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伴隨著刺青館大門的開啟，一道幽藍色的光芒率先照亮開來。
李樂平和申天從門內走了出來，重新打量起四周。
這裡依舊是那條黑不見光的小巷，周圍瀰漫著一股詭異的陰冷氣息。
沿著小巷的更深處看去，就只能看到一片如霧一般的黑暗。
視線受到了阻隔，以至於眼睛根本無法觀察到黑暗之中隱藏著什麼，就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如果按照那個老人的說法，鬼巷連通著許多靈異之地，那麼就說明那些靈異之地也是修建在大哈市的，也就是說，這條小巷覆蓋的實際區域其實大得誇張。”
這意味著什麼，李樂平和申天很清楚。
在這麼一條失控的鬼巷，鬧鬼的地方必然不少。
雖然二人現在還並未遇到真正的危險，但這是因為他們的運氣好，正好遇到了姜豪這麼一個帶路人，然後將他們帶到了鬼巷之中僅存的正常之地。
而那些無意間被鬼巷卷進來的普通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拉入這樣一個滿是詭異的地方，現在估計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娘的，從小在大哈市長大，混了二十多年了，竟然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大哈市裡面會有這麼一個鬼地方。”
申天此刻也是越想越頭疼。
自己的地盤一下爆出這麼大一個隱患，換作是誰只怕都不好受。
“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麼？”
可就在這時，李樂平卻是微微回頭，意有所指道。
“李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申天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身體下意識地頓了一下，雖然停頓的時間很短，但他眼中閃過的心虛還是被李樂平看出來了。
多次從靈異事件之中錘鍊出的敏銳觀察力可不是蓋的，哪怕申天隱藏得很好，但李樂平還是覺察到了一些端倪。
“我先把話說開，你對大哈市的情況真正瞭解多少，又願意告訴我多少情報，這些事情我現在不關心，我也不想在這時候跟你糾結那些有的沒的，但是你既然選擇跟我出來，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要聽我的安排。”
趕時間的李樂平並不想在這種時候浪費時間強調什麼紀律性的問題，他只是略作警告道：“如果你不願意服從，或是有別的意見，那我也不會強迫別人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但是同理，如果你對我來說沒有價值，那我也沒有必要在靈異事件之中拖著一個沙包。”
李樂平一手提著鬼火燈籠，一手朝外擺了擺，示意申天如果有任何不滿或是有自己的小算盤，那就自己走這片被火光籠罩的範圍，不要讓他親自來“請”。
“李隊，這種時候咱就不要開這種玩笑了，你看，時間又過去了兩分鍾，咱們還是趕緊找到你想找的那個人吧。”
冷漠語氣中的警告之意頓時讓申天臉色微變，彷彿李樂平的每一言每一語都剛好戳在了他的軟肋上。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的臉色，隨後臉上居然還擠出了幾分帶有討好之意的諂笑。
見此，已經提前警告過他的李樂平此刻也不再多說什麼。
這個時候，他提著鬼火燈籠，邁步往鬼巷的深處方向走去。
但很快，他就停下了腳步，目光靜靜地看著眼前靈異與現實交錯後形成的怪異場景。
鬼火燈籠散發出的幽藍色火光在此刻並沒有像老人說的那般，只能勉強籠罩住幾個人能夠站立的區域。
它燃燒得非常旺盛，火光透過表面包著的人皮，幾乎將前方十幾米的道路都給涵蓋在其中。
但李樂平很清楚，這大機率不是在表明老人所言有假，而是在表明他還沒有真正深入到鬼巷的失控區。
這裡雖然地處鬼巷，卻也是身後那座恐怖刺青館的地盤。
在那個刺青館的老人還活著的時候，這地方尚且不會暴露出什麼問題，所以自然不會過於壓制燈籠光芒覆蓋的區域。
等到燈籠火光的籠罩區域遭到壓制，覆蓋的範圍被縮小的時候，就說明他們已經真正深入到了鬼巷之中。
屆時，什麼恐怖的東西都有可能撞上了。
但無論接下來會遇到什麼風險，目前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擺在李樂平眼前。
那就是鬼火燈籠的能力。
燈籠照亮的範圍就是現實中的區域，而範圍之外的則是鬼域中的景象。
這會引發一個很大的問題。
例如，此刻李樂平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堵牆壁。
高聳的水泥牆就這樣憑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按照鬼域與現實的對應關係，現在他所處的位置剛好就有這麼一面牆壁。
這是一面位於現實中的牆壁。
本來在鬼域之中行走是不會被這面牆壁堵住去路的，但是鬼火燈籠卻又剛好將它照亮了出來。
“我不該帶你來的。”
望著眼前這面現代化的水泥牆，李樂平回頭看了一眼申天。
如果申天沒有跟他一起行動，那他大可以像當初提著燈籠的那只擁有鬼域的鬼一樣，強行在提著燈籠的時候施展鬼域。
在鬼域的影響下，沿途遇到的任何現實場景都不可能阻攔他前進的步伐。
圍牆也好，鐵門也好，縱然是刀山火海都阻擋不住鬼域的來去自如。
“呃……”
申天從李樂平冷澹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種在看弱雞似的眼神，但此刻的申天卻是一點脾氣都不敢發，只能尷尬地揉了揉臉。
被人瞧不起的感覺很不好受。
但最不好受的就是他還沒有辦法反駁。
“那要不……我現在原路返回？”申天問道。
“算了，你過來。”
出乎意料地，李樂平沒有同意申天折返的提議。
他招了招手，示意申天走到他的前面。
因為他覺得申天還有發揮的餘地。
而申天則是一臉狐疑，眼中還帶有幾分害怕的神色。
他總有一種自己要成為擋箭牌的感覺。
“李隊，你這是想讓我在前面抗傷害？”
申天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走到了李樂平的身前。
“抗傷害倒不至於，不過我對你胸前鑲嵌的那張紙倒是挺好奇的，我猜你那張紅紙應該有某種驅趕厲鬼的功效？”李樂平站在申天的背後，說道。
“厲害，不愧是總部的隊長，我只是動用了一次鬼的能力，就被你分析出了這麼多。”
申天向後比了個大拇指，只是如果他的整隻手臂不要一直發抖的話，或許觀感會更上一層。
“你不願意透露具體能力，我也不強求，畢竟我這個人是從來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事的。”
聽到這句話，申天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不會有哪個馭鬼者願意無緣無故透露自己駕馭的厲鬼能力。
即使是在隊長面前，這個原則也不會改變。
然而，申天還沒有松得幾口氣，李樂平就接著說道：“但如果你遇到鬼的時候，就不能算是我強迫你做事了。”
“什麼意思？”申天瞬間瞪大了眼睛。
“字面意思。”
說完這句話，李樂平的一隻手便蓋在了申天的肩膀上。
透過衣服，手掌上傳來的死屍般的冰冷頓時讓申天打了個寒顫。
“我來開路，但接下來如果遇到或是聽到什麼不對勁的動靜，你自己看著辦。”
李樂平說完。
下一秒。
一股刺鼻的焦臭味突然湧入申天的鼻腔。
“咳咳……”
而就在他咳嗽的同時。
身後，一道焦黑的濃煙已經覆蓋過來，瞬間便將申天包裹在其中。
冷。
很冷。
這好似大火燃燒後才會冒出的濃煙卻攜帶著一種極其反常的陰冷感，讓他倍感不適，只覺得自己好像要被這股煙霧吞噬了一般。
下意識地，他就想要解開胸前的衣服，露出那張附著在他皮膚上的紅紙。
“別亂動，這是我的鬼域。”
但就在這時，一句來自身後的陌生聲音阻止了他這險些導致內耗的行為。
“鬼域？”
申天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他手上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下來。
就好像他一時之間忘記了該如何抬起手臂。
與此同時，他的全身上下也被那夾帶著焦臭味的濃煙包裹其中。
緊接著，一道來自背後的巨大力道開始推著他前進。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濃煙包裹的他就這樣穿過了眼前那面看似結實的牆壁。
一切結束得太快，而且太過輕鬆了。
“不要停，繼續往前。”
李樂平沒有收回鬼煙，他依然在讓鬼煙包裹著他和申天。
因為只要在鬼火燈籠的範圍內行走，就必然會遇到各種來自現實中的東西對他進行阻擋。
就像眼前這樣。
一堵牆，一輛車。
明明是在沿著視線中的詭異小巷行走，但實則他和申天兩個人卻是身處鬼火燈籠之中，來到了鬼巷對應的現實之地。
他們就這樣從某棟樓的某間住宅，又或是從一輛車的中間橫穿而過。
而在這樣怪異的體驗之中。
隨著二人的不斷前進，李樂平和申天都感覺到周圍開始出現了異變。
兩側的牆壁開始給他們一種在向外擴張的感覺。
彷彿腳底下的狹窄道路也在這一刻逐漸變得寬闊起來。
“變化開始了，應該快要真正進入到鬼巷的失控區了。”
李樂平感受著逐漸開闊的環境，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心曠神怡，反而倍感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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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內的溫度也開始漸漸變得更加冰冷。
這地方就是一個人為打造的靈異之地，以前是專門用於馭鬼者溝通的，但現在卻是一個遊蕩著厲鬼的兇險之地。
忽的。
就在二人又往前邁了一步的時候。
“噗嗤！”
毫無徵兆地，鬼火燈籠裡面的幽藍色火苗勐地躥騰了一下，隨即好似受到了某種看不見的壓制，火光瞬間變得暗澹下來。
眨眼之間，剛剛還覆蓋了前方十多米的光芒瞬間萎縮，前方深不見底的黑暗好似一雙大手，直接將光芒硬生生推了回來。
一時間，鬼火燈籠能夠照亮的區域被大幅度縮小，僅僅只能照亮他周圍半米不到的位置。
兩側構成小巷的牆壁也在這一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此刻，李樂平唯一能夠看到的東西，就只有他身前被他按住肩膀的申天了。
“怎麼回事？”
如同獨輪車一般，被李樂平一路推到這裡的申天這才反應過來，身後本該亮堂堂的光線在這一刻受到了削弱，照亮的範圍被大大縮小了。
原本距離二人還有不小距離的黑暗瞬間壓了過來，讓人感到分外壓抑、恐懼。
“到地方了。”李樂平毫不意外地說道。
緊接著，他掃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
什麼都看不清。
眼下的他就像是大海上的燈塔，雖然擁有光源，但是在這漫無邊際的地方，光芒始終是有一個照亮的上限的。
“真是麻煩，怕什麼來什麼。”
李樂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深邃的黑暗。
因為誰也不知道在這死寂的黑暗之中，會不會突然躥出些什麼東西。
不過，他也沒有因此停留在原地，更沒有退縮。
他的目標很明確，先找到老人所說的那個賭場再說，然後找到何雪硯，最後回到刺青館，取回短棍，離開這裡。
“這次的靈異事件並不需要我解決，只要找到何雪硯就行，這種情況我不需要和遇到的每一隻鬼交手。”
心中略微思考以後，李樂平對身前的申天說道：“準備好。”
“準備什麼？”
申天蒙了一下，顯然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接下來的路途中肯定會遇到一些不乾淨的東西，燈籠只是第一層保障，不能完全相信，所以需要你身上的紅紙作為第二層保障。”李樂平說道。
“李隊，大哥，我親哥，使用靈異力量是要代價的，而且……實話跟你說吧，我這胸前的紅紙也是很不穩定的，我稱它為幸運紅紙，顧名思義就是可以給人帶來好運，但是鬼怎麼可能讓你一直保持好運？這就像是賭博一樣，你也許可以贏很多次，但只要輸一次，你就會一無所有了。”申天略顯驚慌道。
“看起來你對這張紅紙很是瞭解，那你是怎麼清楚它的代價的？是因為你遭受過一次反噬，還是因為你見過某個因為使用紅紙過多而死去的馭鬼者？”
“還有，既然有幸運紅紙，那會不會有代表倒黴的紙？例如倒黴黑紙之類的？”
聽到這，李樂平的臉色依然非常平靜，甚至還抓住了申天言語中的疏忽，開始逐步分析他駕馭的靈異。
“你……”
被按住肩膀的申天臉色頓時一變，他本想喊上一句“你別太過分了”，但是感受到那只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有多麼冰冷，同時感受著那來自身後的壓迫感，最後，他只能露出一絲苦澀：“哥，能別問了麼，我感覺我的底褲都要被你扒光了。”
今天，申天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欲哭無淚的無力感。
這簡直比跟鬼交手還要痛苦。
打又打不過，而自己費盡心思藏著掖著的那點小伎倆還被人家一眼看穿了。
尤其是當他聽到“倒黴黑紙”這四個字的時候，申天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都被激起來了，心臟更是停滯住了。
如果李樂平是站在申天面前的，就能看到此刻他的臉色是有多麼驚恐。
因為他駕馭的第二只鬼，確實被他命名為“倒黴黑紙”。
一字不差。