轉馬打著圈兒高聲回道：“原來是縣尊大人吶，俺叫劉一鵬，城下是徐州鎮總兵金將軍的大軍，俺是受我家金將軍的軍令前來向縣尊老爺借糧的。”
“徐州鎮總兵？”
孫乃學滿臉疑惑，在他印象中徐州只有一名將軍那就是副總兵陳諾啊！旁側縣丞道：“縣尊吶，徐州還有總兵官的，那人就叫金聲桓聽說是從左良玉麾下調撥來的。”
“哦哦！”
孫乃學瞬間想了起來，他忙向城下喊道：“不知金總兵要借糧多少啊？本官好想辦法籌措。”
劉一鵬齜牙一笑道：“糧食三千石，豬樣一百只。”
“什麼？”
孫乃學險些站立不穩，這些兵痞丘八獅子大張口啊！他蕭縣哪裡能拿出來三千石糧食啊！崇禎十四年徐州三寇造反蕭縣被攻破，城內被擄掠一空，百姓死傷無數。雖然現在三寇沒了，蕭縣到現在還沒恢復怨氣，到現在為止蕭縣城內居民百姓只有五千戶，不到兩萬人。
這些還有都是窮苦百姓，平日生活都成問題，全靠著徐州和永安城的救濟，根本沒有幾家富戶。若是幾百石糧食，孫乃學咬咬牙湊齊把他們打發走就算了，可是城下的官軍張口就要三千石糧食。
蕭縣治安大隊隊長齊地脾氣粗暴，他大聲道：“縣尊大人，這些官軍就是來訛人的，這三千石糧食莫不說我們根本拿不出來，就是能拿出來也不能便宜這群兵痞，告訴他們，讓他們快些滾。”
齊地來自永安城，最是看不起這些毫無紀律的官軍，看到城下居然是金聲桓的部隊，他金聲桓當總兵官要壓自家將軍一頭，心頭更惡。
孫乃學可不敢聽齊地的話一粒糧食也不出，他心裡的想法就是趕快把這夥官軍打發走，他對城下喊道：“煩請通報金總兵，我蕭縣縣蔽民窮，實在拿不出三千石糧食啊！”
劉一鵬回道：“那你們能拿出多少糧食出來？”
孫乃學心中盤算一番道：“我縣只能拿出三百石糧食。”
“什麼？”
劉一鵬大怒，大聲罵著，言說他們為朝廷打仗賣命，你們這些昏官卻苛待他們打仗的將士們，讓城內趕快交糧食，不然的話他們就縱兵打進城去。
大罵間城頭牆垛探出一漢子高聲回罵：“你們這些外來的客軍囂張啥？告訴你們到了徐州的地界上，一切都得聽徐州副總兵陳將軍的，容不得你們在這裡囂張放肆。”
劉一鵬聽罷竟然心頭暗喜，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答話而是立即撥馬回稟，將事情添油加醋說了。聽聞訊息的金部諸將都是怒極，紛紛叫嚷著要打破城去，親自拿下城內的那狗頭縣令。
就連金聲桓也被激怒，他環測諸將陰惻惻道：“各位兄弟，看來還是我金聲桓心善了哇，想著和這徐州地方相處，沒想到這些徐州人這麼不知好歹，看來我等還得拿出在左帥麾下昔日的威風出來。”
金部諸將都是精神，臉色興奮，兩眼宛若餓狼般發著紅光，他們知道大的要來了。
果然，只聽見金聲桓下了一道命令：“下了蕭縣縣城，一天之內不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