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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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玄與於吉臉色依舊如戲。

搖晃的身影,顫顫巍巍自雨中先行掠來。

腰間束青帶,腳踩十方鞋,鬍鬚垂至胸口看起來頗有些邋遢。

另一人敞胸蓬髮,身背一口寶劍,遠看似青年,再往近裡看卻又如中年般,直到眸子最深處細細凝去,才會發現,實則已經是花甲老者。

葛玄與於吉身邊還有兩張椅子。

恰好兩人而來,空氣中瀰漫著潮溼的味道,兩道身影則已經落定。

醉醺醺的老者睜開了眼睛,**的鬍鬚纏繞到了一塊兒變成了團,卻見他伸出食指輕輕一拉,那纏繞得立場厲害沒有規則的鬍鬚瞬間柔順下來,垂至胸口,看起來,倒也舒服了許多。

從會稽山一路騎驢而來,老者就這麼喝著酒打著瞌睡,入城不休,入林不眠,悠悠然然便晃到了長安城內。

另一人,駕鶴而行,這等只有在神仙志史中才能得以窺見的奇特景象沿途驚起了萬丈波瀾,這個揹著一口青銅寶劍的男子,容顏一直在詭異的幻變中,連帶著額頭的那一點硃砂也一直從紅色與紫色到黑色轉變。

四個人,獨坐一堂。

該來的人總算來齊了。

葛玄幽幽一嘆道:“真沒想到時隔四十年不見,竟然會是在這等場合相見。”

渾身散發著濃濃酒氣的老者瞥了葛玄一眼,晃著腦袋應道:“都是一個源字使然,一切的根源都在城外之人。以及城內那人。咱們幾個老家夥。說句難聽的,半截身子入了黃土,除了能夠具備點震懾力之外,難道你以為還能幹出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的壯舉?”

葛玄聞言笑了笑道:“左醉鬼,這可不像你啊,年輕那會兒,有本事幹出這等壯舉的約莫也只有你敢了。”

“老嘍老嘍。”

被葛玄稱之為左醉鬼的左慈搖了搖頭:“年輕那會,全靠一股血氣。或者說是意氣,現在一大把年紀,若不是非來不可,老道連會稽山都不想走出半步,人在圈中,自有方圓尺寸,我即可照本心而走,多麼的自由樂趣,當年老夫便勸你不要留在洛陽,心中多多少少有點預料到今日的場景啊。”

葛玄的臉色微沉。視線從左慈身上移開,望著那喝著酒不曾開口的背劍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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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與天靈上那一點硃砂一直在變幻顏色的茅肇面無表情地與葛玄直視。

眸子詭異的神采閃爍。這個茅山宗的當代掌門人素來便是以沉默寡言而著稱。

“四十年前,你說要歸山修煉含玄符籙錄,沒有一甲子不踏出茅山,為何言不由心?”葛玄凝視著茅肇,淡然道。

茅肇沉默了片刻,這才應道:“在場幾個老友,之所以會來到長安,都有著自己的理由,一個不能不來的理由,包括我也一樣,這個理由,甚至已經超過了含玄符籙錄,所以我不得不來。”

葛玄眼瞼微動,搖了搖頭道:“那麼庸碌的一個人,死前都能夠為今天而埋下這麼多伏筆,果然,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的,都不是什麼易於之輩。”

於吉茅肇左慈三人沉默地望著葛玄,以三敵一,在場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輸於葛玄,或者說都能夠擋住葛玄,葛玄之所以不退去,除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之外,少不得心懷著讓他們退去的念頭,只是,自己人自知自家事,這一趟長安之行,他們千里迢迢趕來,甚至連修行來放下,豈會如此輕易就放棄。

“葛兄,聽小道一句勸,不要摻這一趟渾水。”左慈搖了搖頭,手指在茶桌上輕輕拍動。

於吉茅肇同樣抱著這個想法望著葛玄,如果不到逼不得已,他們根本就不想與葛玄動手,眾人相識一個甲子,人生有多少個一甲子歲月,當初的六人,一人凋零,一人癲狂,曾經的交心好友,也僅僅剩下了四 人。

葛玄的眼睛一一從於吉茅肇左慈的臉上掃過,苦笑道:“就算我退去,難道你們就以為能夠誅滅得了董卓麼?”

“沒有一試,如何知道我等誅殺不了董卓?”茅肇開口道,四人中,以他的殺機最濃,茅山宗便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故而多數的茅山宗弟子都有著不差的武藝傍身,而作為這一甲子的掌門人,茅肇的武藝自然不用多說。

葛玄搖了搖頭說道:“不要小瞧董卓,這幾年來,老道與他也算相處得比較融洽,故而知道的內情比你們還多,此人雖然暴戾成性,卻頗有智慧,狡兔尚且有三窟,何況此人手中依然掌握著數萬的西涼鐵騎,莫說爾等只有三人,便是再來三十人也不一定能夠穿過重重攔截斬殺董卓而飄然離去啊。”

話落,卻見葛玄驀然起身,茶樓外,有風灌了進來,吹起了他那一頭白如雪的頭髮。

“而且,老道也不想與你們為敵。”

於吉左慈茅肇三人聞言,略有些沉默,豁然起身。

“真要如此頑冥不靈?”於吉後背的桃木劍微微顫抖。

葛玄搖了搖頭說道:“你們有你們的理由,我有我的取捨,各自立場不同罷了。”

“你應該知道,單靠你一人是絕對攔不住我們三人的。”左慈語氣有些凝重道,渾身的酒氣仍在,卻已經看不出一絲的醉意。

葛玄的眉頭微蹙,沉聲道:“你們真當以為董卓一點安排都沒有?”

不待於吉左慈茅肇三人說話,葛玄獨自伸出食指與中指,沾了點雨水,在桌子上刻畫出幾個字。

於吉左慈茅肇三人瞳孔微縮,沉沉地望著葛玄,心中翻滾。

葛玄望著皇宮方向最深處,搖了搖頭道:“一個已死之人的佈局,再怎麼細膩周全,也抵不過瞬變的時局,如果我沒猜錯,這兩人一直在長安內,而且已經將視線投向了這裡,這也是我故意與董卓承諾留在長安等你們前來的原因。”

三人臉色變幻,想來,葛玄寫在桌子上的兩個人名給他們的震動確實不小。

“那兩個老烏龜不是已經死在野孤子手上了麼?從哪裡再冒出來的?”於吉臉色微沉道。

左慈與茅肇豁然盯著葛玄,希望得到一個完美的解釋,這兩個人若在長安,那這一趟長安的雨水,不僅很渾,更是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活了一大把年紀,尤其像於吉左慈茅肇這等一個多甲子縱橫的人物,生死自然看得很輕,只是,誰都不想不明不白的被推入局,包括葛玄也一樣。

“傳言終歸是傳言,野孤子一生行事,亦正亦邪,他想殺的人跑不了,他不想死的人絕對跑不了,不管如何,那二人還是活了下來。”

“如果這兩人聯起手來,便是咱們四人聯手都不一定能夠擺脫糾纏,你們這一趟還有意義麼?”葛玄輕嘆道。

“今天的主角不是咱們。”葛玄搖了搖頭,補充道。

茶樓內,氣氛有些詭異。

忽而茅肇背後的寶劍猛然出鞘,茶樓內青銅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交相輝映的是於吉背後的桃木劍,猶如有靈般,嘩地一聲,從於吉的背後飛起,劍柄被於吉握住。

最老道左慈沒有背劍,袖子中忽而銀絲暴起,猶如變魔術般,窄小的袖子,一把拂塵落於他之手。

於吉左慈茅肇三人沒有說話,卻用行動告訴了葛玄他們的選擇。

三道身影,默契地掠出,屋外的雨越來越大。

身後不曾動彈的葛玄幽幽一嘆,輕聲道:“我就知道。”

話落,葛玄的身子同樣訊息在原地,身子出現,卻已經是在屋外。

傾盆大雨,幾道身影疾速而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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