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餐之後。
樸室長跟教練Nofe打了個電話,要帶林傑到附近轉轉。
教練同意了。
於是。
林傑就跟著樸室長,知恩來到了舊金山大橋底下的海灘。
一座千米長的緋色鐵索橋,橫貫南北兩側,連線著加州與舊金山。
浪花滾滾,拍著礁石,激起了層層白沫。
月華如水,傾灑在鬆軟的沙灘,踩上去窸窸窣窣,就彷彿聽見海螺姑娘在貝殼裡唱歌。
海邊的風,帶來絲絲涼意,知恩下意識地緊了緊肩頭的灰色披風,看了看林傑,“你會冷嗎?”
林傑望著遠處碼頭幾個背對眾生,獨釣萬古的釣魚老,平靜地說道,“不會,若是您感覺到冷,我們還是另外找個地方歇腳吧。”
知恩輕笑著,搖搖頭,仰頭看了看天上星星和月亮,“出國在外,我覺得晚上的月亮比平時更美。”
說完之後。
她又很快地感慨一句,“比平時更大更圓。”
林傑雙手十指扣在一塊,跟著她一塊仰頭看浩瀚的星空,“這是思鄉情緒引起的。在我們那有‘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還有‘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的說法,古代的詩人出門在外,以明月寄託對家鄉的思念,所以,就有了月亮比在家看的還要圓還要大。”
知恩撩了撩被海風吹亂的鬢角秀髮,桃花眸子中滿是欣喜,“我倒沒覺得是那種情緒在作怪。更像是一種發自內心,重獲自由和新生的喜悅感。抑或者說是,和朋友們在一塊共享的美好時光。”
林傑徐徐點頭,對著海風,他這個只背過唐詩三百首的文采,就不要拿出來賣弄了。
人家聽不懂也就罷了。
大煞風景就不好了。
兩人沿著沙灘走著走著。
樸室長在身後跟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樸室長已經不見了。
兩人走了好一段路,閒聊一陣,大半天沒聽到樸室長聲音,這才乍然回頭。
遠遠地看見樸室長在和一個販賣霜淇淋甜點的年輕老闆在熱聊,看到知恩投來和善的目光。
樸室長才撇下幾塊硬幣,硬通貨,拿著三個霜淇淋甜筒,朝他們跑了過來。
三人坐在一塊方形礁石上,腳底便是翻滾的海浪,迎著海風,品嚐著手中甜筒。
樸室長不假思索地說道,“知恩小姐,這個霜淇淋卡路里很高的,回頭,你得多跑一些路了。”
知恩看著手裡的甜筒,不以為意,先解饞再說,“沒事,明天我就早起跑步。”
“啊?”樸室長頗為詫異,“別開玩笑了,早晨我可不想起來,來這邊對您是休假,對我來說可是帶薪上班啊,我也要享受基本的休息時間,你可不要趁機折磨我的睡眠,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敵,用再多的保養品都補不回來,我還想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睡美容覺呢。”
知恩頓了頓,雙眸俏皮地眨了眨,“那可怎麼辦才好呢,我跑著跑著,會忍不住拐進附近的甜品店休息的。”
林傑覺得吃人家嘴短,一路上,兩個姐姐都很照顧自己,這種力所能及的事,他可以幫忙。
況且。
他平時早起鍛鍊的習慣已經刻在DNA裡,一天不爬起來晨練,就會覺得芒刺在背,睡不踏實的。
林傑咬了一口冰冷甜膩的巧克力霜淇淋,沉聲道,“若是樸室長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幫你監督知恩小姐跑步。”
樸室長側頭,饒有意味地看著林傑,輕笑道,“這不會妨礙你訓練吧?”
林傑搖搖頭,“我們訓練都接近中午,況且,我平時也有早起晨練的習慣,都會在訓練前幾個小時,起來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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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恩好奇地問道,“你這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我每次定了鬧鐘起來晨練,從早上六點定到了中午十二點都沒起來。”
這也太真實了吧……林傑撓撓頭,“這個,主要靠個人意志,要是想偷懶,就把一沓錢擺在桌子上,一睜眼就會看見錢,起來鍛鍊也就更有動力了。”
樸室長聽完咯咯發笑,“我還以為你會頭懸梁,錐刺股呢,這種方法好老土啊,我認識的幾個編劇,他們每次想拖稿的時候,就會坐在電腦前面,在桌子上擺一沓錢,提醒自己該交劇本了。你也是從他們那邊學的嗎?”
林傑將甜筒吃完,然後,說道,“我要是您口中的編劇,當我想拖稿的時候,我會選擇把銀行卡餘額的截圖放在手機屏保上,然後對自己說,看看你卡里的數字,你不起來碼字你睡得著覺嗎?”
知恩抖了抖礁石底下的白球鞋,臉上顯得有些無奈,“這種辦法現在對我沒有用啊,你就是在桌上擺上一億韓元,我也不願爬起來。”
林傑緩緩點頭,的確,知恩現在也不缺錢,就是一個小富婆。
財富,地位,都有了。
就剩精神追求了。
林傑不禁好奇地追問,“那,有什麼知恩小姐,特別想要的東西嗎?”
知恩側頭當著他的面,輕咬一口霜淇淋,嘴角微微一勾,略顯俏皮,聲音輕柔如絲,“怎麼,姐姐想要天上的月亮,你能幫姐姐去拿嗎?”
林傑翻身起來,往甜筒裝了一點海水,對著天空,等甜筒裡的水不再波動,沉靜。
看著甜筒裡,映襯出群星和月亮的倒影,他將甜筒遞到了知恩的面前,“現在,滿天的星星和月亮,都是知恩小姐的。”
樸室長打趣道,“好傢伙,姐姐還以為你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夥子,沒想到,你也學壞了,居然想撩我們知恩。”
知恩甜笑著,接過他手裡的甜筒,看了看甜筒裡的月亮,“這個創意倒還蠻不錯的,雖然有點老土,不過,這很美式風。”
樸室長接茬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笑話,三個男人向一個女人求愛,那個女人提了一個問題,誰能帶她環遊世界一週,用時最短,就答應他的求愛。第一個男人說,我馬上去訂機票。第二個男人說我,我馬上去訂船票。結果,第三個男人繞著那個女人轉了一圈,說了一句,你就是我的世界,然後,兩人就搞在一起了。”
“後來。那兩個男人回來之後,這對男女都有三個孩子了,時間隔得還不到一年,想想都覺得這個故事很離譜。”
林傑不解其意,只好硬著頭皮發問,“樸室長,這是什麼意思,我也沒懂(純潔的白色)。”
知恩同樣露出困惑的神色。
樸室長搖頭輕笑,“等你們再長一些年紀,就會明白了。”
說話說一半,如同斷章狗,令人想刀。
三人在沙灘上又坐一了會兒。
一同乘坐計程車,回到了酒店。
教練Nofe已經在酒店門口等著他。
林傑和知恩互留電話,決定隔天早晨,就叫她起來晨跑。
至於,能不能叫起來,全靠知恩本人的意志了,林傑也只能盡力而為。
然後。
教練Nofe幫林傑一塊搬運行李,到對面街道,官方出資,為選手們租下的電競酒店。
裡面訓練設施裝置,一應俱全,氛圍濃郁。
一間百來平米的房間,裡面放置著五臺電腦,還有五張床。
一共租了兩間相同配置的房間。
不算很大。
也不算小。
訓練,睡覺,簡便,輕快。
酒店送餐,外送外賣,應有盡有。
林傑現在的精神狀態相當好,下午睡一覺之後,再熬一會兒,晚上早點入睡。
明天時差就能倒回來了。
能及時進入訓練時的狀態。
教練幫他一塊把行李放置好,便跟著他們一塊去覆盤今日的比賽。
目前老虎隊一勝兩負。
處在第三名。
墊底的ANX未嘗一勝。
前面的CLG全勝排在第一位,G2兩勝一負排在第二。
可以說。
第一輪戰罷。
小組賽的出線形勢,相當不明朗。
一隻腳已經踩在了懸崖邊上。
稍有不慎,就會被淘汰。
而LCK那邊的網友是最有素質的。
屆時會友好地問候老虎隊的祖宗。
送上花圈。
並給他們每人發一個游泳圈和一條泳褲,讓他們從舊金山直接橫跨太平洋遊回首爾。
林傑坐在床鋪上,他和小花生是上下鋪,小花生在下,林傑在上。
他盤著雙腳,靜靜地聽教練給他們訓話。
覆盤前。
都要講評講評。
在林傑歸隊之後。
教練已經安排smeb搬行李到隔壁的房間去和自己一塊住了。
他的用意,也很明顯,接下來,這邊的五人團隊訓練,要交給林傑和小花生他們來了。
smeb也是有苦說不出啊。
唯一獲勝的。
是第一場的蘭博。
後面第二場,第三場蘭博都被對面禁掉。
掏不出來。
教練又不允許自己使用劍姬。
讓他玩肉坦。
玩波比。
玩慎。
這種笨比英雄。
和自己的風格太不搭噶,玩起來特別彆扭。
再加上隊伍裡的小老弟們,偶爾犯病,遊戲就很難打。
一個人,獨木難支。
該清算的,不是他。
而是他們幾個出生啊。
他一直都沒犯錯啊。
他現在,就覺得自己特別的冤枉。
就如同火影裡的團藏。
負責背鍋的。
他也沒有辦法。
這只隊伍急需改變。
有時候。
打比賽就是那麼微妙。
某個炙手可熱的球星,在場上就是打不開局面,可他一下場,全隊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
就進球了。
沒錯。
本澤馬。
說得就是你。
當然了,團隊會議,smeb還是要聽的。
教練叉著腰,長嘆一聲,看著面前一隻只耷拉著腦袋的小老虎,說道,“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無論是BP,還是戰術,我已經都清晰地佈置給你們了,從你們比賽上看,你們並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水平。是時差還沒倒過來,還是說,對手真的強?”
小花生率先開口,“我野區需要支援,我用挖掘機平時支援挺好的,但是對方利用輔助打野頻繁遊走,導致我的野區無法守住,我也沒辦法支援其他路。”
鼠王靠著椅背,搖了搖,有點懊喪地說道,“我已經很盡力在輸出了,我下路一直被針對,苟瑞拉和我都自顧不暇。”
苟瑞拉忍不住笑道,“每次死的都是我啊,你腿快你早跑了。”
Kuro想了想,也說道,“瑪爾扎哈這個英雄,雖然賴線不錯,但是支援不如龍王,巖雀快,教練,我感覺我們支援的速度還是偏慢了一些。”
smeb說道,“我每次想支援,我上路都會有一大波的兵線要推過去,倒不是因為我劣勢,而是時機不對。對面來幾個人針對我,我都不怕,就是他們下路,需要更多的支援。靠上路的野區我能幫忙守,靠下路的,我沒傳送就過不去了。”
教練聽他們每個人,都分析得有道理。
徐徐點頭。
看向林傑。
林傑在來之前,也看了不少比賽,他倒是很期待林傑能有什麼令自己眼前一亮的發現。
“林傑,你也說兩句。”
林傑手拄著下頜,思考片刻,說道,“看了這麼些的比賽,我發現歐美那邊的隊伍,都比較偏好打進攻,他們更注重對抗的激烈程度,而不是和我們玩躲貓貓,比運營。在運營方面,我們有經驗,有優勢,在前中期有劣勢,都可以靠運營找補回來。可對抗的話,我覺得他們會更強一些。”
教練追問道,“你的意思是,前期儘量避戰?”
林傑搖搖頭,“這個估計很難,他們來抓的時候,並非只有一個打野,而是中野一塊來。想要遏止住對面以多打少的戰術,我們可以考慮增加己方中單和打野的機動性。在保證這個前提下,可以考慮,讓輔助遊走頻率增加,幫助打野抓人。對方抓,我們也抓。”
鼠王聞言皺了皺眉頭,“這麼打的話,我下路豈不是被放養了?”
教練點點頭,說道,“我們這樣不是等於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嗎?”
林傑攤手說道,“教練,我不這麼認為,我們選手的個人實力,都比對面強,只是缺乏和他們交手的經驗,他們賽區就是習慣打對抗的,我們偏運營,會有一段不適應期,這很正常。就算是拼對抗,我們也不會輸的。”
教練回想了一下,劣勢開始的時候,都是在對面中野聯動開始。
然後。
一塔掉了以後。
輔助就跟著遊走。
野區就淪陷。
導致三路發育遲滯。
十分被動。
小龍也被控。
後期扭轉不過來。
強行吃了兩次敗仗。
是支援問題,支援問題,還是他麼的支援問題。
教練捏了捏眉心,把眼鏡擺正,正色道,“我心裡有數了,你們接著訓練吧,林傑,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投入訓練。”
“是,教練。”林傑朗聲道。
……
樸室長和知恩回到酒店之後。
沐浴完畢。
兩人敷上一層面膜,悠哉地躺在各自的床上。
知恩伸手夠著一顆新鮮的草莓,放到嘴裡嚼了嚼,漫不經心地問道,“樸室長,你說,他們現在還在訓練嗎?”
樸室長打了個哈欠,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才晚上11點,他們應該還在訓練吧。”
“要不,你發個資訊問一問?”
“你不是有他電話嗎?”
知恩沉默片刻,突然眼前一亮,說道,“你之前不是有用一種聊天軟體加他的好友嗎?還是打賞的時候加的。”
樸室長詫異道,“你說的是,秋秋嗎?”
“好像是叫這個軟體。”
樸室長輕笑道,“我的確有加他私人秋秋,不過,他還不知道這個秋秋就是我的。”
知恩一聽這話,立刻來興趣了,“把你手機借我。”
樸室長支吾一聲,“姐姐,我可沒你那麼活力迸發,你自己爬過來拿吧。”
“真拿你沒辦法,這麼懶。”知恩輕哼一聲,一手扶著面膜,不讓它掉下來,一邊緩緩蠕動著爬過去。
“等你明天爬得起來晨練,你再跟我說這話。”樸室長悠哉地回道。
“哼,我現在就爬給你看。”知恩搶過樸室長手裡的手機,找到林傑的秋秋,發了一句,“你好,在嗎?”
林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百無聊賴地刷著影片,突然接到了榜一大老發來的訊息。
“你好,在嗎?”
還有一個笑臉。
林傑想了想,最近是好久沒和榜一大老一塊打遊戲了。
自從夏決以後,和樸室長,知恩去餐廳用餐,又去了她的別墅開派對。
好長一段時間。
都在投入封閉式訓練。
這個榜一大老都沒來找過自己。
自己也以為,榜一大老應該是貴人事忙,在忙著參加訓練生選拔的事。
今天終於露面了。
他也發了個笑臉過去,“你好,好久不見了,練習生選拔還順利嗎?”
知恩接到了這條訊息,不知所措地求助樸室長,“樸室長,這是什麼意思?”
樸室長扶著面膜,側頭看了一眼手機,“哦,你忘了,上次我們在他直播間,騙他說,我們是學聲樂的,打算偷偷參加練習生選拔?”
知恩這才回味過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確實有這事,我都忘記了。”
樸室長寬慰道,“您貴人事忙,我替您記著呢。話說回來,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把真實身份爆給他得了,以後聯絡他打遊戲也方便多了,省得這樣聯絡起來麻煩,我們還要套層皮演他的女粉。”
知恩狡黠地笑了笑,“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嗎?”
一聽這話。
樸室長驚坐起來,臉上的面膜都掉在床上,兩眼瞪圓,嘴巴張得大大的,“知恩,你變了,嘖嘖。”
知恩輕哼一聲,熟練地按著螢幕,在上面敲文字。
樸室長好奇地湊上去,看她的打字聊天笑得津津有味,自己也跟著笑出聲來,“你就樂吧,我看你到時候馬甲被曝光的時候,會有多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