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男兒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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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皆奮戰。

人與人爭命,你多食一口,他便少食一口;族群與族群爭命,耕種更多的田地,殺戮更多的敵人。

麴義隔著遠遠,望著張頜與人爭命。

在天色將暗,先頭斥候騎兵趕至弓高城西鄉野,目睹張頜部與淳於瓊部的廝殺,接著飛馬傳告麴義,各部兵馬疾行,人不解鞍兵不離手,趕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前以決勝者的姿態俯瞰戰場。

“張儁義這娃娃,居然把自己逼到這份上,何苦來哉?”

麴義半跪在山崗,望著廝殺的戰場,抬起拇指抿著頜下短鬚,眼中露出笑意。

儘管張頜抵擋的分外辛苦,部下僅餘六百餘人,結起環陣依仗溝渠守備數目過千的敵軍。他已經沒有能力組織進攻,僅能不斷地防守……麴義猜想,張頜部遭受如此傷亡仍舊沒有士氣崩潰,多半是因為寄望於自己與高覽的援軍吧?

若非心有寄望,眼下戰場上廝殺在一處的兩支軍隊早就都崩潰了。

不過麴義可不急著進攻,高覽已率領兵馬繞行敵軍側後,突襲弓高城去了,僅留下太史慈部騎兵借調麴義部下,擒下淳於瓊與文丑這支兵馬。

麴義本部的軍士,在觀津西的大火與夜襲城池的戰鬥中死傷慘重,何況長途奔襲,他們沒有能力組織一場硬仗。

一刻時間伴著戰場隱隱傳來的廝殺聲悄然而過,眼看張頜部已經好似風中殘燭難擋敵勢,麴義翻身上馬高呼道:“兒郎們,歇好了跟我去擊潰他們!”

短暫休息的軍卒聞聲而起,結陣而發,自三部分攻淳於瓊部各方,驟然間加入戰場。

奮戰的張頜尚且不知何故,卻見先前兇若猛虎的敵軍突然多了遲疑,正不解間卻見敵軍後方暴起喊殺之音,人影綽綽只間一面麴字大旗迎風而展……緊繃的心,驟然松了一瞬,緊跟著便再度揚刀大喝道:“援軍來了!結陣,反攻,掩殺過去!”

若是麴義再不來,張頜真不知道局勢還能壞到什麼模樣。他麾下精銳勁卒損失殆盡,連他自己都衝至陣前殺了兩陣。但一再鏖戰的損失讓部下士氣低迷,這是主將親臨陣前也無法改變的。

恐怕這種時候只有燕將軍親自提刀才能讓這些懦夫重新勇敢起來!

萬幸,援軍已至,渤海軍的死期到了!

“淳于仲簡,你還行不行!”眼看張頜這支禍亂後方的兵馬便要被己方殘殺殆盡,驟然間身後卻發出喊殺之音,斜刺裡殺出數支兵馬令文丑肝膽俱裂,猛地自陣前退回朝淳於瓊處疾馳。

他只剩千餘疲憊之卒,難敵數千之兵鋒。

淳於瓊昏過去了,他的傷口感染使他高燒不退,沒有醫匠的醫治與良好休息,人非鐵打,如何還扛得住?

張頜儘管僅有數百之卒,此時援軍已至,漫山遍野到處是燕字大旗與他們幽州軍的紅海,不必激發士氣便已如虹,眼看文丑有敗退之意,張頜奮勇當先揚刀而走,高呼道:“隨我衝殺,莫跑了敵將!”

整日被圍困的憋屈,終在此時迸發而出!

文丑方才奔走數十步,猛然聽到身後敵將高呼,擰眉怒視,便見一年輕小將遍身染血,提環刀向自己殺來,登時氣血翻湧。何時我文丑也是這等小輩能隨意打殺的了?

當即也不顧淳於瓊,自馬臀囊提起大弓開弦便射。

箭若流星,瞬息越過數十步戰場,直射張頜當胸……天可見憐,敵軍潰敗我軍必掩殺而出這是任何將領都知曉的常識,張頜也沒什麼一定要殺死文丑的想法,那句呼喊也不過是為了激發己方部下士氣罷了。話音才落兜頭便是一箭是怎麼回事?

一箭將張頜嚇得三魂出竅鬚髮皆張,雖情急揮刀卻未劈中羽箭,所幸矮身及時,羽箭正中兜鍪,將混鐵胄掀飛出去,箭上巨大的力量磕在頭腦便教張頜昏沉險些摔倒。

馬蹄聲,炸響。

弓箭即發,文丑便已翻轉掌中鐵矛,猛踢馬腹擎矛而來,被射飛的兜鍪方才墜地,昏沉的張頜還尚不能視物便聽到身前猛然傳來一聲暴喝,模糊中只見一策馬雄武人影揚著鐵矛力砸而下。

抬刀格擋不可謂不倉促,劈下的長矛卻僅是虛招,真正的殺意在鐵矛自下而上的撥撩當中。電光火石,寒光流轉的矛鋒擦著章紋大鎧的腹甲帶出一片火星,向上格擋的環刀當即便被挑飛出去,就連張頜被人都被這鐵矛上挾著巨力挑飛而起。

駿馬疾馳,文丑長矛橫攥,直挺挺地朝張頜的軀體摜來……若挨實了,人借馬力就算是最堅固的甲冑也無法保住脆弱的身體。

“賊將撤矛!”

千鈞一髮之際,猛然自側方傳來一聲暴喝,數十丈外太史慈擲戟而出,長弓在手便是一箭射來,角度刁鑽正是文丑出矛後的位置。他不可閃避,因為馬上避無可避;他更不可不顧,若不顧縱然張頜身死,文丑亦要償命。

渤海猛將只能抽矛挑開羽箭,同時混鐵矛杆飛速抽在張頜當胸將其擊飛,轉而曳矛拽馬望向來人。

“太史慈?”

當年冀州平定黑山之亂,文丑曾與太史慈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當時他不曾關注個這東萊小將。時隔數年,過去燕北身側隨行的武士已經成長為幽州的名將。就算捨去那些華而不實的稱謂,方才險些奪去性命的羽箭,便足可證明其有受文丑重視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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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射出,長弓順回弓囊,猿臂輕舒動作連貫,一寸不差地將方才擲插在地的長戟攥起,長鋒在手氣勢更盛,太史慈沒什麼要與文丑敘舊的,坐騎四蹄生風,當即便是挺戟殺出。

男兒當面,矛戟講話!

雙方武藝伯仲之間,戰不數合,文丑見不可速勝,而己方軍卒又是棄兵曳旗而走,當即賣出破綻反攻太史慈一矛,撥馬邊走。

太史慈追不數步,見文丑真退,連忙撥馬喊道:“張儁義,傷勢如何!”

張頜看上去快死了。

披頭散髮兜鍪早不知飛到何處,肋下甲冑被長矛破開,創口處一片血肉模糊,渾身上下到處暗紅,也看不出哪裡是他的血哪裡是別人的,只在聽到太史慈叫喊時才咧開嘴來露出滿口森然的白牙,吃力地笑著叫道:“文丑,文丑他不投降!”

“無礙便好,你且歇息,麴將軍片刻即至,某去將文丑擒來!”太史慈見張頜無生死之難,心神輕鬆,當即撥馬道:“高將軍已圍困弓高,他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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